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苒忐忑地进入，茫然地被赶出。她站在楼道口，看着快要黑下来的天色，心想有时候一个人出门就像一个人上网一样好无助，说不定在哪就会碰到神经病。
她隐约觉得这一趟行程是有用的，但细想起来却处处都没用，除了废话就是谜语，和她想了解的东西不能说息息相关只能说毫无瓜葛。
唯一有用的收获就是枫雅高中的白月光学生会长是个精神病，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病。
她缓了一会，正准备掏出手机打车，脑海里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聊完了吗？”江荫问。
“嗯。”江苒应了。
“这个人不对劲，”江荫说，“他也没有影子。我这边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只能听到你说话。”
江苒眼前一黑。
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江苒不由得想起了那天的翁邈桃——也是江荫说的唯一一个没有影子的人。现在则出现了第二个，这岂不是说明……
这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顾学长也是怪物？！
江苒手一哆嗦，以最快速度掏出了包里的水果刀将它塞进外套的衣兜里防身。做完这一套，她还不放心，头伸进楼道看了看二楼的那扇门——依旧毫无声息地禁闭着。
她缩回来，关上了楼道门。钢铁碰撞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中回响，带着一丝幽幽的寒意。
“我觉得他不太像怪物。”江苒过了一会儿才靠着门开口。她眨了眨眼。神情已经恢复了镇定：“一是他就算把我拉进了密闭空间也没想攻击我，二是这人说话做事都是有逻辑的，而且词汇量丰富，还会装，和上一个怪物的智商有天壤之别。三吧……顾学长这人虽然怪里怪气的，但我就是觉得他不像怪物。他没有之前那个怪物身上那种，嗯，怎么说呢，阴冷的味道。”
江荫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自然发表不了什么意见。于是江苒接着说道：“但是他绝对有问题，之后必须再调查一下……唉。”她挠了挠头，有些苦恼，“现在……现在先回家吧。”
她看了看时间，才下午六点半，离放学时间早得很。于是她又回去楼道门按顾应知的铃，铃声响了两秒就被对面掐断了，江苒站在路边，深觉寒风萧瑟人情冷淡。她下午才来这里，完全没想到这场会面居然能如此短暂，搞得她无处可去。
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打车回去了。大不了在门口蹲到放学时间再回家。
……
又是极为漫长的打车回程，经过这一趟来回，江苒的零花钱都快见底了。她觉得自己亏大了。
——当然，之前给顾应知买的水果都被她自己在回程路上吃完了。
江苒下了车，下车点在学校门口，她略有些幸灾乐祸地透过禁闭的校门想象着被关在里面坐牢的同学，自己迈着轻快的步伐准备走回家。她不准备立刻回家，现在才七点，她需要在自家楼下磨到晚自习下课的十点再回去。
江苒经过有着稀稀拉拉路灯的水泥路，当初就是在这里和江荫初遇……也不算初遇，毕竟这么多年人家都在，只是没发现而已。再次走过这条路，想起熟悉的回忆，因为有江荫的存在这里也不再阴森可怖。
继续往前走是可以通向公交车站的小路，当初就是在这里初次和影子怪物打交道。江苒不太想回忆那一段，加快了脚步。
正当她迅速路过这条路口时，余光暼见里面一闪而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个男生匆匆忙忙地经过小路的拐角消失不见。他的背影很熟悉，但时间太短江苒一时没想起来是谁。不过会走这条路的熟人以前只有毛飙潇和翁邈桃……况且这个人明显不是毛飙潇。
江苒来不及多想，脚步一转也跟着拐进了小路。
同一周在同一条路上进行了两次跟踪行为，江苒自己都想给自己掬一把辛酸泪。往常遇见这种情况她就算好奇也不会直接跟上去，但现在不一样，现在一有风吹草动她就要紧张，更何况是在这条叠满了buff的小路上。
天才刚黑下来，跟踪者的身影无法得到有效遮蔽，但无所谓——前面那个人的行进速度真的太快了。江苒几乎要一路小跑才能勉强在每个拐角看见那人的影子。
……这条路，以前有这么长吗？
江苒又加快了速度，幸好她体质不错，这一路风驰电掣还不能发出声音的竞走能要了一个体质弱点的女生半条命。小路弯弯绕绕在树林中穿行，下一个拐角，江苒看见了树后露出的少年的半个侧脸。
这他妈……不是梅曦吗。
梅曦表情专注且沉凝，和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极为反差，看起来有点靠谱。但江苒知道只是看起来有点，因为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背后跟了个人。
