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思绪众多,我独自坐在桂花树旁吹风冷静,桂花香气让人心神安宁。
碰巧,余光瞥见芯柔将碗筷端到厨房里清洗。又疑似听见她从厨房走出来的声音,我拘谨地低下头,死死盯住地面,甚至不知所措地玩起了手指,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我承认,我心虚了,表白过后该如何面对她,我还没想清楚。
脚步踩着小碎石的声音越来越大,越靠越近。她在往我的方向靠近?
我猛地抬起头,和她对上视线,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坐在我身边,短短一张不足一米的木椅让两人紧紧挨着彼此。良久,她都没有选择主动开口搭话。
“是......是需要让我明天送你回家吗?”抱着忐忑的心情,甚至是要主动提辞职的勇气,我发出提问。
“当然。”
这简短直接的二字给我当头一棒,会心一击,我有些难过。可当她瞧见我侧脸上的失落神情,又补充道“当然不用。”
“你现在是不是有点想不明白,在你表白后毫无举措甚至逃回房间的我,此刻为什么又突然坐在你身边?”她摸透我。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此话一出,轮到我惊讶了,一度怀疑自己听错,可距离之近,芯柔的咬字之清,又怎么可能会听错呢?下午在厨房时的攻守方直接调换。
我紧张地端坐起来,也许只是亲亲脸颊,亲亲手之类的?毕竟朋友之间总不能接吻吧。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想亲,但答应总是没错的,她可是宋芯柔啊。
我再一次点点头,怕她瞧不见,我又嗯了两声。
“文橙。”她温柔地唤我,我便扭头望向她,一个猝不及防的吻直击我的嘴唇。仅仅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纯洁的吻,也足以令我的大脑瞬间放空,手腕戴着的电子手表不停发出高心率警告。
“果然。”待我听清楚她的声音后,我才意识到短暂的吻已经结束,而我还侧过脸顿在原地。
“果然什么?”我问。
“成年之后拍了这么多部感情戏,既要在情感上代入女主,又要拍吻戏。却没有一部因戏生情,也没有一场吻戏能让我心动。我原以为是我的专业能力过硬,不生二心。但……”
芯柔把话停在这里,真的很吊人胃口。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的眼睛,十足真诚地说道,“但我今天才知道,我对男性不来电。”
“也就是说,你刚刚亲我的时候,有来电的感觉?”我诧异。
她嗯了一声,“是的,我下午回房之后,想了很久。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来,在我的潜意识里,我都不知道原来女性之间也会互相心动。所以下午你对我告白,我当下是懵的。可回想和你一起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我似乎也对你产生着心动感。比如你靠近我说话时眼神对视的一瞬;又比如郁期时,即使我想一个人待着,可我总是忍不住溜出卧室偷看你,看见你带着耳机哼歌工作的模样我会开心。哪怕是刚才发生的吻,我也喜欢。”
我从未察觉也从未想过她会偷看我。
她继续说道:“我时常觉得,你好可爱。”
可爱?这是认识以来她第一次说我可爱。这算是,她对我的表白吗?我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很疼,是真的,没有在做梦。我默默在内心感谢老天爷的眷顾。
尽管我觉着有些仓促,却还是问出了口,“那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不出意外,她摇头拒绝,“我愿意以恋爱为前提和你交朋友。毕竟我也是今天才顿悟,真正确定我对你的心意还需要些时间。你愿意等我吗?”
“当然!”我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将芯柔送回房的途中,她主动牵起我的手。对直女而言,牵手不过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但对我这般不太与女性朋友有肢体接触的人来说,这将是我和芯柔在爱情路上突破的一大步。
翌日晨起,为外婆和芯柔煮早餐,外婆见我一人在厨房,贼兮兮地笑着说道,“乖外孙,你是不是有啥事儿忘记要和我说啦?”
我不明所以,“没有啊,你又想哪去了?”
外婆掏出手机,开始卖关子,一边滑动着屏幕一边说到,“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哟!”
