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这样吗?”
周向北不情不愿。
闻南没有理他,自顾自洗漱完,走出房间。
周向北收拾好出去的时候,闻南正坐在餐桌边吃饭。
“怎么都不等我一下?我这几天不用去上班,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闻南头都没抬一下,一边看手机一边吃饭,抽空回了他一句:“随便。”
心里被刺了一下,周向北强颜欢笑,换了个话题。
“我们挑个时间出国旅游去吧,之前一直忙着工作,正好最近有空,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放松放松。”
“再说吧。”
闻南站起来,转身离开。
“你去哪儿?!”
“回房,睡觉。”
看到闻南背影后乍然生出的紧张,稍稍消散了一切,可周向北依然开心不起来。
尽管知道闻南是在生自己的气,即使早就料想闻南不会给他好脸色,可多次被这样冷漠对待,周向北依旧觉得难以接受。
闻南从来没有这样对待他过。
哪怕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之后又莫名其妙打了架,周向北也能从闻南身上察觉出一丝试探着伸过来的善意。
虽然看上去很冷静,可周向北能感觉到,闻南沉寂的眼中,透露出来的柔软。
就好像有个人站在风霜雨雪中,眉目平和朝你走过来,温和地告诉你,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
他时常能从闻南身上感觉到这样令人放松愉悦的温暖,只要在闻南身边,心就会安定下来,所有躁动的情绪都会被抚平。
可是现在,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不,应该说,他感觉不到温暖了,安定感也没有了,反而陷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草草吃了几口,周向北追到楼上主卧,伸手推门却没推开。
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闻南,你睡了吗?”
……
“你把门打开好不好?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量体温,而且你刚吃完饭还没吃药。”
……
“你昨天来了之后还没去其他地方转过吧,我陪你去转转吧,你不是喜欢锻炼吗,我特意让人……”
“砰!!”
近在咫尺的重物砸门声让周向北身体一抖,下意识往后迈了小半步。
哑了片刻,周向北说:“……那你先睡,我不打扰你了。”
转身往楼下走去,在客厅沙发上呆呆坐着,周向北许久没有动弹。
闻南在房里待了一整个上午,没有迈出过一步。
周向北没办法,中午的时候又去敲门。
“哥,你还没醒吗?”
……
“一直闷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好,而且等会儿要吃午饭了,你胃不好,要按时吃饭。”
……
“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听见了就回我一声。”
……
周向北伸手去拧门把手,没能把门打开。
脑海中一瞬间涌出无数个不好的念头,周向北毫不犹豫转身去找钥匙。
拿到备用钥匙,周向北快步走到主卧门前,三两下把门打开。
“哥!”
没有得到回应,周向北往床上看去,只能看到鼓起的被子。
周向北大步流星走过去,看到闻南在床上躺的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伸手往闻南额头上放,似乎也没有再烧了。
周向北轻轻推了推他,“哥,起来了。”
闻南皱着眉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没有理。
一条腿跪上床,周向北又轻轻去晃他肩膀。
“哥,起来吃饭了,你前天晚上才因为胃出血进了医院,这两天要好好调养,按时吃饭。”
闻南没应声,也没起来。
周向北弯腰想去拉他起来,“起来了哥,你都睡好久了,要起来……”
闻南坐起来,似乎是气极了想推人,只是没控制好力气和方向,一胳膊打在了周向北脸上。
“你他妈唐僧啊!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了!!!”
周向北眼睛红了,不知道是被打到脸疼的还是被闻南吼的。
他哑声说:“你胃不好,先吃饭,吃完再睡。”
闻南看周向北的眼神,让周向北觉得他很想打自己一顿,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动手。
让人把饭菜送到闻南房间,周向北在他床上支了个小桌子。
被扰了睡眠,闻南脸色很难看,跟看仇人似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仿佛下一秒就会全掀了。
周向北低着头站在一旁,“多少吃一点,要不然胃里会很难受。下午会有医生过来给你输液,不要再锁门了。”
闻南冷哼一声:“我上午锁了门你不还是进来了?”
