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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赶到的是炸串摊主的老婆。
她看见四个穿红衣服的年轻人围着具冒烟的尸体哭嚎,吓得直接把手机掉进了油锅。
"我老公不是故意的啊!"她瘫坐在地上尖叫,"是这姑娘自己撞上来的!"
远处传来警笛声。小绿趁机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真哭出两行眼泪。
她摸出化妆镜迅速检查——完美,睫毛膏晕染得恰到好处,像哭了很久的样子。
大东正用沾血的手背抹脸,这下连假血都省了。
"记住。"小绿最后低声交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来表演节目的。"
她踹了一脚还在干呕的黄毛,"你他妈给我哭出声来!"
警车刺眼的蓝光扫过巷口时,四个人的手已经紧紧握在一起。
他们掌心全是粘稠的汗,但谁都不敢先松开。阿清脱落的皮肤就黏在两步外的地面上,像一块被丢弃的红色绸缎。
——
警局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大东盯着自己指甲缝里干涸的血迹——那是他假装搀扶阿清尸体时蹭到的。
小绿正用警局一次性纸杯喝着热水,手指在杯壁上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
他们刚做完第三轮笔录,所有细节都像排练过无数次的剧本般严丝合缝。
"可以走了。"年轻警员推开询问室的门,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家属情绪比较激动,建议你们从后门..."
小绿突然掐了大东一把。
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两个佝偻的身影正堵在正门口。
阿清母亲手里攥着女儿生前的自拍杆——那根曾经镶满水钻的金属杆,现在挂着她从停尸房领回来的发卡。
"按计划走。"小绿用气音说,顺手把黄毛的连帽衫兜帽拉起来遮住脸。
——
警察局外的梧桐树下,阿清父亲正在撕扯自己的衬衫领口。
那个总爱在家长会上炫耀女儿舞姿的中年男人,此刻像棵被雷劈过的老树般浑身颤抖。
"我女儿从小养仓鼠!"他抓着警车后视镜嘶吼,"去年团建还徒手抓过老鼠!"
大东缩着脖子快步走过时,听见阿清母亲正在对女警说:"...她锁骨有旧伤,跑起来会往右偏,怎么可能笔直撞上..."
突然一阵刺痛从头皮传来。
大东猛地回头,正对上阿清母亲猩红的眼睛。
这个穿着褪色旗袍的女人,手里捏着从他肩上取下的头发,发根还带着毛囊组织。
更可怕的是,她另一只手里已经握着三根不同颜色的头发——小绿的紫红色挑染、黄毛的自然卷、胖子的板寸,现在加上他的棕发,整整齐齐夹在阿清的学生证里。
"阿姨您..."大东的辩解卡在喉咙里。
阿清母亲的眼神让他想起昨晚——当他们给头套涂荧光颜料时,阿清也是这样看着被恶意调成静音的手机。
没有预想中的撕打哭嚎,老两口只是沉默地让开道路。
但大东分明看见,阿清父亲用裁纸刀划破了掌心,鲜血滴在收集他们头发的塑料袋上。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他盯着那个渗血的塑料袋,突然想起奶奶以前说过的话——头发连着头皮,头皮连着魂。
"走...快走..."他拽着小绿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空气里的什么听见。
黄毛已经吓得同手同脚,差点撞上路边的消防栓。
转过街角后,胖子突然抓住大东的手腕:
"那个血...你们老家的习俗里,血和头发放在一起是干什么的?"
路灯照出他惨白的脸色,额头上还粘着假发套留下的胶水痕迹。
大东还没回答,小绿就冷笑一声:"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扎小人?"她掏出湿巾用力擦拭被取走头发的那块头皮,"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警察都不信的东西..."
她的话戛然而止。
马路对面,阿清的父亲正站在24小时丧葬用品店前。
玻璃橱窗里,一排纸扎小人穿着鲜艳的红衣,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对着他们的方向。
老人手里拿着的不正是...
"巧合..."黄毛牙齿打颤的声音像坏掉的发条,"肯定是巧合..."
大东突然想起阿清学生证上的生辰八字。
那个总爱穿红裙子的女孩,连社交账号密码都是生日倒叙。
他摸出手机想删掉相册里存的阿清身份证照片,却发现昨晚还满格的电量此刻只剩下1%。
远处传来纸钱燃烧的气味,混着廉价线香的特殊味道。
四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突然扭曲了一瞬,像是被无形的手拉扯着。
但监控录像只会拍到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就像警方档案里永远查无实据的"恶作剧"记录。
转过街角后,胖子突然腿软跪在了下水道口。"你们看见了吗?"他指着路边的流浪狗,那狗正叼着块红色布料,"那是不是...阿清那天穿的..."