我探过头去瞧了一眼,“你这也拍的太有氛围感了,好外婆,发给我呗。”
外婆抓拍到昨天夜里我和芯柔接吻时的背影,光源仅靠桂花树上的几串星星灯条和几盏碎石子路两旁零零碎碎的夜灯。图中心的两人,明暗相接,互相依偎。甚至通过照片才发现,昨天接吻时,芯柔将手抚在我的后颈,看起来十分霸道。
我暗暗偷笑,被外婆抓到,“你恋爱啦?”
我摇头,“她说以恋爱为前提交友,根据她说的话,大概是昨天才性取向觉醒,我也不想逼她太紧。”
“需要我帮你不?”
我疑惑,“您能怎么帮我?”
“中午你就晓得了。”外婆再次卖弄关子。
响午,午饭时,三人聚在一堂安静吃饭。芯柔总爱吃两小口饭菜后明目张胆地看着我,接着努力压住嘴角怕自己笑的太明显,又埋头吃饭去。像只小兔子,很是可爱。和她对视的每一瞬间,我都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在外婆的视角看来,我和芯柔过于腻歪。
外婆见状,开口打破暧昧气氛,“乖孙呐,你还记得刘阿姨的女儿不?就之前在路口开小卖店的刘阿姨。”
思考片刻,我在缕缕回忆中找到她,“刘芷晴?”她是我在幼儿园孩童时期的玩伴,后来各自在不同的学校上学,便渐渐疏远不再联系。我对刘芷晴的印象还停留在:爱玩四驱赛车的短发酷女孩。
外婆点点头,“嗯,她要结婚了。就明天,刘阿姨邀请了我去参加,你俩要去不?”
芯柔还在迟疑,我猜她在想:普通男婚女嫁的婚礼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看点,但碍于外婆的面子她又不好马上驳回。
外婆补充到,“是芷晴和她女朋友的婚礼,定了县城一家别墅举行,人不多,也和在酒楼吃酒的婚礼不太一样。”
“我要去!”外婆刚说完,芯柔马上做出决定,不带一丝犹豫。
“我也去。”妇唱妻随,尽管我和芯柔还未正式在一起。
“好啊,我一会就和刘阿姨说说,多些人参加祝福,她们也高兴。”
饭后,我和芯柔一起包了个厚厚的新婚祝福红包。她又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绸缎净色连衣长裙,将白色的裙子伏在我身上比划,露出满意的微笑,“明天你穿这件去吧?我还有一件同款的黑色裙子,明天穿。”
“好。”我窃喜,穿互补色同款裙子参加女同婚礼,这和穿情侣装有什么区别呢?尤其还是芯柔主动提出来的,我更开心了。
芷晴的婚礼当天,我和芯柔早早醒来打扮。芯柔来到我的房间帮我卷发,卷发棒的高温之下,满是灼伤蛋白质的味道。可芯柔却说:好香。
她轻轻嗅过我的发尾、发尖,嗅过我的耳后,最后停留在我裸露着的肩上。或许因为还只是朋友关系,必须保持该有的尺度,她只嘟囔了句“原来是体香”,便再无下文,继续卷发。
但于我而言,已经暧昧感拉满,尤其是芯柔的呼吸声从耳后传入大脑的瞬间。
这一刻我们不像艺人和助理,更像是一对恋人。
在院子里和外婆会合,外婆穿的很喜庆,一件新中式玫红色唐装搭配黑色裤子,外婆看起来精神不少。
外婆仔细琢磨着我俩的穿着、妆容,感叹道“之前都没发觉,你俩长得还挺像。”
“这大概就是妻妻像吧。”我调侃。
“来,我给你们俩留张合影可好?我不会发给别人的。”外婆温柔地询问芯柔,没问我,她知道我必然会答应。
征得芯柔同意后,外婆喊我和芯柔坐在木椅上,咔嚓连拍十几张。不愧是拍过平面硬照的艺人,芯柔的美貌显得画质都提升不少。我悄悄将照片设为手机屏保。
驱车来到婚礼场地,别墅门口摆着两位新娘的校园制服主题合影,两人躺在草坪,她依偎在她的怀里,幸福对视。照片底下写着文字:欢迎来到刘芷晴和夏之荫的婚礼,两人就连名字都很相配。还未入门,已然被两位新娘的幸福感包围。
