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都适可而止啊!"大东突然提高音量,朝那几个起哄的男生使了个眼色。
他起身拉住阿清的手腕,声音立刻软了下来:"宝贝别生气嘛,今天你可是寿星。"
他凑近时,阿清闻到他领口沾染的陌生香水味——甜腻得令人作呕。
"大家讲个鬼故事就是活跃下气氛,"大东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却带着微妙的胁迫,"你总不想明天在学校里传出'阿清开不起玩笑'的闲话吧?"
阿清深吸一口气,指甲悄悄掐进掌心。母亲总说在外要谨慎小心,不要让自己陷于危险之地。
眼见自己一个女孩子,想要强行走是不可能的,于是只能等这些人喝够了放自己离开。
阿清硬是挤出一个微笑:"那就快点讲完吧。"
可这群人越发变本加厉。
小绿绘声绘色描述着尸体被剥皮的细节,黄毛甚至用叉子戳着牛排演示刀具走向。
阿清盯着餐桌上融化的冰淇淋蛋糕——本该插着蜡烛的位置,现在沾满了烟灰。
派对结束时已近凌晨。
大东突然搂过醉醺醺的小绿:"我送她回去,她家太远了。"见阿清皱眉,他又补充道:
"你家就在隔壁街区,走五分钟就到。"
"而且..."他压低声音,"她是我表妹的同学,要是出事我没法交代。"
阿清盯着小绿贴在大东胸口的手,突然觉得异常疲惫。
"随你便。"她转身走进电梯,在镜面反射里看见大东正凑在小绿耳边说着什么,逗得对方咯咯直笑。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阿清终于翻了个白眼:"傻缺,明天就分手。"
派对的酒店距离阿清家只隔着两条老旧巷子。
这片区域因为拆迁纠纷,大部分住户都已搬走,只剩下几户钉子户倔强地守着空荡荡的楼房。
穿过第一条巷子时,阿清的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回声。
夜风卷着废报纸从她脚边掠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第二条巷子比想象中更暗——原本该亮着的两盏路灯全都熄灭了。
好在今天是农历十五,皎洁的月光洒在斑驳的墙面上,勉强能看清前路。
阿清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包包的金属链条在肩头叮当作响。
路过第一个胡同时,余光瞥见巷子深处有个模糊的人影。阿清习惯性转头看去——
一个穿紧身红裙的女人正背对着她,蹲在供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贡品。
女人的长发像黑色瀑布般垂到腰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唉..."阿清轻叹一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又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说着她把钞票放在了巷子口。
阿清放下钞票后没有停留,继续沿着巷子向前走去。
夜风突然变得阴冷刺骨,吹得她裸露的手臂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月光被飘过的乌云遮蔽了片刻,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巷子两侧的老墙皮剥落了大半,露出里面发霉的砖块。
墙缝里钻出的野草蹭过阿清的小腿,湿漉漉的触感像某种生物的舌头。
不知哪家的破窗户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有人在痛苦呻吟。
阿清的脚步声在空巷中回荡,每一步都伴随着石板路细微的震动。
她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变得异常模糊,边缘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须在蠕动。
包包链条的叮当声不知何时变得沉闷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
远处传来野猫凄厉的叫声,紧接着是一连串窸窸窣窣的动静,仿佛有无数只脚在墙面上爬行。
阿清加快脚步,高跟鞋的鞋跟却突然卡进了石板缝隙,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就在她弯腰拔鞋跟时,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后颈上。阿清下意识抬头——二楼的某个窗口,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俯视着她,手里似乎端着个碗状的容器。
"见鬼..."阿清低声咒骂,终于把鞋跟拔了出来。
她顾不上擦拭沾满泥土的高跟鞋,几乎是跑着来到了第二个死胡同口。
当她喘着气朝里望去时,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同样穿着紧身红皮衣的女人,此刻已经移动到了胡同中间的位置。
她背对着阿清蹲在那里,长发垂到地面,正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更可怕的是,阿清清楚地记得,自己刚才放在第一个胡同口的钞票,现在正被这个女人攥在手里!
并且那个红衣女人已经从胡同里面转移到了胡同中间,离她越来越近。
月光在那件红皮衣上流淌,像新鲜的血液般黏稠。
阿清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铁锈味,混着某种甜腻的香水——这味道莫名熟悉,却让她胃部痉挛。
她害怕极了。
但她壮着胆子并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仿佛红裙正拖过潮湿的石板。
可就在她快步路过第三个胡同口时,她的余光瞥到,这个胡同里有一个同样的女人在吃贡品。
这次,她蹲的位置已经来到了胡同边缘。
供桌上的蜡烛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脖颈处有道不自然的褶皱。
阿清没有停下,开始拔足狂奔。左脚的细高跟突然折断,她踉跄着甩掉另一只鞋。
赤脚踩到的不明粘液冰凉滑腻,但此刻她已顾不得这些。
直到她跑了一分钟左右,一个穿着红皮衣的女人,就蹲在出巷子的必经之路上。
月光照亮她垂落的发丝,发尾沾着暗红污渍。
这次她没有背对着阿清,而是脸朝向她,但却深深低着头,吃着地上鲜红的贡品。
那团红色在月光下蠕动,竟像是——像是浸透血的纱布。
想起小绿之前讲的最近流传的都市怪谈,阿清双腿有些发软,狂跳的心脏也开始发疼。
身后三个方向的脚步声正在合拢,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她一步步后退,想要原路返回,可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她不敢乱动。
有黏腻的触感突然缠上脚踝,低头看见一绺黑色长发正从排水沟里蜿蜒而出。
这时面前的红衣女,缓缓站起身,阿清也在这时看清她的样子。
只见她脸上没有五官,而是一片鲜红。那红色在月光下泛着胶质的光泽,分明是精心涂抹的油彩。
红衣女歪着头,轻轻问了一句:"你喜欢我的红衣服吗?"
