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凤瞧见聚集在一起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就走开了,毕竟她也不是本寨的人,她远远就看见姐夫坐在田埂上的背影,随之映入眼帘的是田里一片枯黄的秧苗。
“比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们家的秧也全枯死了,昨天我来时还好好的呢。”她放下装着饭食的竹筐一同坐到姐夫身边:“我来的路上大家都在议论为什么全寨的秧都会枯死。”
“我也不知道,已经没有秧苗可以补进去了,如果全都救不回来,那今年没有收成可如何是好。”温光紧皱着眉头一脸愁容。
她见状转身从身后折断一根狗尾巴草轻轻扫在姐夫紧皱着的眉间:“还有我家田呢,波和咩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婿饿死的。”一脸盈盈笑意,看上去天真烂漫。
温光躲开扫在额间令人痒痒的狗尾巴草:“以后饿不饿死不知道,反正现在是快要饿死了。”说着伸手就要去打开饭盒。
她见状连忙丢掉狗尾巴草按住姐夫的手:“等等,比剋手上又是肥料又是泥的怎么吃饭。”说着拿起竹筒到后面的水渠了里接了水:“把手伸出来,先洗手,比剋怎么都不知道吃饭前先洗手。”
温光看着低头给自己倒水洗手的她,勾起嘴角一笑,心里想起那晚站在冲凉棚外的她,他一早就知道她站在外面。
“你姐姐以前来给我送饭倒是从来没有给我这样洗过手。”
她抬起头疑惑问:“难道比剋以前都不洗手就吃饭?”
温光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着她,眼神里有点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她被盯的有些不自在,脑中又想起日日夜夜缠着她的那些梦,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波凤,你和你姐姐,一点都不像。”
“啊?”她不知道姐夫为什么会忽然这样说,心跳忽然加速:“不像...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温光尝了口竹筒里的凉汤:“做的东西味道和你姐姐也不一样。”
她本来双手还握着那个盛了水的竹筒在发呆,听到这句话后居然无意识的问了一句:“那我和比香谁做的好吃?”
温光眉往上一挑,顿了一下:“波香,她给我做了很久的饭。”
她听到这里心里一阵失落,虽然她知道这个答案是理所当然,但心里居然还是想和姐姐比较一下,甚至想赢过她,在姐夫口中听到自己比姐姐好。
“但这阵子都是你给我做饭送饭,自然是你做的好吃。”
她猛地抬头,一言不语,看着姐夫的眼神溢出一种讶异,又参杂着听他夸自己后的欢喜。
“以后等姐姐好了,还是她来给你送饭,我也就这一阵吧。”她小心翼翼观察着姐夫,心里居然迫切希望听到姐夫说出以后也想她来的这种答案。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姐夫的回答,她不由得出了神,脑子里一边在责怪自己竟然会产生这种想法,一边又在回味姐夫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
“波凤,你在想什么?”
她闻声回过神,身体随着心神不宁的思绪一晃,差点要摔进田里去。
“小心。”一只手臂拦住她的身体,随着手臂一勾,她结结实实坐进了姐夫怀里。
“波凤,想什么呢,想的心不在焉;想的面红耳赤;想的快要摔进田里去。”
她脑中一片空白,也忘了要从姐夫怀里起来,她感觉到姐夫的下巴正抵在自己额头上不停地质问着自己。
“我...我...”
试图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感觉到姐夫的下巴正沿着她的额头慢慢往下移,那潮热的气息越来越近,她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最后关头从姐夫怀里挣脱出来:“我先回去了...太久不回去姐姐该担心了...”
她匆匆逃离,路上再经过聚集讨论的人时也没再停下脚步听。
憋着一口气一路走回家,到了院门口却不不敢进去,她掐着掌心低着头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发现姐姐正在院子里哄帕帕睡觉,她更加不敢走进去。
“波凤,怎么不进来?”边说边伸出一只手拉开门,波香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波凤回来后却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姐姐已经走到跟前和她搭话,直到姐姐拉开门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波凤抬起头眼神中略带躲闪:“没什么...正要进去呢...”说着僵直走进院里。
“今天怎么没把饭盒拎回来?”
波凤本想赶紧逃离姐姐视线,听到姐姐的发问又不得不停下脚步:“比剋今天因为秧枯死的事没吃下去多少,他说他下午饿了继续吃,让我先回来。”
“秧枯死?我怎么不知道?”
