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芯柔复诊的日子,村里的位置离私立医院较远,于是选择线上视频复诊。医生夸她短短两周将情绪平衡地不错,她微笑着说:“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环境对心情影响这么重要。现在过着惬意的生活,拥有让人安心的感情陪伴,连带着我的情绪也变得稳定起来。”
她说罢,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侧过身来冲我眨眼,还用手指比了个心,很是可爱。
在乡下,不需要用口罩、墨镜和帽子掩饰自己,自由自在,无人打扰。淳朴的乡民也不会意识到大明星、娱乐圈,在他们眼里,都是最纯净的邻里关系。今天外婆给邻居阿姨送一篮自家种的蔬果,明天阿姨就以自制的甜点作为回礼。每天都平淡而安宁,却又充满着小惊喜。
医生鼓励说,“这种状态如果能一直平稳下去,很快就能回去演戏。”
芯柔和我也在期待着复出的那天。
又过三天,医生开的药终于寄到镇上,恰巧碰上赶集日,于是一家三口驱车到镇上进行大采购。
这还是芯柔第一次参与镇上的大赶集。平日里没什么特殊需求,并且外婆贪图方便,她更愿意在村里的小集市买些简单的用品和食品,省时省力。
集市人潮拥挤,芯柔全程牵着我的手,紧跟在我身后。情绪稳定下来后,芯柔面对人群也没再出现惊恐状态。她的手,暖暖的。
一整只羊被分割解体,铺满在陈旧的木桌上,外婆说近几天山上的夜晚有些凉,便买上两斤羊肉做汤和煲。我想起家里的面包窑好久没用,烤个羊排也不错,又加购一扇羊排,让摊主一分为二,我们的食量都不算大,可以分开两餐食用。听着摊主咔咔一顿大砍,芯柔看呆住,“太猛了。”她竖起大拇指赞叹。
慢慢悠悠逛上一小时集市,又买些猪肉、鸡蛋、水果、粉条等,外婆一次性买上十天的量,好在家里的冰箱够大。我们分批将物品搬上车,提着走动实在过重。
早午餐合为一顿,三人分着吃一大碗新鲜的牛肉粉和一份刚出炉的锅贴饺子,各自再来上一碗甜豆浆,何其满足。锅贴外皮酥香脆口,咬开,猪肉内陷咸香一口爆汁。粉摊老板和牛肉摊老板是夫妻,每碗粉都搭配着当天新鲜现宰的牛肉片。汤底由牛骨熬成,薄薄的肉片在汤中滚上个五六秒,熟度拿捏的刚刚好,仅售15一碗,性价比超绝。
“好好吃!”芯柔的厌食症症状也减轻不少,食量得以提高,很少再有想吐的情况。
临走前,芯柔买上几捧新鲜花束,计划装点家里。
原以为取个快递就可以直奔回家,结果在快递驿站旁的巷子里,三人同时被小奶猫的叫声吸引。
快递站老板如是说:“巷子里那只小猫?好像是走散的吧?来这几天了,也没瞧见猫妈妈上来找,还很小一只,拳头大小。附近有些人偶尔会去投喂点奶和粮,它不太吃。哎,也不知道就这状态还能活多久,你们要是想养可以抓回去养,也算是做善事了。”
我们三人蹲在巷子里看着它,它也不跑,只是咿咿呀呀地哇哇叫着。外婆伸出手,小奶猫就屁颠屁颠脚步摇晃地跑去蹭蹭手,它的尾巴高高竖起,像支避雷针。
外婆的心防被成功攻陷,“看来是非养不可了,它太可爱了。”
眼瞧着它的小肚子圆鼓鼓的,我们决定先带它去医院做检查,再顺道买些猫咪用品,我们仨都是初次养猫,芯柔甚至有点害怕,不敢主动摸它。
进院,医生问起小猫的名字,外婆一个机灵说:“因为是在巷子里捡的,所以就叫巷子里吧。”
哄堂大笑。
