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已无数次地证明，伺候皇帝的不必生得过于聪慧，但一定要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能被皇帝立刻想起的太医自是嘴巴上锁，小韩太医没法撬到一点消息，不过这位太医也没闭门熬药，所以根据药渣以及药的味道也能猜到昭阳宫里的大致情况。
“难为他了。”居然把系统的能力用在基本的反侦察上。
“陛下这是开了窍啊！”景德帝的好感度与任务完成度一字不落地传到皇后耳里，砸得她在凤阳宫里晕头转向。
她不太能看得起要系统帮忙的景德帝，但得承认他的身份很占便宜。
当然，更占便宜的是他的脑子。
否则当年也不会选景德帝做她的丈夫。
韩宫令又揣摩错了皇后的意思：“庄嫔当年可比珍嫔还要受宠。”
那是皇帝的头个女人，而且还是孝恭景皇后亲自选的。周皇后进亲王府时，景德帝可没少担心周皇后对庄嫔不利。
先帝对女人还算大方，但是当年仍只给了生子的孝恭景皇后贵人之位。像庄嫔这样生女封嫔别说是搁大乾史上，就是搁前朝，前前朝也不太多见，更别提在大皇子的生母拿不出手的大前提下，庄嫔的女儿更为贵重，也更能给母亲带来绝妙利益。
然而皇后并没有被会错意的韩宫令给感动到：“珍嫔之前可是与我更亲近啊！”
韩宫令：“……”
韩宫令：“？”
不是啊！娘娘，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韩宫令在错愕之余还想找补：“之前会与娘娘亲近是因为……”
“因为……”
好吧！这下她也编不下去了。
掌事的太监叩门进来，越过宫令在周皇后的耳边悄悄说道：“柔才人那儿似有不满。”
如果不是太监提醒，周皇后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不满就想办法过得顺心如意。”
她的太监总不会连这点事都要拿来叨扰她。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让她瞳孔放大的有用消息：“她想去拜昭阳宫的山头。”
难怪后宫又叫内朝。
周皇后被这这一消息乐得在那儿哈哈大笑：“张忠炳可知道他的棋子想找别的主子？”
诚然是占乳母之子的有利身份，可县官不如现管，张忠炳的长辈早就不在宫廷，认识的孝恭景皇后的贴身侍婢。
看在以往的同僚情上，孝恭景皇后的旧人愿意顺手帮下故人之子，但要是为后者搅得后宫不宁，人家还不会蠢到这个份上。
更别提在今年三月，张大监被允许过继外甥为嗣，自然不会提前耗尽前主的情分。
“娘娘心善，帮她谋了一次恩宠，谅她不敢恩将仇报。”掌事的太监陪着笑道。
韩宫令比太监清楚昭阳宫的那位至于周皇后的特殊意义，闻言露出担忧的表情：“这可不是好消息啊！”
“珍嫔又非三岁小孩，什么样的人都愿意接受。”周皇后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可是宫令却从里头听出了些忐忑不安。
“今个儿是腊八，你给珍嫔送些银两打赏宫人。”
“诺。”
腊八节的当日也不能休息，皇帝还得寅时起来疯狂写字，然后送给各家以示天恩浩荡。
以往的曹家肯定是能得到皇帝的亲笔“福”字，但是今年就不是那执掌后宫的贵太妃来分配福字，所以宁嫔比谁都怕腊八节前的宫外递帖。
“娘娘……”安和宫的女官进来报道：”迄今为止，魏国公家已经递了六张帖子。”
宁嫔当年能被选为东宫妾的理由之一就是她的姨娘没有生下儿子。
从好的地方想，这能保证宁嫔的努力终将回馈嫡母嫡子，然而宫里有个已与乐安侯府彻底闹翻的反面例子，所以她的嫡母生父一直扣着宁嫔的生母作为人质。
贵太妃的父兄被分出去后，魏国公家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企图能与二房做个彻底切割。
事实证明，皇帝的心胸并不宽广。
眼看到了腊八分福的最终章，魏国公的面子真是碎了一地。
宁嫔接来细细一看，无非就是让她争宠，拿人威胁的老三样。
“难怪皇后会与母家彻底决裂。”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宁嫔的侍女虽然向着从小服侍的女主人，可是她家还没脱离魏国公府的户籍管制，终究是为宁嫔的父亲小心站台：“您这话若搁在外头，怕是要被戳脊梁骨。”
“戳就戳呗！正好让全天下都瞧瞧我们魏国公府的笑话。”宁嫔瞧着温柔软和，但是被人逼到墙角也是会有三分土性：“我是从姨娘的肚子里出来的，又是被姨娘和魏国公府的锦衣玉食给娇养大的。”
“让我为父母出力，倒是先解释一下这父母里的母亲是谁？”
“是嫡母吗？”
“生恩养恩，她到底占哪一恩啊？”
“还有父亲。”
一提这个满嘴的规矩却不干正事的虚伪男人，宁嫔的火气那是又涨高些：“君子之说是不离开口，攀龙附凤是不落下的。”
不想被指责他是靠女人的没用货色，就让他的妻子、妾室，以及被他看不起的隔房堂姐去做恶人。
什么“让你进宫是你姑母的意思。”
笑话！
她姑母都躺在地下十几年了！
就算是有贵太妃在背后挑唆，可是她一隔房的堂妹能逼宫外的魏国公把女儿送进深宫大院？而且还走不同的路子送了两次？
“我算是从这些事儿里看明白了。”宁嫔把帖子掷在地上骂道：“女儿是稻草。在家时命如草芥，出了事儿就被压着做救命稻草。”
她以前还羡慕妹妹在家受宠。
可是嫡女又能如何？
但凡父亲不是嘴上心疼嫡女，就该学着贤妃的外祖父或皇后的父亲为她早做打算，而不是在先帝去后还想塞了小女儿给今上为妃，然后把麻烦交给小心翼翼的长女处理。
安和宫的贴身侍女只是听着宁嫔的抱怨，直到后者稍稍冷静才继续问道：“魏国公府催得紧，就算是为姨娘着想，您也不能一直缩着不回话？”
宫外的姨娘无性命之忧，但是宅里又不只有动粗这一折磨方法。
而陛下……
宁嫔不敢去赌皇帝的偶发善心，更不敢赌皇后愿意为她出面。
更不妙的是腊八的早上要被皇后带着前往寿康宫与太妃见面，既然要去看望太妃，又怎不能见到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贵太妃。
如此……
“你从库里挑了贵礼给昭阳宫的珍嫔送去。”和贴身侍女想得一样，发过火的宁嫔还是选择去给母家买单：“若是她愿意美言几句，让魏国公府从陛下手里得到一个腊八赐福，我势必会感恩戴德，还她这份深情厚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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