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念琢磨出些许不同寻常来了,有心想前去卖个乖,可因着这过于人多的环境不好直白,又因着云珥风轻云淡的态度有些烦闷。
就好像他的话通通讲给了木头,那木头连些许反馈都不曾给他,偏偏还不时地抖落些树叶子下来撩得他心痒痒的。
时不念面上一片风轻云霁,眉梢柔和,嘴角那意味不明的笑引得不少暗地里观察他的女弟子们粉颊羞红,暗送秋波。
他想,既然云珥面上这么不在乎,那就说明不生气,或者说也没有他想象的老死不相往来那般严重,那就说明……他或许还有下一次把那截柔韧的腰身攥在手心把玩的机会……
时不念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只听云珥肃声讲道:“在下只负责此次历练期间各位的安全,历练期间大小事宜皆有你们自行解决。”他又提醒道“除非生死关头,在下不会轻易干涉各位行动”。
此次任务地点岚城已经是百年之邦,虽然不是人皇常居的都市,但是因为地势原因,连接三会,贯通八方,在人类贸易中起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是近十年,这商会之都却渐渐没落,以往萝裳车马,宝石金枝玉的流商,鲜少出入岚城,这城不时有惨死家中的百姓和失踪的孩童,邪祟横生,搬的搬,跑的跑,留下的不过半数,城门也因此紧闭,对着几方贸易来往造成了极大影响。
仙门自然不可任由此怪事扰乱百姓十年生息,雪今山几年前就派弟子前去查探过,发现了魔族的踪迹,当时以为解决了,没想到最近又冒出了些许风声,反正有了之前的底,干脆交给小辈历练。
“我去过”站在身后的殷淮冷不丁开口,神色认真,眉眼间当初的倨傲不知不觉稳重,微微皱眉回想。
当年殷是跟着他师傅前去历练的,时不念也有些印象,当时派出了不少闭关长老,本来以为绝了后患,不曾想不过几年,魔族又卷土重来,这样的架势,怕不是城里有什么重要东西。
声音不大,本就是说给时不念听的,在时不念和明卓的殷殷注视下,半响,在殷淮才开口“……记不大清了”
明卓:……他抱着剑移开了目光。
时不念也不由得无语,还以为有什么内部消息,面上一片柔和笑意,薄唇微掀,小声地字字珠玑“不愧是……我就知道你个猪脑子什么也记不住”。
殷淮罕见地没有立马翻脸反驳,眉头还是绷着,像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忘细节“算了……说不定到时候我看见什么熟悉的东西就就记起来了。”
云珥一番训话之后,就看见一串各色的灵兽自天边而来,徐徐停在偌大的场中,不多不少,刚好是在场人的数。
不过这数额是按照宗门分配的,没有按照人头分,有些人带的随处弟子多了些,一听要与随处一起乘坐,有些不情愿,可再不情愿也不敢反驳什么,怕惹怒了云珥这个保镖,只能遣散些跟着的宗门弟子。
时不念只带了两个人,恰巧落在他前面的是一匹飞马,马背上收拢着一双翅膀,他作模作样地咳了两声,从戒子里掏出一架红梁马车,在马愤怒的鼻息和旁人惊愕的目光中将绳子套上了马头,然后带着云珥和明卓施施然钻了进去。
“早闻雪今山少宗主身子不大好,没曾想还是个这般会享乐的,料此番途远辛苦,不如还是少宗主还是早些回去喝药才好,免得到时候要我们来伺候你。”说话的女子一身红色罗裳,露出大片雪白的肩背,年岁不大,娇俏的面容对着时不念的马车,愤愤不平。
她分到一只玄鸟,带了乌怏怏一大群随处,看着玄鸟载不动,迫不得已遣散他们回宗,就看见时不念拿出一顶马车,没想到还能这样,立即就认为被区别对待了。
“自己买不起马车就别赖别人”不用时不念开口,殷淮就忍不住怼了回去,不留情面的话语让看戏的不少人窃笑那女子。
“我虽身子不好,但是自然不会拖累大家”时不念面不改色,扯出令人怜惜的温柔意,神情有些受伤“只是如姑娘般善解人意,还望到时候自立自强才是”
这话就是你倒是不要哭哭啼啼来找我,找我也没用。
这都不叫和小姑娘一般见识,简直是把她的脸摔在地上摩擦。千娇万宠的红月没有见过这么没风度的男人,雪白的脸皮涨得通红,还欲说什么,就被云珥打断了。
云珥压下上弯的嘴角,遣散桃花眼里淡淡的笑意,面上一派公正“好了,莫多生是非,启程!”
白马有些不服气,马头拧着呼哧呼哧吐气,蹄子刨来刨去,明卓起身,周身威势压住了开智没多久的小妖,拿着缰绳一喝,车稳稳当当地飞起来。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不讨小动物喜欢”殷淮幸灾乐祸,忘不了时不念小时候被鸡啄屁股的囧况。
“他们没眼色,你一样”时不念一隔开视线,压下的眉峰又扬起来,刻意的温柔消失得一干二净,此时挑眉犟嘴,表情一下子鲜活,那病态的虚弱感也弱了下去。
“欸,你到底怎么了?”打趣是打趣,殷淮是真想不通小时候那么健康的人怎么长大了就生病了,想着斯领事的嘱咐,有些担忧地望着时不念“需不需要我给你脉一脉?”