听到姐姐没把注意力放在饭盒上,她松了口气。
“不止我们家,全村的秧都枯死了,有人找了秧苗补进去也全部枯死,现在已经没有秧苗可以补了,我去送饭的路上听到寨子里的人都聚在一起讨论。”
波香上前拉住她的手急切问:“那大家可有讨论出是什么原因?”
见到姐姐完全没有怀疑自己,紧张的心逐渐放松。
“没有吧,只不过我听到有个人说怕是寨子里有人犯了丢拉的忌讳导致全寨被神罚。”
“我后来忙着去给比剋送饭就没有继续听,但我在想如若真是这样,那这个犯忌讳的人是犯了多大忌讳,才连累的全寨一起受罚。”
波香本想说这世间哪来的什么神罚,她不相信,但怀中的帕罕忽然被惊醒开始啼哭起来。
“帕帕不哭,是不是咩和娜凤说话声音太大声吵到你了,不哭不哭......”
她看着姐姐哄着外甥女走开心终于全部放下,一溜烟跑回房里关上门躺下睡了过去。
波香重新哄着女儿入睡,坐在芭蕉树下轻轻拍着女儿,心里还在想家里今年要是没了田里的收成可要怎么办,如今还多了怀里这个小家伙,她不愿意委屈了女儿。
“波香、波香你出来......”
波香听到一群人朝自己家走来,还边走边大喊自己名字,她生怕女儿再次被吵醒,就把女儿放到一旁的摇篮里。
看到村长带领了十几个寨子里的人聚集在院门口,一个个气势汹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太敢开门,看到人群中有一个温光的表叔,她朝他问:“敖邦,发生了什么事?”
“额...波香,他们说你...”堂叔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全貌。
村长上前一步:“波香,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你生帕罕的时候是不是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块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她这件事,她那日在大雨中生产似乎也并未有人看见,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是的,那天我去给比光送饭,途中大雨意外催动了我生下帕帕,当时是在一块大石头上。”
她淡定的说出事情的经过,但眼前的村长却瞪大眼睛:“还真是因为你!”
后面的村民也开始躁动。
“果然是波香。”
“就是她犯了丢拉的忌讳!”
她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不知道平时友好的村民为什么会这样气势汹汹:“什么忌讳?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波香,那块石头可是神迹,你居然在上面生产,你生产的污秽染了神迹,你说神能不惩罚我们全寨吗!”
她目瞪口呆听着村长歇斯底里对自己的控诉,有的村民已经开始上手推开院门试图闯进来。
“波香,就是你和你女儿惹怒了神灵!”
“你们母女必须去向神谢罪,不然我们全寨今年都得饿死!”
她被眼前的一幕震住,没注意之下被使劲推开的院门推倒在地,身下吃痛才回过神来:“什么犯忌讳?生孩子又怎么是污秽了?”
没有人理会她的质问,而有的人已经朝她女儿的方向走去,担心他们伤害女儿她连忙从地上爬起跑过去把女儿护在身后。
“你们凭什么说是我们母女犯了忌讳?是神灵亲口告诉你们的吗?”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似乎被她问住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是,就是神灵亲口告诉了我。”
她转眼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寨子里的波莫。
“即便你是波莫,但也不能空口白牙污蔑我,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神灵亲口对你说的?”
她看着女儿,心中不停祈求帕帕千万不要在此时醒过来。
“我当然有证据。”波莫边说边拿出一碗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她泼去:“神灵告诉我,这水只会对亵渎了他的人产生伤害!”
她忽然被泼了一身水,浑身灼痛难耐,她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皮肉似乎裂开了,最痛的是眼睛,痛到无法睁开,她举着双手不敢触碰任何地方。
“你在我身上泼了什么?我看不见了!”
她看不见却还担心刚刚的水有没有泼到女儿身上,朝女儿的方向摸索着:“帕帕...帕帕没伤到你吧...”
“大家看,圣水在波香身上起反应了,大家都试过圣水什么事都没有,偏偏对波香造成伤害,波香就是渎神的罪魁祸首!”
“抓住她!”
“把她和她孩子抓去谢罪!”
波香听到众人说的话紧紧的护住摇篮里的女儿并大喊:“波凤!波凤你快出来!”
但是楼上的波凤并没有回应她。
已经有人上前来拉扯她,她眼睛看不见,只能一只手护着女儿,一只手胡乱挥舞着,不知是谁故意朝她被灼伤的位置狠狠往里抠了几下,她差点痛晕过去。
但为了护住女儿她还在苦苦坚持哭喊着:“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就在她绝望时忽然感觉正在拉扯自己的一个人被打倒在地。
“你们要对我妻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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