小绿一脚踢飞了布料,却露出下面被碾碎的智能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大东昨晚发给阿清的最后一条微信:【明天给你惊喜】。
碎裂的钢化膜上,粘着一小片剥落的红色指甲油。
——
大东小绿四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打他们回去后,就感觉自己身边处处透露着诡异。
东浑身发抖地站在自家楼下,晨露浸透了衬衫。
他分明记得自己跑了整整一夜——穿过七条相似的巷子,绕过十二个相同的便利店,甚至三次撞见那个穿红雨衣的拾荒老人。
可此刻GPS定位显示,他始终在以自家小区为圆心,半径不超过500米的范围内打转。
手机突然震动。是小绿发来的急诊室照片,她裹着石膏的脚踝上赫然印着五个青紫指痕,形状像极了阿清生前最爱做的美甲款式。
"医生说..."消息还在一条条弹出,"是软组织挤压伤..."
大东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突然注意到自己左手无名指指甲缝里嵌着一点红色。
他疯狂抠挖着,直到指甲根部渗出血珠——那不是颜料,是半片完整的指甲油,边缘还带着弧形纹路,就像从别人指甲上生生剥下来的。
除了大东和小绿外,胖子和黄毛也接连遭遇诡异的事。
先是黄毛。
黄毛在浴室镜子上发现用雾气写的"红"字时,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
但当他打开花洒想要冲掉时,热水管突然爆裂出滚烫的红色液体。
医生诊断二级烫伤时怎么都不信"只是洗澡水"的说法,尤其在他后背浮现出清晰的手掌状未烫伤区之后。
最可怕的是出院那天,护士递给他一个塑封袋:"抢救时从你喉咙里取出来的。
"里面是一缕染成栗色的长发,发根处还粘着油污。
再之后是胖子。
胖子开始整夜做同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阿清家楼下,看那个穿红裙的身影在阳台上跳舞。
每次跳到第三分钟,阿清就会慢慢转头——没有五官的脸正对着他,手里捧着个咕嘟冒泡的油锅。
今早他惊醒时,发现睡衣口袋里有张对折的超市小票。
展开后是阿清工整的字迹:
【胖子最爱吃的炸火锅丸子特价9.9/斤】。
更可怕的是,他的冰箱里真的塞满了该品牌的丸子,是他最喜欢的炸串丸子...
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也全是阿清死亡那天的凌晨三点。
——
头七前三天,深夜。
大东死死攥着手机,屏幕上是阿清葬礼的地址。
他看向缩在沙发角落的胖子和黄毛,声音沙哑:"我们得去,这是最后的机会。"
小绿也点头,脸色惨白:"她父母拿到我们的头发,肯定做了什么。现在只有去灵堂磕头认错,说不定还能——"
"我不去!"胖子突然尖叫,手里的啤酒罐被捏得变形,"你们没看见冰箱里的丸子吗?生产日期是她死的那天!她...她跟着我们呢!"
黄毛蜷在另一边,指甲深深掐进手臂,已经抠出了血痕:"我昨晚...我昨晚听见她在浴室里笑..."他神经质地摇头,"逃吧,趁头七还没到,逃得远远的..."
大东还想再劝,胖子却猛地站起来,撞翻了茶几。
他双眼通红,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要送死你们自己去!我和黄毛今晚就走!"
凌晨三点,胖子和黄毛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里。
大东站在窗前,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尾灯,突然觉得胸口发冷。
他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件暗红色的T恤。
第二天夜晚。
两百公里外的服务区便利店,黄毛正疯狂擦拭着自动门玻璃——那上面不断浮现出用雾气写的"红"字。
收银员疑惑地看着这个对着空气挥舞的年轻人,完全没注意到冰柜里所有的饮料正在慢慢变成血红色。
胖子更早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坐着一个黑出租离开了这座城市。
他藏身的黑车后排座位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颗火锅丸子,滚烫的油正从丸子的褶皱里渗出,在真皮座椅上烫出一个个小洞...
胖子惨叫一声,连滚带爬跑出黑出租。
他不知道已经到了哪,只能随意找一家小旅店住了进去。
胖子蜷缩在廉价旅馆的床上,空调的嗡鸣声像某种昆虫在啃食他的神经。
他明明已经逃出城市,可噩梦却越来越清晰——每晚,他都梦见自己站在阿清家楼下,看着她穿着红裙在阳台上跳舞。
“第三分钟……”
胖子死死盯着手机上的计时器,冷汗浸透了背心。2:59……3:00。
阳台上的阿清突然停下舞步,缓缓转头。
没有五官的脸。
她手里捧着一锅滚烫的油,油面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扭曲了空气。
胖子猛地惊醒,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
他摸索着去开床头灯,却发现——
灯不亮。
不,不是灯坏了。是整个房间的电路都断了。
窗外,月光惨白地照进来,映出床头柜上的一张小票。
“胖子最爱吃的火锅丸子特价9.9/斤”
他明明记得自己睡前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胖子颤抖着下床,脚掌刚踩到地板,就感觉踩到了什么黏腻的东西。低头一看——
几颗炸的焦脆的火锅丸子,被人踩烂在地板上,油汁渗进地毯。
“操!”他猛地后退,撞翻了垃圾桶。
垃圾散落一地,可里面根本没有他丢掉的那张小票。
——它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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