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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燕北来人

今夜上元,热闹的不止孟家。

往前倒回小半个时辰,再说这厢。

李兖自廊下原路返回,行至蓬莱殿殿门。

萧峥之事由内侍报进蓬莱殿,今夜能在殿里伺候的内侍哪个不是生着几百个心眼儿,一闻事关九殿下这尊下凡瘟神,纷纷面露难色,皆不敢接手通传。

与己无关,李兖不催也不恼,免了宫人的礼,便静静立在殿外等着。

最后,几番拉扯,一资历最小的内侍被推了出来,蔫头耷脑往殿内去了。

李兖这才走近几分,眼盯向高座上的靖武帝。

待见他先是一愣,而后大笑,最后指了指座下的孟詹山,却未严厉降罚,只道:“还真叫茂直说准了。”

孟詹山起身回圣人酒,只道:“小女顽劣,蒙圣人恩,不苛责她便是福气了。”

靖武帝摆摆手:“小儿女们顽闹罢了,与你我少时是一样的。”

顺着这话,座下又有人说笑起来。

殿外,李兖眼珠转转,流出一丝疑惑,后垂眸掩住惊讶,转身往宫外去。

宫道幽长,长风渐起,唯见两侧宫灯扑朔。

李兖一身玄色大氅,几乎融进这样的夜里。

他脑子里细细滚过两人的话,眼底逐渐浮起一丝了然,细看之下,还有几分笑意。

虽不知孟詹山夫妇如此,所求为何,但今夜,季姜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方才一见谢夫人便觉得有些不对,才想着吓她一吓,如今才算真明白哪里不对了。敢情这夫妇两人早有预料啊。

想想季姜知晓真相后震惊恼怒,瞬间炸毛的模样,李兖便不禁笑出声来。

四下无人,少年的笑声散尽夜里,亦无人知晓。

出了宫城便是皇城,李兖与哥舒约在含光门汇合,他到时正碰上一队左骁卫持刀巡逻。

“站住,何人夜闯皇城?”

远远见着个人影,领队的参军大喊起来。

“你哪只眼看到小爷闯城了?”

李兖停住脚,将方才给守卫看过的令牌,扔到那参军手上,喊道:“武延公府,李兖。”

宫中守卫无人不识李兖,那参军疾跑过来,叉手讪笑道:“夜黑风重,某看错了眼,小侯爷勿怪。”

现下本就不到散宴的时候,左骁卫照例巡视并无过错。

李兖自是知晓得,他抬手拿回令牌,笑道:“怕个什么,小爷我又不能吃了你。”

他说着拽下蹀躞带上的腰包,在手上轻掂了掂,抛过去。

笑说:“上元夜当差,算是苦差,给兄弟们讨个祥瑞。”

参军接了腰包,似是一愣,叉手待要道谢却听身后先传来道声音。

“含光门重地,何事喧嚷?”

声音冷沉肃重,裹挟着寒风,压得人不觉弯腰。

李兖却是一喜,几步跑过去,惊讶道:“四哥,四哥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翊王萧崇。

乍见李兖,萧崇虽也一惊,面上却是不显,只道:“阿驷,你如何在这儿?”

李兖与宗室兄弟素来亲近,他闻言,将萧崇引到避人处,压不住笑道:“四哥有所不知,今夜真是好大的热闹。”

谈及热闹,萧崇下意识道:“与你有关。”

“哎,”

李兖抬手打断,紧道:“四哥这次可冤枉弟弟了,这里可是长安,比弟有大能者,那可多得是。”

这幸灾乐祸的语气......

萧崇唇角牵起一丝笑,斜睨李兖。

“是孟六娘子。”他断言。

李兖激动点头,又添一句:“还有咱们九殿下。”

话音方落,便见远处门外哥舒正朝这边挥手,他忙道:“我不与四哥细说了,四哥归府后去问四嫂嫂,她定然知道。”

少年说完急急忙忙跑出门去,临了又回头问萧崇,“对了,今夜大宴,臣工宗室皆在蓬莱殿,四哥怎的不去?”