这栋别墅附带一个诺大的草坪花园,两位新娘的婚礼将在草坪上进行。而这会,正准备开始接新娘仪式。
“两位都是新娘的话,这该怎么接呀?”芯柔将我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之前我也参加过朋友的同性婚礼,类似于简单的小舞会聚餐,还未参与过如此环节齐全的仪式。
原来,别墅一楼大厅的两侧分别设上三个接亲小游戏,合计六个。无论两位新娘从哪一侧出发,每环的游戏项目相同,需要两位新娘同时闯关。寓意着两位克服重重难关,双向奔赴。
第一环是最简单的部分,从四组女性五官中找出正确的部分,并贴到对应的无脸证件照处补全。第二环是投壶游戏,每正确回答一个与新娘相关的选择题则获得一次投壶机会,答错则罚红包,投中9支即可向前。眼瞧着双方伴娘团各列出一整卷问题的时候全场都笑了。第三环,两位新娘面对面,任意提问对方三个问题,没有固定答案。
她们提起双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从校服到婚纱,由于各种困难分分合合才坚持走到现在。刚开始时属于不打不相识,互相争夺年级第一,双方逐渐熟悉后成为挚友,友情变质始于毕业舞会上,芷晴邀请之荫共舞,鬼使神差之下之荫主动在芷晴的脸上留下一个吻。
“发展爱情本就不易,更别说是女性间的爱情,羞涩、隐晦,双向主动才能有往下发展的机会。”芷晴如是说。
她们提起家人的反对,双双哭成泪人,刚开始两人出柜时,之荫的父母坚决反对。但可笑的是,出柜前夏之荫的父母曾经说过想认芷晴做干女儿,合眼缘有缘分,但偏偏不能接受两人的恋情。之荫的父母更是把租房在外的女儿骗回家,不断给两人使绊子,之荫也险些被成功催眠,险些走入父母设下的陷阱。
“有那么一刻,我怀疑过,如果我乖乖相亲结婚,父母会不会放过我。好在我坚持下来了,虽然没有得到父母的认可,但他们也决定不再阻挠。终于在出柜后的第四年,我和芷晴顺利步入婚姻殿堂。真正的爱可以助有情人跨过重重难关。”之荫望着刘阿姨身边的两张空座位说道。
站在我身边的芯柔似乎也为她们的爱情而感动,泪光闪闪,悄悄抹泪。
太阳渐渐撤下,带着余晖和淡淡晚霞,婚礼从别墅大厅转移到花园,我们交上祝福礼金,坐在纯白装饰的椅子上静候。看着前方的芷晴身着白色衬衫和裤型婚纱,戴着帽式头纱,也是一番别样的飒爽英气。
随着庄重而抒情的婚礼进行曲响起,刘阿姨代替之荫的父亲将她牵到芷晴的身边。她们相互宣誓,交换戒指,相拥而吻,一同握手切下结婚蛋糕。
抒情过后是活跃气氛的舞会,乐队上台,开场是弦乐纯伴奏版的《Wildest Dreams》。开场是两位新娘在旷阔的草坪上跳的首舞,来宾们随着旋律拍手,芯柔感叹:“真美好啊。”
第二支乐曲是乐队主唱演绎的《深蓝》,芯柔邀请我共舞。不会跳舞的我们步入被灯条圈起来的舞池,学着身边其他情侣的动作。我的双手扶住芯柔的腰,芯柔则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身高差刚刚好。没有什么复杂的舞蹈动作,纯粹随着旋律小步移动。
芯柔总是低下头来看我,没一会又抬起头企图掩饰止不住的笑意。我微微仰起脸,直勾勾盯着她,反被她说:“不行了,你好可爱。”
明明,可爱的是她才对,和芯柔一起相处的日子里,我都快忘记自己比她年长两岁。身为姐姐该有的稳重感,我是一点都没有呐。
曲闭,芯柔将搭着的手放下,准备离开舞池,趁着机会,我一个垫脚,亲吻了她的脸颊。
待我站稳,她牵起我的手,往外走去,只是这一次,她选择十指相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