医生说巷子里还小,甚至没有满月,牙都没长出来,平时还得喂羊奶或者舒化奶。肚子圆鼓鼓是因为没有排泄,估计是因为猫妈妈没在身边帮忙舔,需要我们手动用纸巾擦拭屁屁排便。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教我们擦拭的手法,没一会,问诊室内一股烘臭。
巷子里抽不了血,只是做些简单的体格检查便结束了,医生夸它精神状态很好,很健康。是一只三花小姑娘。
就这样,出来一趟收获一位家庭新成员。
之后的好几天,我和芯柔总爱蹲在小里的身旁观察她。芯柔也从刚开始的不敢接触,过渡到能够把小里放在大腿上取暖。只是偶尔小里在腿上踩奶,小尖指甲会把芯柔抓的哇哇叫疼。
养猫后的日子,芯柔的情绪更加趋于稳定,小猫刚到家时没有安全感,有一次偷溜到芯柔的床上乱尿。我们至今仍想不明白,这么小一只小不点是怎么爬上50厘米高的床。第一次乱尿,芯柔还有些大发雷霆,往后就默默安静收拾清洗被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发小结束在外地的工作回乡休息。得知我目前暂住外婆家,她刚把行李卸到自家门口,还未休整,就跑到我这来了。
我和芯柔在院子里轮流提着逗猫棒陪小猫玩,多云微风的阴天,不宜憋在屋子里。
“文橙,给我开开门。”院门外传来文冬青豪迈的声音。
许久不见,她还是那么明艳动人。身着黄色短款连衣裙,脸上挂着自信的露齿笑,像一朵可移动的人形向日葵。她进门瞧见芯柔,便自来熟般挥手跟芯柔打招呼,热情地介绍自己。
她将首都特产放在庭院的木桌上,一盒传统的老式糕点。还带了一铁盒的茉莉花茶。
我拿出外婆的工具泡起茶来。糕点配茶,聊天逗猫,又是一个惬意的下午。
“这次的委托是在首都?”我根据特产推测。
“是啊,又是一个吃软饭的吸血男。足足跟他纠缠了一个月才解决下来。”冬青无奈。
芯柔抓到关键词,仿佛听到劲爆八卦消息般兴奋,“委托?吸血男?这是什么意思?”
我礼貌询问冬青能否暴露职业,她爽朗一笑,“当然没问题,这算啥的。我是职业分手师,说的世俗难听一点,就是专业小三。工作得根据所接的委托全国到处飞。”
“啊?居然还有这种职业!有点意思。”芯柔震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需求就有供给嘛。我的顾客一般都是手里有钱却苦于不知该如何分手或离婚的女强人类型。顾客不需要和男人纠缠不清,多些时间和精力拿来工作赚钱,我帮她解决情感问题,合作共赢。”
冬青说的口干,喝口茶继续说道。“抓到伴侣跟其他女人勾肩搭背,出入酒店的,想斩断关系就相当容易了。工作的最大尺度也就是有概率需要安排吻戏,毕竟要让对方相信我是真的爱上了他。不过我随身携带便携牙具,吻一次就得跑厕所疯狂刷牙漱口。一般达到能进酒店的程度,就可以安排抓奸桥段啦。为了求真,还需要雇主动手打我、骂我。”
冬青担心芯柔会误会自己品行不端,所以多加解释。过去冬青的家人得知她的工作内容后,骂她下贱,她无家可归的那段日子里,和我一起挤在外婆家度日。可当她家里老人需要大额费用急救时,又是冬青掏钱解决。果然,钱能封住所有人的嘴。
芯柔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摆出打勾的造型,手指抵住下巴认真思考片刻后,憋出一句,“这么算起来,你和我是同行诶!”
