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饼已经放了凉，吃进嘴里软软糯糯的，口腔里淡淡的香味。十四越吃越香，觉得这是自鼹鼠肉之后，第二个好吃的东西了。
墨清只掰了一小块，小口小口地吃着，看不出来饿了的样子。
十四下意识正襟危坐起来，抓着剩余的土豆饼塞进嘴里。
空气里异常得安静，只能听见十四有些着急的咀嚼声。
“以后不用给我留，你的食物就是你的食物。”墨清说。
十四停止了咀嚼，愣了几秒。视线里的墨清神色平淡，微弱的月光洒在墨清的侧脸上，显得更清冷了一些。
待土豆饼全部咽进肚子里，十四有些糯糯的声音才响起，“我胃口很小，吃不了这么多，剩下浪费了。”
墨清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
十四喉头轻轻滚动，视线落在墨清搭在红木桌的手上，手指修长，指尖有节奏地点着随身携带的小刀，“会长。”
墨清：“嗯？”
“北北的爸爸……”十四欲言又止着。
墨清手指滑过刀柄，语气淡淡的，“你已经和北北这么熟了。”
十四有一瞬的愣怔，语气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着急，“北北不知道，我是不小心听到的！”
墨清抬眸，端详了十四片刻，才站起身，取出不知从哪里来的白色衬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土豆饼的碎屑。
布子在月光下荧光透亮，白得刺眼。
十四视线尽数被牵扯了去，只觉得不愧是会长，就连身上随手用的布，都这样的整洁干净。
“把你知道的忘了，对你有好处。”墨清说。
墨清的身形修长，黑色的衣服将墨清包裹得更冷酷了些。
十四盯着墨清的背影看了好久，直到墨清躺到床上，背对着她。
虽然十四还想要再说什么，但看墨清一副累极了的样子，只好止住话头，也跟着躺了下去。
十四攥着身上的薄被，鼻腔间尽是墨清熟悉的冷香，萦绕在窄窄的单人床上。
才呆了没几天，十四就已经习惯这里的味道，她感受着和墨清相触的地方，闭眼沉沉睡去。
-
第二天十四很早就醒了，据说那个可怕的林将要负责训练她。
十四打心底里还是发怵的，她跟着北北走进昨天熟悉的大场地内，此时这里已经站着三两个年轻人，林站在一旁皱眉说着什么。
看见十四和北北进来，林的眉毛皱得更深了，他推了推眼镜，“十四和北北，你们两个人是今天重点训练对象。一定要认真对待。”
接着，林就对十四说，“十四把会长送你的刀拿出来。”
十四应声，将一直别在腰间的刀取下，举在手里。
“这把刀和会长那把是一样的刀，使用起来非常顺手，而且通常情况下只要用的好了，几乎一击直接就可以杀掉怪物。”林说。
十四点点头，看刀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热起来。
林顿了顿，继续道：“今天先让白琴教你自保的方法，和基础刀具操作。”
顺着林的目光，十四看到一个个子瘦高，皮肤偏黄的女生走过来，乍一眼看眉眼之间还有一些像白乐。
“不要偷懒，结束我会验收成果。”林说。
十四猛地点头，目送着林和北北离开。
“我叫白琴。”那个黄黑色皮肤的女人笑笑，站到十四旁边说道：“是白乐的妹妹。”
白琴高高瘦瘦的，头发束成低马尾，不说话的时候给人生人勿近的感觉，和白乐的样子截然相反。
“我叫十四。”十四说。
白琴垂着眸淡淡地“嗯”了一声，和十四走到训练场的角落下。
“对于外面的怪物，你了解多少？”白琴看着不远处训练的几人，轻声道。
十四看了白琴一眼，显出有些尴尬羞赧的神情来，“我只知道E级怪物，长着宽大的舌头。而且晚上的时候怪物会少一些。”
白琴点头，“嗯，每一种怪物的特点都不同，会长冒死击杀过的B级怪物据说比E级更凶残，会长从来也没有提及，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顿了顿，白琴继续说，“不论几级怪物，都有很致命的弱点。”
不远处隐隐传来交谈声，训练场内北北她们和林握着刀开始做着一样的动作，看起来极其娴熟，平常和十四嘻笑玩闹的北北，此刻也神情严肃，专心致志地训练起来。
十四看得有些出神，又被白琴的话拉了回来。
“任何一种怪物只要刺穿头部，它们就再没有生还的可能。”白琴说。
十四愣了愣，怪不得墨清那天会毫不留情地将怪物的头刺穿。
这样想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苏醒时地下室里的场景。
暗灰色封闭的空间内，黑红色的液体将墙壁尽数染透，周围全是七倒八歪残缺不全的尸体。长相异常可怖的怪物倒在地上，头部像是被一种特别的武器所伤，显出小孩子手掌那样大的洞来，脑子里面的东西也顺着洞尽数洒了出来。
十四当时看见那样恶心的场面，可是干呕了好久才停下来。
白琴并没有理会十四走神的样子，继续道：“白天的时候怪物活动比较频繁，夜晚的时候可视度低，那些怪物一般会听声辩位，甚至浓重的血腥味也会吸引它们。”
“所以。”白琴的目光望过来，“如果有一天在外面，遇到血腥味重的地方一定要避开，白天尽量不要外出，晚上再依靠建筑物躲避它们的视线。”
南杭点头，疑惑道：“那为什么会长每次都是白天出去晚上回来？”
