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南还在睡。
周向北掀了他的被子钻进去。
怀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不管不顾肆意作为。
他很想做点什么,想要让闻南觉得放松愉悦,像闻南以前对他那样。
最好能勾起闻南的回忆,让他想起两个人从前的欢爱,从而消减几分冷漠。
可心中无端生出丝忐忑和紧张,伴随着难言的酸楚,连动作都变得生疏。
大抵是隐约有了感觉,闻南腰胯往上挺了两下。
周向北有些难受,想要推开,却被一只手按住。
“操!”闻南醒了,“你他妈有病吗?大晚上不睡搞这种事,有这么饥渴?”
嘴上不依不饶骂他,手却并没有拿开,周向北想为自己辩解两句都做不到。
头发被闻南揪着,头皮被扯得生疼,闻南动作越来越重,周向北从一开始的讨好迎合变得抗拒畏缩。
伸手推他,支着闻南的胯想要起身,可闻南并没就此放过他。
“不是你自己要的吗?这会儿躲什么?”
心中漫上来无止境的恐慌害怕,还有难以言喻的委屈。
周向北从没有哪一刻觉得如此绝望。
眼睛一热,泪水控制不住滚落。
闻南兴许是察觉到了,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甩开,语气颇为烦躁。
“不做就滚,别打扰我睡觉。”
周向北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刚开始是小小的抽泣,到后来,仿佛是压制不住般,哽咽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操!”闻南坐起身来,“要哭出去哭!少他妈在这儿烦我!”
听到他的声音,周向北并没有停止啜泣,也没有出去。
闻南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过,甚至连骂他都很少。
曾经告诉他,因爱而生的性行为不会掺杂暴力的人,现在却不顾他的意愿为难他,是自己太矫情了,既要又要?
还是说那个人,真的已经不爱自己了?
他早该知道的不是吗?闻南很少会说脏话,也从来不会轻易动手,跟人说话也是温文尔雅和和气气。
可是这几天,闻南对他跟从前完全不一样。
周向北一开始还可以骗自己说,闻南只是在生气,可他现在骗不下去了。
难道闻南就这么膈应他私生子的身份,说不爱就可以不爱了吗?
即便是闻南提分手那天,周向北都还能从他眼中看出些许隐忍克制的爱意。
可现在,他一点都察觉不到了,哪怕是像刚刚那样亲密的行为,他也再无法从中获得一点零星的满足。
“你有完没完!老子要睡觉!”闻南被他哭烦了,朝他吼。
周向北嗓音低哑,哽咽着说:“哥,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闻南没有说话。
周向北极力控制着不停抖动的手,伸过去紧紧拽住闻南的睡衣一角。
“……哥,像以前一样,再爱我一次。”
“求你了。”
手中一空,闻南拽回自己的衣服,被子一拉往后一躺,一副不想再被人打扰的样子。
一颗心缓缓往下沉,周向北那只举在半空的手,好久才落了下去。
屋里很暗,仅仅只能借着窗外月色看出些模糊的轮廓。
周向北突然连哭都哭不出来,喉管里莫名其妙被呛到,他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
脑子里跟缺氧似的,这会儿竟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能怪谁呢?
事情变成现在这样该怪谁?
怪凌盛四处留情乱撒种子?怪梁冉不守妇道背着丈夫在外面偷腥?
还是怪闻南不近人情对他如此绝情?
他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如果他没有心心念念着要报复凌盛,而且还选择留在他身边,如果他没有出国,如果他在察觉到那些人有想要联姻的苗头时就加以制止,他和闻南会不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他能怪谁呢?
这阵咳嗽来得太突然也太猛烈,周向北觉得自己肺都要咳出来了,甚至快要咳吐了,眼泪也被刺激地流了出来。
咳完停下,嗓子仿佛被刀片划过似的,干涩至极,呼吸都带着疼。
闻南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对他毫不关心。
从床上下来,站起身时一阵晕眩袭上来,周向北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坐在床边扶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他再度起身,往门外走去。
“等等。”
周向北脚步顿住。
闻南坐起身,“我们聊聊。”
周向北站在原地没动,他不觉得闻南这时候所谓的聊聊会是什么好事。
可他没想到,身后的人会说出那样匪夷所思的话。
“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我不是闻南。”
房间里再度陷入沉默。
好久之后,周向北苦笑。
“就算,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了,也没必要用这种话来骗我。”
令人啼笑皆非。
“下句话,你是不是准备说,自己其实是闻南的双胞胎兄弟?”
