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易在路上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白酒,灌了大半瓶。
洪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梁彦文小屋楼下的。他浑身被绝望和冰冷包裹,巨大的悲伤和屈辱让他几乎窒息。他只想逃离那个让他恶心的地方,逃离那张虚伪的脸!而此刻,他唯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理解他痛苦的人,就是同样被世界抛弃、曾为他挺身而出的梁彦文。
他疯狂地拍打着梁彦文的门。
门开了。梁彦文似乎刚洗完澡,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还滴着水。看到门外失魂落魄、满脸泪痕、浑身散发着浓烈酒气的洪易,梁彦文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被深沉的、如同漩涡般的暗色覆盖。
“洪易?” 梁彦文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担忧。
洪易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进梁彦文怀里,放声大哭:“彦文……呜呜呜…宇鑫他是个骗子!混蛋!海王!他一直在玩我!他说我只是个替代品……说我土……说我傻……呜呜呜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春雨……” 他语无伦次地哭诉着,酒精放大了他的悲伤和愤怒。
梁彦文的身体在洪易扑进怀里的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他紧紧抱住怀里的身体,感受着他的绝望和脆弱,眼底翻涌着疯狂的占有欲和一种扭曲的快意。那个该死的宇鑫……把他的洪易伤成这样!不过……这样也好,易儿可以彻底属于他了!
他轻轻拍着洪易的背,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没事了……没事了……别哭……那种人不值得……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不会背叛你……不会嫌弃你……”
酒精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让洪易理智全无。梁彦文温柔的话语和温暖的怀抱,成了他此刻唯一的避风港。宇鑫可以背叛他,可以把他当玩物,他凭什么不可以?!凭什么他就要当那个被抛弃的可怜虫?!
一股强烈的不服气和报复心理,混合着酒精的灼烧和寻求安慰的渴望,猛地冲上洪易的头顶!他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梁彦文那张清秀的、写满“关切”的脸。
“彦文……”洪易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醉意,眼神却透着一股豁出去的疯狂,“你……你对我好……你是真心对我好的……对不对?”
梁彦文深深地看着他,眼神专注得如同深渊:“是,我只对你好,易儿。”
“那……那我们在一起吧!”洪易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决绝,“宇鑫可以背叛我!我也可以背叛他!凭什么我不能和别人谈恋爱?!彦文!我们谈恋爱!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梁彦文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席卷全身!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跨越了世界的壁垒,忍受着伪装,就是为了再次将他的易儿拥入怀中!
他强压下几乎要冲破伪装的狂喜和占有欲,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犹豫和……一丝受宠若惊的羞涩:“洪易……你……你喝醉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没醉!”洪易像是要证明什么,猛地踮起脚尖,双手捧住梁彦文的脸,在酒精和强烈情绪的驱使下,带着孤注一掷的冲动,狠狠地吻上了梁彦文的唇!
那是一个混乱、带着酒气和泪水咸涩的吻,毫无章法,却充满了洪易此刻所有的绝望、不甘和寻求归属的渴望。
梁彦文的身体彻底僵住,随即是更猛烈的回应!他反客为主,一手紧紧扣住洪易的后脑勺,一手揽住他的腰,将这个混乱的吻加深、延长,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攫取着洪易的气息和温度,仿佛要将他整个灵魂都吸吮进去!
一吻结束,洪易气喘吁吁,眼神迷离,脸颊绯红。他看着梁彦文,固执地问:“现在……你答应了吗?做我男朋友?”