"啊!!!"
阿清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这声音在空巷里炸开,惊飞了屋檐上栖息的乌鸦。
她发疯似的冲向包围圈的缺口,三个红衣女人同时伸手抓来——左边那个的指甲刮过她手臂,留下三道火辣辣的红痕;
右边那个的红裙被她扯下半片布料,露出里面熟悉的牛仔裤;
正前方的女人扑了个空,头套歪斜露出半截下巴,那上面有颗和阿清前男友一模一样的褐色小痣。
但此刻的阿清根本无暇注意这些。
她撞开挡路的垃圾桶,腐臭的垃圾袋在她小腿上炸开,黏腻的厨余垃圾沾满脚踝。
肺里像是灌进滚烫的铁水,每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可她不敢停下。
"呼...呼..."
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阿清跌跌撞撞冲到巷子口。
汗水糊住了视线,她拼命眨眼——平日里亮着暖黄灯泡的炸串摊就在眼前,可摊主正因为城管到来而手忙脚乱地收拾推车。
"救..."她的呼救声卡在喉咙里。
摊主突然推着车子狂奔起来。
铁皮餐车撞翻路边的水桶,混着辣椒酱的污水溅到阿清眼睛里。
她下意识抬手去揉,却听见金属倾倒的轰鸣——
咣当!
三百度的热油从翻倒的油锅里倾泻而出。
阿清只感到头顶一凉,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跪倒在地,视野里最后的画面是自己脱落的手皮像红手套般挂在摊车把手上,指尖还保持着求救的弯曲姿势。
——
"卧槽!"
大东扯下头套时,假血从额角滴进眼睛。
他们气喘吁吁追到巷口,正好看见阿清像剥了壳的虾般蜷缩在油泊里。
小绿手里的扬声器"啪嗒"掉在地上,还在循环播放着"你喜欢我的红衣服吗"的电子音。
"这...这..."刚才还嬉皮笑脸的黄毛开始干呕,他手里的"人皮道具"掉进血泊——那不过是从服装市场批发的肉色丝袜,此刻却和真正的皮肤组织混在一起,在滚油里卷曲发黑。
大东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他颤抖着摸出手机要叫救护车,却发现锁屏还是昨晚偷拍的阿清睡颜。
这时,小绿拦住了他正要打电话的手。
小绿死死攥住大东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你疯了?"
她压低声音,眼睛却死死盯着巷口开始聚集的人群,"那锅油三百多度,你看她还有动静吗?"
确实没有。
阿清像块被剥了皮的生肉般瘫在那里,只有偶尔的神经性抽搐证明她刚才还是活人。
黄毛突然跪在地上呕吐,之前吃的东西混着啤酒全浇在了阿清的头发上——那团曾经精心打理的栗色卷发,现在正和头皮一起漂在油污里。
"会...会坐牢的..."戴耳钉的胖子哆嗦着摸出烟,打火机咔哒了三下才点燃,"过失致死最少三年...我表哥就..."
"闭嘴!"小绿突然扇了胖子一耳光,响亮的巴掌声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她快速环顾四周,巷子深处的阴影暂时还遮蔽着他们。"听好了,这里没有监控——"她扯着大东的领子把人拽起来,"我们是表演嘉宾,懂吗?服装是阿清亲自挑的,老鼠吓得她乱跑。"
大东的视线无法从阿清身上移开。
她左手的指甲油开始剥落,五个鲜红的指甲盖像花瓣似的翻卷起来。昨晚派对上他刚夸过这颜色衬她肤色。
"大东!"小绿又扇了他一耳光,"你手机里那些偷拍视频够判几年?"
这句话像冰水浇醒了大东。他机械地点着头,突然冲向尸体:
"阿清!阿清你怎么了!"他的哭嚎逼真得把自己都吓到了,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这样好,他模糊地想,唾液检测会显示他处于极度悲痛状态。
黄毛哆嗦着掏出香水往所有人身上喷:
"遮遮血腥味..."胖子则疯狂删除手机里今晚的群聊记录,那些讨论怎么吓唬阿清的语音条一条条消失,就像阿清正在消散的生命体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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