周向北嗓音沙哑,语气里含着无数地自嘲:“难为你,还费尽心思编出这种谎话来骗我。”
“信不信由你,”闻南语气镇定,“我确实不是闻南。”
扭过头借着月光看向靠在床头的人,周向北说:“你是想告诉我,你不是闻南,所以你并不爱我?”
“我该感谢你用这种方式来安慰我?还是该生气你嘲讽我连自己爱人也认不出来?”
“认不出来不是很正常?”闻南不以为意,“毕竟我跟他共用一副身体。”
周向北没有出声,闻南犹不自知自己说了什么离谱至极的话,继续说:“可能你觉得我说的事情很离谱,很难接受,但却是是这样没错。”
“啊,对了,我隐约知道,你们似乎管我跟他这种情况,叫精神分裂……还是人格分裂?”
仿佛一道惊雷,凭空出现,劈在茫茫无际的荒原上,搅乱长久的平静,带起尘烟滚滚。
“总之,就是这么一种情况。”
闻南话落,房间里又是一阵寂静。
这次的沉默不必之前,显得格外漫长。
闻南又开始犯困了,都准备倒头睡觉了,才又听到周向北的声音。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声音听着有点抖,闻南从中听出了丝不信任。
“爱信不信。”
说完这句话,他钻进被子里接着睡,再没有去管那个站在房间里,正承受着巨大冲击的人。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从来不会为谁停留。
月落星已沉,太阳却隐在厚重的云层后面,只隐约透出些轮廓来。
那光照进屋里显得更暗,只一眼便知今日必定是个大冷天,稍后兴许还会下一场缠绵的大雪。
闻南是被饿醒的。
中途没人打扰,他几乎是一觉睡了个饱,直到腹中空空如也再难抵挡,这才不情不愿睁开眼睛,支着胳膊坐了起来。
“我操!”被床边坐着的人吓了一跳,闻南骂道:“你他妈有病啊!”
这样的谩骂声,过去几日周向北听了数回。
联想到昨晚上闻南说的那几句话,他才恍然有种,原来如此,怪不得的感觉。
初听时的震惊,经过一夜沉淀,周向北几乎可以确认,面前人话中的真假。
而他现在,也总算明白,一直以来那股怪异感,究竟源自何处。
可是……闻南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精神疾病?
到底是有多受折磨,才会被逼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们明明是亲密无间的爱人,为什么对于闻南的身体状况,他却毫不知情?
“你……他,是从什么时候,这样的?”
“不管你想问什么,总要让我先吃饭吧,”闻南说,“再不吃点东西,我怕是撑不到说完话就要饿晕了。”
“你去洗脸,”周向北站起身来,“我让人把饭菜端上来。”
“不能直接吃吗?”闻南把手伸出来举在半空中,“你看我饿的手都在抖了。”
周向北看着他没有说话,闻南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一知道我不是闻南就变得这么狠心,我得跟闻南说说,让他后头再晾你几天。”
往外走的脚步一转,周向北追他到卫生间。
“你能跟他说话?”
闻南翻了个白眼,“我说着玩的你听不出来?”
周向北闭了闭眼,“……别顶着他的脸做这种表情。”
“我他妈乐意,这身体不止是他的,也是我的,你少管我!”
没有再跟他争辩,周向北转身出去了。
闻南洗漱好出来,房间里的小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挺丰盛。
实在是饿极了,闻南顾不上吃相,狼吞虎咽。
周向北在旁边看着他说:“之前是嗜睡,现在是饿死鬼投胎?”
“这还真不能怪我,”闻南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着说,“那混小子不知道有多久没好好睡觉了,我他妈每天都觉得困得要死。”
抛开所有不理智的情绪,两个人竟然也能这么相安无事坐在一起聊天,周向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会儿还有心情怼他:“别这么叫他,他不混,比你好太多了。”
“把自己作践成那样还不混?我那天醒过来都觉得自己要与世长辞了。”
“那是我的错,不能怪他。”
周向北替闻南辩解,同时也从他话中得到一点关键信息。
“所以,你是从发烧那天,才出现的?”
闻南想了想说:“如果你指的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间,那确实是我们的第一面。”
“不过你要是指的是我的存在,那就更早了。”
“毕竟那时候,你们还没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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