梁彦文看着洪易眼中残留的泪光和此刻的脆弱依赖,心脏被巨大的满足感和扭曲的爱意填满。他露出一个温柔到极致、却隐隐透着一丝诡异满足感的笑容,将洪易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如同魔鬼的契约:
“好……易儿,我们在一起。从今以后,我是你的人。永远都是。”
洪易靠在梁彦文怀里,酒精和巨大的情绪消耗让他疲惫不堪,意识渐渐模糊。他得到了一个“新”的男朋友,一个看似安全的避风港。他终于可以逃离宇鑫的背叛。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在梁彦文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而抱着他的梁彦文,眼神却彻底褪去了所有伪装,露出了属于上个世界那个疯批般偏执狂热的笑容。
与梁彦文“同居”的日子,表面平静得如同虚假的幻梦。洪易以“讨厌宿舍氛围”为由,彻底搬离了那个修罗场,住进了梁彦文租住的小屋。梁彦文表现得无可挑剔:他会做洪易喜欢的饭菜,会陪他看无聊的综艺,会在夜晚将洪易温柔地拥入怀中,轻拍着他的背,哼着不成调的催眠曲,哄他入睡。
这种近乎“寻常夫妻”的温馨,像一层温暖的糖衣,包裹着洪易疲惫不堪的心。他刻意忽略内心深处那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沉溺在这虚假的安全感里,试图麻痹自己,忘记宇鑫的背叛和周明远的威胁。梁彦文的怀抱成了他逃避现实的唯一港湾。
系统尖锐的警报被他彻底屏蔽。他甚至开始说服自己,也许系统真的出错了,梁彦文就是那个单纯善良、与他同病相怜的人。
然而,再完美的伪装,也有松懈的一刻。
一个深夜。洪易在梁彦文温暖的怀抱中沉睡着。窗外月光如水,屋内一片静谧。梁彦文似乎也陷入了深眠,呼吸均匀悠长。
突然,他环抱着洪易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眉头微蹙,仿佛在梦中遇到了什么揪心之事。紧接着,一声极轻、却饱含着浓烈痛苦和绝望的呓语,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了洪易的耳中:
“禹兄……别……别离开我……”
洪易的睡眠很浅,这句模糊的呓语让他意识朦胧地动了一下。
仿佛是感应到怀中人的不安,梁彦文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洪易揉碎在怀里。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又一句更加清晰、带着刻骨思念和卑微哀求的梦呓脱口而出:
“小郎中……我好想你……别丢下我……求你……”
“禹兄”?“小郎中”?这两个称呼,如同两道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洪易混沌的意识深处!他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裂开来!
这不是普通的梦话!这是上个世界——那个他被囚禁、被折磨、被生生挖去双眼的地狱——里,梁钰世子酒醉后抱着他,却声声呼唤着的两个名字!
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洪易浑身冰冷,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和咽喉!
他僵硬地躺在梁彦文的怀里,一动不敢动。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清晰地看到梁彦文那张清秀的脸上,此刻眉头紧锁,表情充满了痛苦和一种扭曲的深情,与记忆中那个醉后抱着他呼唤“禹兄”、“小郎中”的梁世子完美重合!
他不是梁彦文!他是梁钰!是那个疯子梁钰!他带着记忆追来了!他一直在伪装!他哄我照顾他,他引诱我主动提出交往……这一切都是他的圈套!他要把我再次拖回那个挖眼的地狱!
洪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身体依旧僵硬,但大脑飞速运转。他不能惊动梁钰!这个疯子一旦清醒,后果不堪设想!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尝试从梁钰紧箍的手臂中挪动身体。每移动一寸,都紧张得心脏要跳出嗓子眼。梁彦文在梦中似乎有所察觉,手臂又收紧了一下,嘴里含糊地嘟囔着:“别走……小郎中……”
洪易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停止动作,屏住呼吸,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过了好一会儿,感觉梁彦文的呼吸再次平稳下来,他才敢继续那如履薄冰的挪动。
终于,在漫长如同几个世纪的煎熬后,洪易成功地将自己从那个散发着致命危险的怀抱中剥离出来。他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只受惊的猫,无声而迅捷地退到房间角落,远离那张床。
洪易的心在滴血,但极致的恐惧让他无比清醒。洪易联想到宇鑫绝对不是春雨!既然梁彦文有记忆,宇鑫如果是春雨不可能没记忆。如果是春雨,他不会嫌弃我,不会三心二意,更不会把我当个玩物让别人嘲笑。
洪易已经彻底对这个世界绝望。必须马上联系系统!立刻结束任务!逃离这里!
洪易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呐喊:“猪!!!出来!立刻!马上!我要结束任务!我要离开这个世界!现在!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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