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夏和商韫率先开门出去,秋阳三两步追上来想走在前面,被商韫一把按回去。
“安分点。”商韫板着脸道。
秋阳皱着鼻子哦了一声,听话地退到两人身后。
尖叫声还在继续,右边楼梯连滚带爬蹿下来个男人,穿着青色的衣服,半长的头发挡住了部分脸。
“这是松子?”路夏盯着在那狼狈人影看了一会儿,勉强认出他来。
“滚开,别过来!阿祥开门……快开门救救我……”松子的声音因为害怕拉长变形,口口声声喊着让阿祥开门,却是在拍打着房门旁坚实的墙壁。
也不能说没有效果,没多久离他最近的那道门从里面打开,房间里的光随着开门的动作,在走廊上形成了四边形的光影。
阿祥站在那道光影里揉了揉眼睛。
“大半夜的你鬼吼鬼叫些什么。”陡然被人吵醒,阿祥全身上下充斥着起床气。
“鬼!有鬼!”松子晃着脑袋朝他跑过去,整个人扑在他身上,“这里有好多鬼,全是鬼……”
“别胡说八道。”阿祥嫌弃地挥开扯住他衣袖的手。
松子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旁边的雕像被他撞到后晃了几下。
路夏及时上前扶住雕像,避免它摔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同时顺手往松子额前贴了道清心符。
还在发疯的人瞬间停了下来,茫然地看看四周,有一瞬间不明白现下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只觉得眼前的东西有些碍事,松子下意识要去摘那张符纸。
“别动,你刚刚鬼迷心窍了,这清心符还是继续贴着比较好。”叶澜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
听他说起鬼迷心窍,松子刚才的记忆再次流入脑海,刹那间脸都白了。
“各位这是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声音,路夏转头,安之衡站在楼梯口,背光的角度让他的脸看着有些阴沉。
管家吴峰毕恭毕敬地站在安之衡身后,垂着脸看不清什么表情。
“安先生,你们沈家的这位客人应该是撞上了鬼打墙。”
路夏说着往前迈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叶澜和秋阳捏紧的拳头。
“撞鬼?”安之衡目光穿过路夏看向松子,“记得两位说过我这宅子里干干净净,又怎么会有撞鬼一说呢?”
“我……我也不知道。”松子抓了抓头发,直到现在他还满脑子凌乱着,“我刚刚睡不着,就想着去花园里透透气,回来的时候听见角落里有人在说话,不对,不是人,是一人一鬼在说话,然后……”
叶澜挠挠头,“你不是驱鬼师么,怎么会被鬼吓到?”
“我也没想到下楼会撞鬼,法器什么的都放在房间里。”松子说到这缩了缩脖子,“再说,谁规定驱鬼师就不能怕鬼了。”
关于怕鬼这点,叶澜特别有同理心,他点点头道,“好的,我没问题了,你继续。”
“然后我拔腿就往楼上跑,发现自己被困住了。”他说到这忽然想到什么,颤颤巍巍的指向左边楼梯,“就是这里,怎么爬也爬不到尽头,我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你刚刚说有一人一鬼在对话,他们说了些什么?”路夏问。
“好像是离开什么的,具体的我也没听清楚。”松子说。
“够了。”像是觉得这样的同伴十分丢脸,阿祥出声打断他,“我说了这宅子里没鬼,不要质疑我的专业!花园里的咒灵阵没发挥作用,更加排除外来鬼魂潜入的可能。”
“那咒灵阵没发挥作用,驱邪符却有预警。”
商韫将那只鸟抛向空中,原本规整的边缘有被火灼烧的痕迹。火焰重新燃起,顺着鸟的翅膀向内卷,符纸顷刻间便化为一团青烟。
“这普普通通的驱邪符,只能对付五等邪煞。”阿祥看到商韫时眼神有些闪烁,却仍梗着脖子道,“能强过我画的咒灵阵?”
他说的是事实。
一般情况下,邪煞一共分为五个等级,五等邪煞煞气最弱,通常情况下只能吓吓人,不具备伤人的能力。
咒灵阵再不济,至少能驱赶三等以下。
“的确,这驱邪符效用有限,但这符纸的绘制者特别聪明,事先往朱砂里加了彼岸花粉。”商韫说,“相传彼岸花开在冥界,对各类鬼魂有着特殊的反应,可以起到预警作用。”
“你怎么知道我加了彼岸花粉?”路夏奇道。
这花粉无色无味,商韫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发现端倪。
惊讶之余又有些高兴。毕竟商韫也说,绘符之人特别聪明。
“猜的。”商韫淡淡笑道,“我猜你应该会喜欢彼岸花。”
这听着就不是实话,路夏心道。
不过他确实很喜欢彼岸花,每次看到总觉得很是亲近。
他总觉得商韫身上蒙着好几层神秘的面纱,幸好目前看来对方是友非敌,不然还真是棘手。
阿祥瞪着眼睛看向路夏:“身为狩灵人,竟然沾染这种阴邪之物,你不怕遭到反噬吗?”