白琴眼睛眨了眨，轻声道：“会长这几天在准备物资和规划躲避怪物的路线，去沸城的路上总会有很多不可避免的情况，非到万不得已，还要做好白天在外面的准备。”
白琴眼眸低垂，修长的眼睫遮盖住眼底的神色，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十四疑惑地看了她几眼，能够清晰感觉到她的情绪宕了下来。
十四也跟着低落下来，那晚见过的一个E级怪物就已经让她胆寒，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去到外面，会遇到多少只怪物。
白琴走了几步，拿出自己的刀给十四做起示范，锋利的刀在白琴的动作下瞬间掀起一阵冷风，直扑十四面门而来。
“我们所在的城市距离大城市比较远，怪物也会相对少一些，低级怪物比较多，所以有的时候我们会出去猎杀怪物。”
白琴下巴微扬，示意十四把刀握在手中，“你先熟练握刀的姿势。”
十四点头，学着白琴的姿势缓慢地抬起手臂又放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琴的后背，就差手脚并用了。
可是再怎么认真学，却总感觉差点意思。
白琴眼神坚毅，握着刀的手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一瞬之间仿佛就可以将怪物击杀。
十四的动作却软绵绵的，动作缓慢又没有力气，倒像是在玩乐一般。
她垂头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白琴都已经这样厉害，那会长到底是厉害到什么程度。
白琴拍了拍十四的肩，“你才第一次，慢慢来。”
十四感激地看了白琴一眼，两人又专心致志地训练起来。
练了有十几分钟，十四就满头大汗，浑身仿佛解了力一般，她大呼口气坐在地上开始休息。
而一旁的白琴此刻依然神情自若地锻炼着，北北和其他年轻人也不知疲倦，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刀。
十四抿了抿唇，低头看着自己莫名颤抖的手，对比白琴和北北她们来说，她有些过分羸弱了。
白琴停下动作，望了过来，“你不舒服吗？”
十四僵硬地笑笑，“没有，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吧。”
白琴将刀别在腰间，走到十四的跟前蹲了下来，手轻轻地抬起十四有些颤抖的手，“长时间在外面填不饱肚子，身体得不到营养，突然让你使力是不是困难了些？”
十四尴尬地笑了两声，任由白琴反复打量。
“还是要好好休息的。”白琴轻声说道：“你放心，在这里还是很安全的，你一定可以养回来。”
“谢谢。”十四说。
“我还是懂一些医的，你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来找我。”白琴将十四扶到旁边椅子上坐，自己又练习起来，“你先休息，我再练一会。”
十四缓了缓手臂，开始四处打量起训练场的样子来，等到目光转到门口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墨清和白乐早已站在那里，不知看了多久。
十四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站起身，下意识跟着白琴训练起来。
她的脑子烧得厉害，脸也瞬间变得通红。
十四只觉得丢人极了，偏偏被会长看到她休息的样子，任外人怎么看，肯定也认为是十四偷懒不好好训练了。
就算背对着墨清，十四都能够感受到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冰冷又刺人。
十四感觉自己的胳膊又要不争气地开始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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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清看着正前方僵着身子训练的十四看了半晌，视线从十四的胳膊又不动声色地移到腿上。
“她并没有装的成分，四肢极度不协调，甚至还有些过分柔弱。”一旁的白乐说，“林是不是有些太杞人忧天了？”
“嗯。”墨清薄唇微张，“晚上也没有多余的举动。”
“虽然一个人在外面呆了一个月很可疑，但是再怎么看，我也看不出来她有什么能伤害到人的。”白乐看向墨清平静的侧脸，提议道：“会长，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不如让十四住到王军的房里吧？”
观察着墨清的神色，白乐继续道：“现如今十四也适应得差不多了，王军自从五个月前走了，那间房就空了出来，十四住进去正好。”
墨清神色淡淡，视线里的十四此刻正学着白琴的动作，但总是慢人一拍，显得异常的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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