难道是她的潜行技术天赋异禀？怎么跟踪过的这么多人都发现不了她。江苒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
她又加快了脚步。这时她听见江荫的声音：“停下。”
“不对劲。”
但还没来得及刹住车——下一秒，一阵黑雾突然从江苒脚下升起。不，不是她的脚下，是全世界，铺天盖地的黑雾占满了她的视线范围，江苒只觉得物理眼前一黑，然后全身一冷，一股极其阴冷而黑暗的气息包裹住了她。
重新能看见东西时，好像也只是眼睛一闭一睁。顾不得看周围的情况，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攥紧了江苒的心脏，她低声呼唤道：“江荫！”
寂静无声。江苒甚至听不到属于自己的呼吸。沉重的、粘腻的阴暗气息挤压着她的身体，使她难以呼吸，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
于是她抬手按住胸口。心脏仍在跳动的触感鲜活地透过那一块柔软的皮肉传导到她的掌心，与此同时，江苒抬起头。
令人窒息的气息在她喘过气后就散去了不少，可能最初只是迷惑人的障眼法。她又小声叫了一声江荫，依然没有收到回应，于是她暂且按下多余的担忧，尽可能冷静地扫视着周围的幻境。
江苒感受得到，自己和江荫的连结并没有断开，她依旧陪伴在自己身边，但目前确实感受不到江荫的回应。
不知道江荫怎么样了。
眼前果然不是公交车站和马路，而是一座类似于她的学校艺术楼的四层建筑。建筑离江苒不到一百米远，一楼的正门正对着她敞开着，如同一张黑漆漆的巨口，将吞噬一切进入的生灵。
江苒四处看了看，建筑周围是空地，一片连天的黑雾把它孤零零地围了起来。背后不到十步就是涌动着的黑雾，其中散发的寒意与黏糊糊的怪异感觉让江苒想迅速离它远点。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因为黑雾正在翻涌着离她越来越近——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东西后，江苒立刻迈开步子，和黑雾保持着一定距离往前走。
前面是那栋神秘建筑的入口。
这个建筑看上去略有些破旧，外层的墙砖有的翻开有的掉漆，没有掉漆的地方黑沉沉的，由于天太黑看不出具体是什么颜色。虽然江苒从它只有四排窗户推测出这个建筑只有四层，但比有五六楼的居民楼都要高且宽，和学校里两三个连成一栋的教学楼差不多规模。它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大门的上方挂着一个牌子，江苒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发现牌上的字都糊成了黑色的一片，一个都看不清。
于是她用最快的速度掏出手机在锁屏状态下快速冲门上的招牌拍了张照，接着就被身后的黑雾逼进了门。
一进门，黑雾自动在门口停住，如同在门后又竖起了一道厚厚的黑墙。江苒也停住了脚步，谨慎地站在原地四处打量。
……妈的不行，太黑了，啥也看不见。
她不敢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也不敢唐突发出声音，生怕引来什么东西。刺骨的寒意如同一层粘腻的膜般包裹着她的皮肤，眼前是模糊的一片黑暗，透过去隐约能看见大厅里有一块方形的黑影，像是柜台，后面有一扇黑洞洞的门，看大小里面应该是楼梯。
死一般的安静。
江苒站了一会，深刻地意识到不能一直干等着这一残酷的现实。她脑子里所有的恐怖电影恐怖小说无限流小说灵异小故事已经在这几分钟内回放了个遍，心里也意外的没有特别害怕，起码可以保持住基本的冷静进行一些简单的作死行为。她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按亮，毫不意外地看见了无信号的标识。
随后她又走流程般地拨打了110，也毫不意外地没打通。
果然，在恐怖片里侥幸心理是不可以的。江苒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打开手电筒，就着屏幕微弱的光照了照四周。
第一个副本开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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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废弃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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