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闻南把白慕言送到校门口。
副驾驶座的人撇着嘴嘟囔:“时间过得好快呀,这么快就到晚上了。”
“回去吧,明天周一,应该要上课吧。”
说起这个白慕言就有点丧气,很是泄气道:“明天有早八。”
闻南轻笑:“好好学习,以后别约我见面了。”
愣了愣,白慕言有些不明所以。
“闻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不等闻南回答,他又继续问,“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闻南摸了摸他的头,“别多想,你哪里都很好。只不过你也该知道,感情这种事三言两语说不清。”
“我那天见面就该直截了当拒绝你,不该给你希望的,抱歉。”
“……为什么啊?要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会改的。”白慕言声音有点低。
“破坏了你今天的好心情,我很抱歉。但是这个确实不是你的问题,你年纪还小,找个同龄的小男生,两个人会更有话题,有更多可以一起做的事。”
想起自己上次也是这套说辞,闻南声音一顿,接着道:“还有一点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不太能接受家庭条件很好的人。”
“抱歉。”
白慕言低声说:“不用道歉的,闻哥只是不喜欢我,又没做错什么。”
他抬头看向闻南,笑得有些牵强:“就算不喜欢我,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吧?”
闻南有些迟疑,没有说话。
白慕言说:“放心,我不会纠缠闻哥的,只是真的很喜欢闻哥……也不全是那种喜欢,既然你对我没感觉,能跟闻哥做朋友,我也会很开心的!”
闻南到底还是点头了。
白慕言下了车,弯下腰对着车里的闻南挥手道别,“那我走了,闻哥路上小心!”
“嗯。”
白慕言转身走向学校,闻南也启动车子走了。
路上,乔何松给他打来电话。
“汇报下进展,你和小言言怎么样了?”
大脑运转了好半天,闻南才反应过来乔何松口中的小言言是谁。
“他又不是没名字,你叫什么不好叫这么恶心。”
乔何松说:“这不是能彰显我们的亲密吗。你别避开话题,快说,你们怎么样了!”
“拒绝了。”
“拒……拒绝?!!!”乔何松似乎有些震惊,愤愤开口,“你怎么忍心的啊!那么活泼可爱的小太阳,你居然给拒绝了!!!”
“你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吗?”
乔何松被这句话哽住了,好半晌才开口:“还这么介意啊,我以为时间久了,你慢慢就不在乎了,而且你现在自己也算半个有钱人了,怎么还这么在意啊。”
“有些事不是想忘就能忘的,你也省省心,别再给我整这些事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好言好语跟你说话,再有下次,我就给你换身情趣装扔进sweet,让你见识见识人心险恶。”
乔何松震惊道:“好歹毒的男人!”
闻南说:“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乔何松戏瘾上来了,说:“你这可恶的男人,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安慰小言言去了!”
乔何松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不再理会他,闻南径直开车回家。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叮的一声点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闻南一眼看到了靠墙蹲坐在地上的人。
他缓缓走近,看到周向北脚边落了一地的烟头。
“怎么不进去?”
周向北抬头看向他,轻声说:“忘记密码了。”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手机没电关机了。”
闻南轻笑一声:“这么惨啊?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你遇见了。”
“我也想知道。”周向北声音很轻。
闻南没有再问了,带着点调侃意味说:“起来吧小朋友,回家了。”
周向北许久没动,好半晌,他仰头看着闻南。
“腿麻,起不来了,你拉我一把吧哥。”
闻南伸手,周向北把手递给他,闻南拽了他一把。
可能是使得劲太大,也可能是周向北没有一点防备,闻南这一拽把人拽进了自己怀里。
周向北没有动弹,反而低头抵在闻南肩上。
“为什么看到你,会觉得这么委屈呢?”
明明之前觉得没什么的,明明之前也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可是为什么,在见到你的时候,情绪会突然崩盘,会那么委屈难过?