“我还给你买一买呢”时不念冷哼,抱臂,将大长腿伸直懒懒倒入靠垫“没什么事,不必过分忧虑”
殷淮见他不肯多说,欲言又止“不管如何……我自会护好你的”
“就你”时不念装模作样地掏了掏耳朵,一脸质疑“你那功夫连明卓都打不过,还是去抱他大腿吧”
殷淮的心软又一次被堵死,他当即决定不自讨没趣了。
不过这话没有错,明卓善剑,一手剑法出神入化,可谓是年轻一辈天赋最好的天才,突然俩一个善武一个会医,还都与时不念相识,斯野沐精心挑选,才安排他们来保护时不念。
白云掠过,仙雾缥缈,云珥身纵云鹤,在前方领路,时不念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看着地下纵横的田埂路段,只觉得路线有些熟悉,直到高度下行,漆黑威压的城楼揭目而来,一行灵兽稳稳落回地面,才唤回了时不念的印象。
这是十年前……云珥带他游览时经过的地方。印象里诡异的黑雾一次次浮现梦中,他抬头,此时那城楼上方干干净净,顶部的红墨刻着岚城二子,天空四四方方的澄澈,什么也没有。
记忆里的黑雾升腾,扯出一个怪笑模样,亦真亦幻,说不清是现实还是怪梦。
时不念压下心头的怪异,起身走下马车,白马列着嘴对着时不念喷气,肖像人的马.眼居然可以看出不屑。
时不念恢复了谦谦如玉的温柔气,从戒子里摸出一枚药丸,泛着甜甜的药香,伸手递给白马。
白马疑窦,终究抵不过诱惑,凑来凑去低头吃了时不念掌心的药丸。
“真乖”时不念笑眯眯地后退,躲在明卓背后,只见那马突然马脸狰狞,喷出一道愤怒的鼻息,高高跃起,就要往前扑。
“斯哈斯哈”白马口吐人言,被辣到狂飙眼泪,又怕挨上明卓出窍一截的剑,无能狂怒地撅蹄子“可恶的小子,等你回来别想我载你回去啊啊啊啊!水水水!”
放下狠话,白马化成一道流光,转眼就消失了。
旁人不动声色地离时不念远了一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少宗主,连妖兽都不放过。
我不是,我没有。
“不好意思,掏错药了”时不念面不改色又拿出一颗品阶尚好的灵丹喂给旁边的仙鹤,刚好站在了云珥身后。
云珥没有看闹剧,站在城门前和接应的人低声交谈,看衣着不凡,腰间悬令,是岚城城主。
岚城主年过半百,半生兢兢业业为百姓办事,拓宽了不少交易渠道,制定了不少律法来保证岚城的治安,可以说岚城在他心里和亲身孩子一样,是他一直看着繁荣的,是以他虽劝走了不少百姓,但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跟着他留下来。
岚城主看着他们的到来像是看见了救星,接连对着带队的云珥行了几个大礼,还想拉着云珥的手诉说感激,然后在时不念温柔诡异而意味深长的眼神中汗毛倒竖收回手掩饰地擦了擦衣服。
总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岚城主如是想到。
“劳烦仙长了”城门半开,不大能看清内里,直到走进城里,才发现几乎每户人家闭门不出,门扉紧闭,不少宅子门市人去楼空,檐上结着蛛网。
留下的村民不多,此时几十来个青壮男子随同城主一同前来接接待他们,时不念敏锐地察觉到不少目光隐隐绰绰透过两面窗沿打量着他们,他一回头,猛的看见了不远处打开的窗缝里露出的一双眼睛,像是被时不念吓到了,窗子一下子被“砰”一声关严实了。
既然说历练,在场的青年才俊自然要有所表现,岚城主已经被不少弟子围住,叽叽喳喳的询问起来。
“能否请城主细细说来最近的异像?”
“对啊对啊是多久开始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
……
事情说来焉而不详,在凡人眼里十分诡异,岚城主被问题砸得头晕眼花,吩咐着几个青年和他一起解答“我记性差,你们一起同我想想,给诸位仙长理一理这事……”
——
大概追随到三个月前,岚城发生了一例孩童失踪案。
那是一户卖布料的商人家的小女,不过六岁,性子浪漫可爱,颇得宠爱,平时也是有仆人寸步不离地跟着照料,可偏偏就是一日溜出门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岚城为了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不会容忍任何触发律法的事情存在,那户富商报官当日,他就安排巡抚处处搜寻,可也找不到那小孩下落,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那富商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云厌心细发问,他跟着他爹管过焰山账本,知道这生意场上大有文章,结仇的窟窿眼比筛子还多,保不准就是被仇家报复了。
很明显岚城主也想到了这层,他对着云厌摇头“那富商爱女心切,什么都让我们查了底朝天,连夜宿的歌女名单都不曾遗漏,那富商乐善好施,也不抢生意,和城里的布商都有合作,还真没什么仇家。”
后来实在无法结案,那富商伤心之下带着全家迁走,这就成了岚城一桩悬案,可之后,又陆续失踪了几个小孩,和之前的一样,大的九岁,小的三岁,要么是午睡时人忽然不见了,要么是出去买个糖就再也没回来过。
这一下子,才有人怀疑起来这怕不是人做孽,而是妖魔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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