第28章话梅糖
听着耳边传来剥糖的琐碎声，谢凉道:“晚上吃糖不好，对牙不好。”
周惹坐在床边，抬头看着窗外的夜景，悠悠道:“嘴里太苦了，想吃甜的。”
谢凉看着周惹的侧脸，微微垂下眼帘。
她依靠在床边，左手的大拇指在右手的手腕上搓摸着，似乎是在等待时间的流逝，也像是在感受这份美好。
一切的一切都很安静。
“周惹，我们来玩八加八吧”，谢凉突然出声。
周惹回眸看着谢凉，眉尾微微上扬，“八加八?”
“对，就是我们用两只手相互运算，看看谁先算出八。”
谢凉看着周惹依旧不解的模样，踩着拖鞋走到周惹的床边。
少年眼尾不是往日的温和，而是一股松弛和厌世。
在月光的照耀下，谢凉伸出双手慢慢拉住周惹的手。
周惹指尖微微一颤，眼神定定地看着谢凉的脸庞。
谢凉一身白色轻薄棉睡衣，领口微微有些松垮，在月光的照影下，可以看见锁骨处明显的阴影。
谢凉拉着周惹的手，把他的手指掰成一。
周惹看着自己两只手各自竖着食指，抬起眼帘看着谢凉，眼里泛着一抹疑惑。
谢凉笑了笑，屈膝蹲了下来，月光照着她一侧的脸，还有上扬的眼尾。
她伸出手指慢慢靠近周惹的指尖，然后在关节处碰了一下，嘴角笑道:“一加一等于二。”
她一只手伸出的一根手指变成了两根，“就是这样玩的，运算法则都能用，谁先算出八就赢了。”
周惹看着蹲在地上冲他笑的少年，眼神闪过一丝空白，默了两秒，他缓缓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敲打了一下谢凉的手指，“一加二等于三。”
谢凉道:“对，就是这样。”
谢凉看着一只手的二和一只手的一，于是:“一加三等于四。”
周惹抬眼看了两眼谢凉，那双眼睛似乎想要质疑什么。
谢凉心中有些纳闷。
下一秒周惹用手上的三靠近谢凉手上的二，“二的三次方等于八。”
谢凉:“……”
所以只有她一个人玩这个游戏默认只用加减乘除吗……
谢凉久久不说话，周惹抬了抬眉，“我错了嘛？”
“没，继续。”谢凉回过神，用手里的二靠近周惹的一，“二加一等于三。”
周惹伸出手里的一靠近谢凉的三，“3的阶乘减一等于五。”
谢凉看着她手里的三，在看着周惹手里的五……靠，这是故意让着她还是羞辱她……
还有……阶乘?现在的初中生都学到阶乘了吗……这不是排列组合的知识吗！不是高中课本里的吗……
周惹看着谢凉抽搐的嘴角，疑惑道:“你脸怎么了？快，五加三等于八。”
谢凉:……
这辈子没受到过如此奇耻大辱……
她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对周惹道:“我认输。”
就不应该提出这个游戏，上赶着找虐。
现在不仅周惹不舒服，连带着谢凉都有点不舒服。
“噗——”，周惹单手握成拳抵在嘴巴轻笑着，嘴角微微露出，浅浅的酒窝里承载着月光。
“笑屁”，谢凉怼周惹，说完之后看向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惹的脑袋低着上下铺之间的铁柱子，笑得更大声。
谢凉又无语又忍不住想笑，“靠，笑毛啊。”
话梅糖味的糖水浸润着周惹的口腔，他的眼睛看着谢凉。
夜里两个少年相对而笑，笑得没理由。
最后谢凉先受不了了，她一步一步走近周惹，“你能不能别笑，你一笑我就想笑。”
周惹摆摆手，“不是，兄弟，你吃瘪的样子真有意思。”
“妈的，我真服了”，谢凉笑着压着周惹的肩膀把他往床上推。
“靠，李小明我警告你！”周惹的身子朝后仰，整个后背压在柔软的床铺上。
整张床发出一声清脆的移动声，上面放的行李哐哐地响着。
嘴里的话梅糖连同糖水都梗在了喉咙眼，周惹笑看着谢凉，说话的时候因为嘴里有糖的原因话音有些模糊。
“你干嘛?”
谢凉伸出两只手指压着周惹的嘴角，笑着说:“不想看你笑，大晚上的，别笑了我求你。”
“再笑，老子打你，你信不信。”谢凉抬了抬眼皮。
周惹嘴角一扬，随后整个身体就像是死鱼突然动了一下。
谢凉吓了一跳，按住周惹的力道一下就撤了。
周惹手臂用力勾住谢凉的上半身把她整个人掼在床上，整个床体发出一声轰隆巨响，谢凉觉得后背被床板震地微微发麻，周惹的臂弯勾着她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吞咽糖水的声音，他斯文的脸笑着说道:“就你?还想打我。”
抵在周惹胸膛上的胳膊传来那个人的体温，谢凉脑袋有一瞬间的宕机，红晕瞬间从脖颈晕染到眼下。
她挣扎地想要坐起来，结果脖子被他死死压着，根本起不来，发麻的脊背传来轻微的痛意。
谢凉盯着周惹，眼里带着局促，“周惹！松一点，我不动你，你最厉害可以吧。”
她的手握成拳捶打着禁锢她的胳膊。
周惹默了两秒然后轻轻松开胳膊上的力道，谢凉感觉周围的空气突然就轻松很多，她喘着粗气看着他，“哼。”
然后站起身，刚踩到地面的时候脚一软身子差点倒下去，但是她还是一步一步挪到了对面的床铺，然后气势汹汹地钻进被窝，只留给周惹一个背影。
屋外的水龙头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
风的声音，水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清晰地传到周惹的耳朵里，他扫了一眼谢凉的背影，嘴角一勾浅笑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慢慢随着周围越来越安静，无数灰暗的回忆涌上心头，他眸底也渐渐平静就好像刚刚的热闹犹如假象一般，热闹过后，冰冷与伤感就会再一次涌到他的心底。
身后冰冷的墙壁抵在他的后背，漆黑的睫毛下垂着，盖住了他的眼睛，他伸出手心静静看着，然后慢慢握紧，他握着空气，很无力。
最后他用脸颊蹭了蹭膝盖，光着脚，抱着膝盖坐在蔽塞的床上，这时耳边传来了稳定的呼吸声。
睡着了?睡得真快，周惹扯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对面那床，少年的脚又不听话地露了出来，在昏暗的只有月光宿舍里，那只脚透露着粉红，长在上面的指甲盖薄地就像是蝉翼。
看着李小明露在被子外面的脚，周惹慢慢站起来走过去，他的动作很轻。
他的一只手扯起被子，另一只手握住了李小明的脚踝。
明明周惹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他的手实在太冷，就像是一块冰。
触碰到脚踝的那一刻，李小明明显震了一下，然后支起上半身探头道:“你怎么了？周哥。”
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目光中泛着呆愣。
他的头发在被子里拱地翘了起来，此刻显得更加呆。
周惹看着李小明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刚刚的情绪，只有平淡，虽然五官一模一样但是看起来依旧少了几分色彩。
周惹心底无故有些落差，他说不清楚，像是失望，他用被子干巴巴地盖住李小明的脚，说道:“你被子没盖好。”
“好好，谢谢周哥。”
“嗯。”周惹平淡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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