周向北声音很轻,似有若无。闻南轻声问:“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周向北点头,“嗯,跟人吵架没吵赢。”
闻南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说:“那下次带上我,我帮你骂回去。”
很不合时宜的,闻南在这时候想到了白慕言。
可能是因为他太耀眼,周围一片光芒,衬得闻南面前的少年尤其脆弱,令人心疼。
有人光万丈,有人陷泥潭。有人受尽家人宠爱,在所有偏爱的目光中热烈明朗,有人却独自一人在深渊中挣扎,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闻南自己也觉得很奇怪,这个第一眼看上去桀骜不驯浑身是刺的少年,为什么第二眼再看过去,会让他止不住心软,心疼。
在他的身上,闻南恍惚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把人带进屋里,闻南问:“吃饭了没?”
周向北摇头,“不想吃。”
“不想吃也要吃,你是又想犯低血糖进医院吗?”
周向北没有反驳。闻南做了蛋炒饭端到他面前,他也没有说什么,拿了勺子大口大口吃饭。
闻南倒了杯水放到他手边,“等会儿自己收拾,还有门口的烟头也去收拾掉。”
周向北应了一声,闻南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事实上他有很多疑问,想知道周向北身上发生了什么,想知道他今天下去出去见了谁,为什么会让自己看上去那么狼狈。
只不过闻南很清楚,有些事情不说出来还好,一说出来,隐藏的伤口见了光,痛感就会无限蔓延。
他也不想说什么话来安慰周向北,有时候太过柔软的话,反而会让人变得更加脆弱。
闻南又开始了从前按部就班的生活,不过跟以往不一样的是,他身边多了一只猫,还有一个少年。
周向北说是要去找工作,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他对着闻南开玩笑说:“实在不行,我就进厂拧螺丝去。”
他大学没有毕业,找工作只能找一些不看学历的东西,多半也都是体力活。
闻南拿了一张卡递给他。
“里面有五万,回去上学吧。”
盯着那张卡,周向北沉默了很久。
“这么相信我?你就不怕我骗你,拿着钱跑了吗?”
不是五块,不是五百,更不是五千,是五万。
五万,足够让现在的周向北顺利完成大学学业,可以解决他衣食住行全无着落的问题,可以让现在浑身上下加起来不到十块的人,狠狠缓一口气。
闻南把卡塞进他手里,“我没跟你说过吗?我看人很准的,我赌你不会骗我。”
说完,闻南出门去上班,只留周向北一个人在客厅中央站了许久。
——
公司里,时晋走过来说:“南哥,有个合约,老板说让你接手,需要跟诚亿集团接洽。”
闻南从他手中接过项目书,随便翻了下。
“好,我知道了。”
下午,他带着时晋来到诚亿谈合约,对方来谈合约的也是个年纪不大的人,身后是闻南很熟悉的人。
闻南客气地上前握手,道:“你好,我是本次项目的负责人闻南。”
“您好,我是林逸。”
闻南笑得儒雅,客套道:“早有耳闻。很高兴能和贵公司合作。”
一番寒暄过后,几人步入正题。
闻南不是第一次被临时拉去处理合约,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所以他处理起来也算游刃有余。
聊完合约的事,林逸说是还有事,对着身后的人说:“送送闻先生。”
“好的,林总。”
林逸离开了接待室,闻南也跟人一起往外走。
“没想到这个项目是你负责。”乔何松说。
“临时被拉过来的。”
听着两个人熟稔的对话,时晋疑惑问:“南哥,你们认识?”
闻南点头:“朋友。”
正聊着,一个小孩冲过来一头撞在闻南腿上。小女孩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愣愣地抬头看着几个人。
“哪里来的小孩?”时晋问一旁的乔何松,“你们公司上班还能带着小孩吗?”
“职员不行,老板可以。”乔何松说,“我们老板的女儿。”
蹲下身把人扶起来,闻南温和问道:“没受伤吧?”
女孩摇摇头,不哭不闹,很是乖巧。不远处一个中年女人疾步过来,拉过小女孩。
“都跟你说了让你慢点,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跟大哥哥道……”
女人抬头看到闻南,没说完的话堵在喉咙里,半晌没有言语。
闻南也注意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缓缓站起身,对着身后的人说:“走吧。”
几个人走出诚亿大楼,闻南对乔何松说:“就送到这里吧,我们回去了。”
“行,路上小心。”
闻南应了声,跟着时晋往外走。
“阿南!”
时晋转身看了看后面追出来的女人,又看了看闻南。
闻南神色不变,轻声说:“你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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