她真的太可爱了,思维跳跃到,把我和冬青都给逗笑。
“难道不是吗?都要演,如果不代入自己是爱对方的角色,压根演不下去。”
按芯柔的说法,这样理解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谢谢你。”冬青说。
芯柔听得一头雾水,我便解释,“过去冬青的朋友,总是会在背后议论冬青的工作不雅,嚼舌根。尽管冬青再三解释工作不会涉及出格的内容,但她们还是不信。那些人喜欢活在幻想里,从而能够毫无负罪感地对冬青进行□□羞辱。明明大家都是女人,却不愿意放过彼此。”
那天,冬青和朋友聚餐,刚从厕所出来的冬青还未回到席面上,便听到所谓的朋友三言两语的污蔑,“你们不会真信吧?她和那些外网全国飞的妓女有什么区别?”
冬青没有选择扯头发打架,而是隐忍、体面地说家里有事先离开。冬青不在意她们是否还在继续关于自己的高谈阔论,只是难过真心换不来真心。冬青从邻市打车到我的小区来,拉着我哭了一整夜。
“所以,谢谢你,谢谢你在得知我的职业后,没有误解我,没有看轻我。”冬青自那一次和朋友不欢而散后,偶尔也会冒出想交新朋友的念头。但总是避不开职业话题,对方得知后尽管语言上未直说,但神情上、动作上,均充满嫌弃。
冬青的工作要与人打交道,她当然读得懂简单的身体语言,也读得懂别人的有意疏离。
或许在芯柔看来,她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总是有人能被她的点滴细节所滋润。如果说大部分人的底色是恶,那芯柔必定是人间最稀有的人性本善的纯真部分。
“原来如此……我能理解你,我进娱乐圈交的第一个朋友变成了我的黑粉。给我P黑白遗照,在各种平台注册小号抹黑我,经纪人当时想批量起诉黑粉,但查到号主是她,我震惊之余放弃了起诉,算是给这层关系一个体面的结束。”
“娱乐圈的第一个朋友,那不就是你14岁刚入圈那会?”我问。
“差不多吧,拍戏的时候认识的,她和我同龄,可能是出于嫉妒吧,我比她火。”
冬青开口就是骂,“小小年纪,她也太恶毒了吧。”
我似乎猜到是谁,“不会是梁一珂吧?”芯柔出道的第一部作品,只有两个童星,两人至今仍被网友拿出来比较不停,双方粉丝互骂也是常有的事。
芯柔只是苦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冬青突然一拍手,同时吸引我和芯柔的注意,“对了对了,你猜我在首都碰见谁了。”冬青的语气兴奋、语速急促,准是要聊八卦。
可我左思右想,硬是猜不到是谁。
“你不记得了?关小颖当时大学毕业不是接了个首都的offer。她不想异地恋,就和你分手啦。你的初恋。”
我当然记得,可暧昧对象就坐在身边,我又该以怎样的态度来接话?
“那天她主动跟我打招呼,约我喝酒,问起你的近况。她说有时候会想起你,很后悔当初冲动选择了分手,和你分手后也一直单着。她一直哭,我都不知道咋安慰她。噢对,她有加你的微信吗?她找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所以……”
冬青似乎还想八卦我和小颖之间是否有后续,但她斜眼瞟到芯柔正气鼓鼓地盯着我看,瞬间闭嘴。
只见芯柔的右手压在木桌上撑住右脸,她侧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偶尔撇撇嘴,嘟囔着脸。
我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脸,“咋这么可爱呢。”
芯柔躲开,她摆正姿势后,我解释道,“我和关小颖分手都快四年了,不知道她对我是怎么想的,但我的心肯定在你这。”
清者自清,我甚至点开微信的朋友列表,供芯柔检查,她推开手机,不看。
“我罪恶啊,我咋一开始没看出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呢。”冬青扶额苦笑,本想简单八卦却演变成了小情侣间的情趣。
许是不想继续被撒狗粮,冬青没多久便告辞了,留下腻歪的两人喝茶、逗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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