周向北低头不发一言。
拿起筷子扒了两口饭,闻南就把筷子放下了。
“拿走。”
“……你都没吃多少。”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再……吃一点吧。”
闻南二话不说伸手把桌子掀了,从床上扔下去。
人往后一躺,被子一拉,蒙头就睡。
静静站了一会儿,周向北缓缓弯下腰去,单膝跪地收拾地上的东西。
怕打扰闻南睡觉,周向北动作放的很轻,也没叫其他人进来。
收拾好之后,他没有关房门,从主卧里退了出去。
下午医生过来的时候,主卧门还跟周向北离开时一样大开着,闻南似乎没有从床上下来过。
周向北带着医生往房间里走,闻南还在睡觉。
是真的在睡,不是为了躲他装睡,也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想见他。
就只是在睡觉。
小心从被子底下把闻南的右手拉出来,周向北嘱咐医生动静小一点,不要吵醒他。
怕闻南乱动伤到自己,周向北两只手按着他的胳膊,方便医生扎针。
期间闻南倒是睁过眼睛,周向北小声说:“你睡吧,我们不打扰你。”
闻南又把眼睛合上了。
等医生扎完针,输液管里的液体开始流动,周向北才稍稍松了一些力,没有再压着闻南的胳膊。
“医生,”周向北想了想问,“他从昨天中午开始睡,中间虽然也醒过,可到现在也还是很瞌睡,一直都在睡觉,这样没问题吗?”
“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确实会需要比平常更多的休息时间,这样可以让身体更好更快的恢复。您可以先观察两天看看,如果还不放心,也可以再做个全方面的身体检查。”
周向北礼貌道谢,让人把医生带出去休息。
害怕闻南睡着了意识不清,会不小心碰到手背上的针头,周向北搬了个椅子在他床边坐着,替他看着输液管。
只有在这一刻,周向北才隐约找到从前和闻南在一起的感觉,令人内心安定的满足感。
从闻南闭着双眼的脸上,移到插着针头的手背。
周向北小声说:“有那么生气吗?竟然连戒指都不戴了。”
静了片刻,他又说:“什么时候才能消气啊?我不想跟你吵架。”
“哥,”周向北低声唤他,嗓音喑哑,“订婚宴已经取消了,我跟别的谁都没有关系了,你别再生我气了。”
“如果,是因为我的身世……”周向北眨了眨眼,隐去水雾,接着说,“我的父母是谁,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我跟凌盛没有关系,希望是他们自己弄错了。”
“如果可以,我也只希望自己只有一个爸爸,可是……我也没办法啊,莫名其妙就这样了。”
“哥,你别嫌弃我,我真的……只有你了。”
似乎是被他的说话声搅扰到,闻南眉头蹙起。
周向北狠狠抹了两把脸,没有再说话了。
连着输了几天液,闻南的胃炎缓解了很多,可他依然嗜睡,一天里几乎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
如果不是周向北硬拉着他起来,周向北毫不怀疑他可能饭都不吃没日没夜直接睡上二十四小时。
而且每一次周向北叫醒闻南的过程,都不怎么美好,第一天早上闻南自己醒过来的情况,往后几乎再没出现过。
周向北竟然从没发现,闻南起床气这么大。
可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周向北心里慌乱,也叫人来给闻南做过检查,可什么也查不出来。
有医生建议说,可以试试强制性让闻南在白天保持清醒,到了晚上才能睡。
周向北这么试过,可是并不管用。
闻南骂他:“你他妈有病是不是?!觉也不让人睡!!!”
脾气上来了,闻南就不管不顾看到什么砸什么,嘴里什么话都能骂出口,甚至对周向北动过手。
似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因为睡眠不足而引起的极端暴戾中。
周向北偶尔会生出一种极其荒唐的想法:面前的闻南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除了那张脸,哪里都不像闻南。
这种念头甫一出现,就被他打散。
可心里的恐慌和不安,却随着时间流逝与日俱增。
他似乎……在慢慢失去闻南。
不管有多么不想承认,从他把闻南困在这里的那一天开始,闻南看他的眼神便一日比一日冷漠,每一个举动都透着不耐烦。
甚至于,似乎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周向北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是不是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伤了闻南的心,所以闻南才这样对他?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吗?
闻南现在到底是怎么想他的?为什么留在这里,从来没跟他提过要走,甚至于他拿走他的手机也没发表一点意见,却又对他这种态度?
他到底该怎么办?
周向北不知道,他想不通,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心中焦躁难安,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不,比起答案,他更需要的是慰藉。
于是,在某个理智溃散情绪几欲崩盘的夜晚,周向北爬上了闻南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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