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的褶皱如绸缎般翻涌,我跌进雕花拔步床时,正听见雕花窗外传来压低的争吵声。“母亲何苦为窦家守着这口怨气!”少女清冽的嗓音裹着怒意,正是窦昭。我撑起身子,绣着并蒂莲的帐幔外,梳着垂鬟分肖髻的少女背对着我,素色襦裙上洇着墨渍,显然是方才练字时被打断。
“昭儿!”我急唤出声,穿越前特意带来的香囊在袖中微微发烫——那是安陵容亲手所制的安神香。窦昭猛地转身,杏眼里盛满警惕:“你是谁?怎会在我房中?”
我按住因穿越而翻涌的气血,从怀中掏出枚绣着玉兰花的帕子:“我是余光中,受你外祖母所托。”见她瞳孔骤缩,我知这谎已说进她心里——赵老太太临终前最遗憾的,便是没能护好女儿。“你母亲近日气色如何?”
窦昭攥紧帕子,指节泛白:“自从父亲带回王映雪,母亲便茶饭不思。昨日还被那贱妾气得摔了外祖母送的镯子……”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夹杂着赵谷秋压抑的啜泣。
我拽着窦昭冲出门,正撞见王映雪踩着满地瓷片娇笑:“姐姐这是恼了?不过是个旧镯子,何必……”她的话戛然而止,因我将安神香囊掷在她脚边,粉末扬起的瞬间,她双眼翻白瘫软在地。
“你……你使了什么妖法?”窦家下人举着灯笼赶来时,窦昭已将母亲护在身后。我望着赵谷秋苍白如纸的脸,突然想起临别前安陵容说的话:“若遇困局,捏碎香囊,我自会来。”
当我碾碎香囊的刹那,淡紫色烟雾中浮现出熟悉的身影。安陵容身着藕荷色襦裙,发间银蝶步摇轻颤,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香料:“光中姐姐,可是要制香救人?”她望向赵谷秋的眼神,与当年在碎玉轩照顾病重的甄嬛时如出一辙。
三日后,王映雪突然开始胡言乱语,在窦府祠堂对着空气磕头求饶。安陵容往她茶里掺的幻香起了作用,而我早已买通窦家下人,将消息传遍京城。窦世英颜面尽失,不得不将王映雪送回娘家。
“光中姑娘,陵容姑娘,大恩不言谢。”赵谷秋跪在地上,被窦昭搀扶起来时,鬓边的珍珠钗子簌簌作响。我望着墙上外祖母留下的《璇玑图》,从袖中取出泛黄的地契:“赵夫人,这是城郊二十亩良田,我们可开个绣坊。陵容擅长调香,绣品熏上特制香薰,定能畅销。”
安陵容取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深褐色药丸:“这是提神醒脑的香丸,夫人若要操劳生意,可含在口中。”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影,这手段与当年在后宫周旋时一般细腻。
绣坊开业那日,京城贵妇们被绣着并蒂莲的香帕迷了眼。安陵容调制的“棠棣香”,前调是清幽的玉兰,中调混着桃花酿的甜,尾调却藏着松针的凛冽,恰似我们三人的情谊。窦昭握着账本的手越来越稳,她将绣坊三成利润捐给了女学,引得无数闺阁女子前来拜师。
变故发生在中秋夜。窦世英带着族老闯入绣坊,手中的休书拍在檀木桌上:“赵谷秋,你私开铺面,不守妇道,我要休了你!”他身后的族老们连连点头,却没人注意到安陵容悄悄将香囊粉末撒向烛火。
“叔父可还记得这个?”窦昭突然举起本账簿,字迹工整地记录着窦家这些年贪污军饷的罪证,“若不想我将它呈给大理寺,便请收回休书,从此与我母亲和离。”她望向我的眼神里,已有了当年甄嬛执掌凤印时的锋芒。
当夜,窦家祠堂莫名失火,族老们被呛得涕泪横流,恍惚间都听见了赵老太太的斥责。窦世英颤抖着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而安陵容早已带着细软,与我们坐上南下的马车。
五年后,“棠棣阁”的招牌挂遍大江南北。我们的绣品远销海外,香料铺子开在波斯商人聚集的码头。窦昭早已改回赵姓,她站在新落成的女子书院前,将“余光中”三个字刻在匾额上:“姐姐的名字,当与这书院同辉。”
安陵容在香料园里侍弄新培育的品种,听见这话轻笑出声:“光中姐姐是要做女商魁首,我这香料不过是锦上添花。”她鬓边的白玉兰,与当年在紫禁城时送给我的那朵,一般皎洁。
当我们在苏州园林设宴那日,有说书人正讲着“京城奇女子三姝破局”的故事。赵昭举起斟满桃花酿的玉盏,眼中映着池中的月影:“从前觉得这世道像团乱麻,如今才知,只要我们姐妹齐心,便能织出锦绣乾坤。”
安陵容往我碗里夹了块桂花糕,这手艺比在宫里时更精进了:“往后不论什么困局,我们总能调出破局的香方。”
我望着满园月色,突然明白穿越的意义。不是改写某个人的命运,而是教会那些被困住的灵魂,如何握紧手中的丝线,在这九重天地间,绣出属于自己的璀璨星河。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