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帝被珍珠身上的问题弄得抓心挠肝，想找本人一探究竟却一句话里消音消成填字游戏……而且还是语音版的。
“要不我用写的方式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王珍珠也想把那段闻之令人血压升高的近代史与景德帝好好说说，提醒他别固步自封，端着一副天朝上国的样子把问题留给后人解决。只可惜和脑子不能过道弯的皇帝般，王珍珠也惨遭世界的无情限制，禁言禁成哔哔机。
好在人类创意无穷，不只是有语言这种表达方式。
景德帝让屋外的人拿笔墨纸砚。
薛価凤这御前太监不仅要当看门小弟，还要负责端茶倒水，笔墨伺候。然而当他习惯性地想为贵人磨墨，却被贵人抢了这份日常粗活。
抢活的贵人不是别人，正是没穿常服外套的皇帝陛下。
意识到把薛価凤的手给打开掉的景德帝转头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薛価凤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便告罪退下。
王珍珠可没空理会身旁的动静，挑了笔在手上转着，等待充作书房小厮的景德帝把墨水弄好。
“让我想想该怎么开头。”
王珍珠的笔尖沾足墨水，悬在纸张上绽出一朵不规则的花。
“写啊！你怎么不写啊！”眼看珍珠浪费了张上好的宣纸，景德帝的眼里满是能让她气笑的清澈愚蠢：“你说为何不动笔？”
仔细一看，王珍珠的手腕正微微颤抖。
景德帝的表情由疑惑变成惊讶，最后转变为深深的无语。
不是，真不给人一点活路啊！
王珍珠还在那儿跟无形的压力疯狂较劲，手腕的内侧崩起几根蚯蚓似的青筋。
“要不你用画……”
景德帝的声音在对方的眼里消失殆尽。
为啥不画？
她连笔都落不下你说她为啥不画？
“唔！”王珍珠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开始抽搐。
“怎么了？”景德帝闻言看去，只见对方已在凳上缩成虾米：“是肚子疼还是……”
“我手抽筋了，你这蠢货。”王珍珠是又气又急，差一点把唾沫星子飞到没有一点用处的皇帝的脸上：“别扯我手！”
抽筋最怕无脑揉捏。
景德帝被对方吼得讪讪离手，出门找了太医进来。
“我的天啊！玩得这么大吗？”何嫣自喻昭阳宫里她老二，挤在一群红衣婢里分外惹眼。
“何长使。”薛価凤被伸头去看的何嫣挤得踉跄一下，十分无奈地将她拉到内殿外：“好歹是给珍嫔……”
薛価凤没把话说明。
何嫣见了，也是尴尬地眼珠乱晃：“这个啊！这个……”
人一紧张就容易做出吞咽的动作。
薛価凤也不指望这珍嫔的身边能有什么正经人。
但……
“薛公为何如此看我？”何嫣本就忐忑不安，被人这么神情复杂地一直盯着，差点一点就疯狂打嗝。
“没什么。”薛価凤垂下眼帘，表情还是温和无比：“陛下只让太医进去，何长使若贸然进了，恐怕会激怒陛下。”
仅是一句轻飘飘的话，何嫣的尴尬便转变为对这御前宦官的深深感激。
珍嫔是王珍珠，但皇帝是皇帝。
太医从内室出来，叫了两个医女进去。
何嫣搁那儿使劲听着，却没听出到底发生了甚。
当天夜里，景德帝在昭阳宫的主殿歇息。
按规矩，内室应有彤史女官和身强力壮的宦官守着。
“娘娘。”见到换好寝衣的珍珠回到内室，发际线被扎得快与耳朵平齐的彤史女官向她行礼，看着对方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然后去茶榻上苦思冥想着要写什么。
彤史女官：“……”
晚一步的景德帝上|床睡觉，和在养心殿里独寝时一般无二。
守夜的宦官终究还是忍不住道：“陛下，珍嫔娘娘……”
睡在一层纱帘后的景德帝冷冷回道：“不该问的别多问。”
“是奴婢失言了，还请陛下恕罪。”问话的宦官老老实实地磕头告罪。
不放弃的王珍珠继续寻找曲线救国的方法。说来也是奇怪，没了皇帝的灼热目光，她所受的世界阻力明显削弱。
既然不能如实描述，那就搞艺术加工吧！
想到现代的反腐剧，想到快把网文作者的脑细胞榨干一半的各种隐射，王珍珠便倒反天罡，决定让古人见识下什么叫现代人的智慧。
“昭阳宫里有大乾朝的史记吗？”
后宫的嫔妃也不全是流水线般的闺中诸葛，但是因为古代的日子确实无聊，即使是最粗俗的宫女也会藏本书来打发时间。
昭阳宫的上任主人是美貌无脑的贵太妃。虽然是二房庶女，但能生在国公之家，她所受的教育应比《红楼梦》里的探春要好——毕竟贾家可没一个生有太子的皇后。
先帝的元后和贵太妃是堂姐妹，但是从小养在太|宗的继后身边，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后。
和贾家一样，男儿不器，女儿们的教养就分外重要，奈何老天十分公平，把贵太妃的美貌拉高，但却给了这人一个榆木脑袋。
如此，昭阳宫里有且仅有皇子公主的启蒙读物，倒是一件意外之喜——因为上头满是注解，读起来与明清的白话小说更为类似。
皇帝歇于昭阳宫的消息让后宫的女人如鲠在喉。
得幸后就没有面圣的柔才人终于是被后宫的生活彻底打醒。她所受的闺中教育在皇权至上，等级森严的后宫里一文不值。
侍寝后的那几日里过得可比之前舒服。东西还是合规定的，但是这些宫里的小鬼就爱掐着规定办事——一样的规格，他只要在上面动动手脚，就能让一皇帝过得堪比乞丐，乞丐过得堪比皇帝，而你还没理由去挑他的错。
不过这种有时效的“宠妃卡”也持续不久。
柔才人借此事算是搞明白了——宫里的女人要么如皇后般执掌大权，要么如贤妃、庄嫔般身份贵重或有子傍身，不然就是奴婢不如的可怜货色。
说到奴婢，体会过了差别待遇的柔才人再看当时的自己真会呕出血了——她是疯了才会觉得皇帝真是温柔英俊，善解人意。
仔细想想，他对自己和父亲对待开脸的婢女没啥两样，都是哄哄就能搁置的廉价货色。
“张大人和嬴女官还没来吗？”皇帝没去昭阳宫前，柔才人还可以忍受，但是现在，她很担心张忠炳会舍了她与别人合作。
“没有。”以张忠炳的背景，只要宫里有人帮忙，往柔才人的身边塞个自己人是没问题的。
同理，他想捧起柔才人也不是难题。
“大人在忙旱灾的事儿，还请才人耐心等等。”婢女的回答依旧没变。
柔才人决定不等公事繁忙的指挥使想起他在宫里还有一个同盟。
不就是抱大腿吗？
谁规定她只能抱一个？
…………
“小韩太医只打听出昭阳宫的那位右手抽筋，其它的就不便多问。”宫里忌讳“世袭罔替”，但又没法免了这俗，所以发展出联宗的玩法。
没人领着搭建人脉的太医可是炮灰的最佳人选。
小韩太医不想变成炮灰的代表，所以他很快找了联宗的大腿光速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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