“我倒是觉得花本身无罪,全看使用的人是善是恶。”路夏笑了笑,“倒是狩灵人天生命短,就算被反噬也无所谓。”
阿祥说话时商韫仍翘着嘴角,直到路夏说出无所谓三个字,他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消失了。
他面色本来就有些冷,不笑之后周围的气温仿佛也跟着下降几度。
“行行行,你说有就有。”阿祥顿时怂了,转而看向安之衡,“安先生,本来我们决定天亮就离开,现下可能还要多待两天,得把这宅子里的脏东西抓到,我们才好回本家复命。”
“这当然可以。”安之衡将眼镜往上扶了扶,“我明天还要去公司参加重要会议,这么晚了不便多陪,有什么需要的各位尽管告诉吴管家。”
换做一般人,乍然听见家里闹鬼,怎么也得露出些慌乱神色,这安之衡却比松子这个驱鬼师还淡定。
不对劲。
路夏看着安之衡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静下心搜寻片刻,刚才有一瞬间感应到的鬼气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先回房间,我去书房看看会不会有线索。”路夏当即作出决定。
“我跟你一起。”商韫上前,不等他拒绝又道,“要是碰到什么情况也能互相照应。”
“好。”路夏压低声音,“我白天观察过,可以直接从顶楼跳到书房阳台。”
两人有商有量,将提出反对意见的叶澜和秋阳塞回房间,又在门上贴了道驱邪符,这才安心地上了顶楼。
路夏将削铁如泥的噬魂往外墙上一插,二十厘米长的刀刃尽数没入墙体,借着匕首,他成功荡到安之衡书房的阳台上。
刚想让商韫按照路径下来,对方却直接从顶楼翻身跃下,落地姿势利落娴熟。
好俊的身手!
路夏在心里赞叹着,刚要说话,书房的灯忽然亮了。
隔着阳台门看到安之衡和吴峰一前一后走房间,前者坐下后又吩咐吴峰去拿什么东西。
吴峰点头应是,走到书架边,伸手转动最上层的青花瓷瓶。
原本严丝合缝的墙面缓缓露出长方形缺口。
吴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好像是一株光秃秃的植物。
路夏下意识咬着唇放慢呼吸,以免被屋内的人发现踪迹,片刻后眼睛滴溜溜一转,从兜里拿出手机,按下录音。
商韫蹲在他对面,近距离看着这一连串生动的小表情,忍不住就笑了。
下一秒对上路夏警告的眼神,不得不将笑意收敛了些。
“到底还要等多久?”安之衡的声音里压着怒意。
“先生要的是百年延寿果,这果实目前为止只吸取到五十年的寿命。”吴峰说到这顿了顿,“现在警方已经将玉华小区封锁,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下手的对象。”
“三个人,三个人的剩余寿命加起来竟然没有超过五十,你养的狗还真是会挑选目标。”安之衡冷哼道。
“先生别急,现在铁证如山,警方再怎么折腾最终还是要以自杀定论,等到他们封禁解除,果实成熟不过是时间问题。”
吴管家站在安之衡身侧,挡住了路夏大半视线,所以他只能看见书桌上放着的那株植物。
棕色的坛身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坛中是一支光秃秃的枝干,顶端悬挂着一枚半青半红的果子。
由鬼蛊吸取他人的寿命长成,吃下后能延长寿命。
而坛中用来培育这果实的“泥土”,正是那鬼蛊的骨灰。
“你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倒是不急,但我的时间不多了……”安之衡说到这剧烈咳嗽起来,吴峰赶紧从抽屉里掏出一个药瓶。
吴峰转身去倒水,路夏终于看清了屋内全貌。
安之衡还在咳嗽,而在他咳嗽的同时,侧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起来。
原本还算紧致的轮廓变得松松垮垮,一道道皱纹横跨在脸上,夹杂着褐色的斑斑点点。
“商家和沈家那边已经开始起疑了,不然也不会派人过来,好在过来的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就连声音也一下苍老二十岁不止。
安之衡颤抖着抖出一粒药丸,仰头混合着水吞了下去。
片刻之后,他脸上塌陷的皮肤再次恢复弹性,额间脸颊上的沟壑逐渐变平。
安之衡深吸两口气又道:“当然,其他人不足为惧,那路夏却不是等闲之辈,看样子他已经发现了端倪,我也只能让这最后一位狩灵人命绝于此。”
吴管家:“那秦墨和商沈两家那边怎么交代?”
安之衡:“你待会开启阵法,让这几个小子死于邪煞之手,他们要怪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竟然打算利用邪煞杀人灭口,还真是只老狐狸,路夏腹诽。
商韫和秋阳没表明身份,降低安之衡的戒心的同时,也让对方以为他们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少了忌惮之心。
路夏面无表情的结束录音,顺手给黎静和秦墨都传了一份。
等到吴峰和安之衡从书房离开,俩人才打开阳台门进入房间。
“我们把延寿果带走。”路夏说,“也算是安之衡的罪证之一。”
商韫点头,正准备按下机关,拿出藏匿在墙内的那株延寿果,忽然听到极轻的脚步声,有人在门口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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