萧崇的脸匿在黑夜里,李兖只听他道道:“今岁五弟不在京中,我怕有不妥,特向圣人请命,今夜巡防。”

靖武帝诸子之中独领兵权者,唯有五皇子萧屺一人,往年大宴他皆会归京,今岁却是不在。

李兖似是随便问问,听过一点头便也作罢。

萧崇见状,笑意更甚,叮嘱道:“入夜人杂,早些归府,莫要四处顽闹。”

“知道知道。”

李兖敷衍一应,转身去了。

他跑出几步,又停住脚,垂眸看看身下月光映出的影子,到底回身,向萧崇笑喊:“弟忘了,还未给四哥道上元安康呢。”

萧崇不语,李兖叉手道“四哥,上元安康。”

半晌,萧崇笑笑,挥手让他快回。

少年跑远后,萧崇也转身离开。

含光门下重归平静,左骁卫继续巡防。

队中有人道:“这小侯爷也不似传闻中那般跋扈嘛。”

“这倒是,出手也比长安人阔绰。”

“我要是有这出身,我也阔绰啊。”

参军掂掂手中沉甸甸的腰包。

哼笑:“别做梦啦,你要是有那出身,有没有命花银子,都得掂量呢。”

“就是,抓紧巡防,赶紧散班归家陪妻儿才是正经。”

“听说今岁凤凰台那儿很是热闹......”

武延公府位于光德坊,与其他勋贵赐宅多临东市不同,光德坊左临西市,右临皇城,是靖武帝迁都后赐下的第一座宅邸。

宇文家人多不出燕北,这座宅子自赐下便一直空置,直到前年李兖归京,宅子里终于是住进了人。

上元无宵禁,四方街巷人流如织,各式花灯纷纷燃亮,整个长安城都热闹得紧。

李兖两人索性弃了马匹,沿坊道往武延公府走。

哥舒生长在燕北,这是第一次在长安过上元,他左瞧瞧右看看,不知不觉便抱了满怀的零散物件儿。

追上李兖后却撇嘴道:“十四郎,长安人竟然都不祭山神,也不系彩绳,不点褔,这儿什么都没有。”

李兖原还在想萧屺送来的信,闻言瞥向哥舒,看他抱了满怀的物什,不由指指他怀中,失笑道:“什么都没有你还买这么多。”

哥舒笑道:“我叔父来了嘛,我想给他们买些燕北没有的物什,好叫他们带回去,给我阿娘阿兄。”

“麻葛为人妥帖得紧,我猜他啊,肯定什么都买好了。”

说着话,武延公府已近在眼前,两人甫一踏进正院,便闻到一股熟悉的烤肉香。

“叔父,叔父,我们回来了。”

哥舒喊着,偏屋棉帘一掀,走出个男人。

来人年及知命,身材不似哥舒魁梧,反倒生得矮小瘦弱,他着灰褐燕北部服,腰间紧扎一条皮革软鞭,见二人便笑。

及到近前,才想起什么,撇眉道:“尚不到散宴的时辰,十四郎怎的回来了?”

李兖边走边道:“麻葛阿叔莫急,进去说。”

三人进到堂屋,里头早早生了火盆,此时已围坐了七八个燕北人,见李兖进来,纷纷起身,行了燕北九部的军中礼,又一个劲儿喊他十四郎。

李兖打眼一扫几人,皆是熟悉面孔,遂笑笑免了礼。

几人落座,下人重新摆上热茶烫酒,并一众燕北吃食。

麻葛重问上元宴。

今夜之事实在精彩,哥舒丢了手上的烤驼峰,兴致勃勃讲与众人。

屋中并未生地龙,燕北人亦不畏冷,一个火盆,一壶烫酒,一块烤肉,热气自然而然便生起来。

李兖手搭在膝头,斜坐其间,偶尔饮一两口烫酒,星火跌进少年锋利的双眼,模糊了眼底神色。

直到子正,焰火渐冷,众人散去,李兖也不曾动作。

屋外寂静一瞬,便有人重新走进来,盘坐到李兖身前,哥舒与冬生伢紧跟其后。

“十四郎。”

李兖阖着双眼,麻葛轻声唤他。

少年分明假寐,闻言立时扬起唇角,双眼一睁,泄露明亮笑意。

“麻葛阿叔看我还是那么通透。”

他未曾留人,可真心细看过他的人还是会回来。

“十四郎长在九部营中,养在阿郎膝下,说句折寿话,我看十四郎,便如看哥舒,都是我亲看大的孩子。”

李兖挡住麻葛行礼的手,轻拍了拍道:“麻葛阿叔这样说,才是折我的寿。”

麻葛是阿翁的亲人,李兖自然也视他为亲人。

何况,他的家在燕北,他的亲人在燕北,他会重新回到燕北,如每个燕北人一样,雪原纵马,寒风磨骨,终生守卫陂水山,直至神魂散去,重新回到山神怀中。

这是李兖刻在骨子里,一世的偈语。

旁边的冬生伢笑道:“十四郎,麻葛阿叔,子正都过了,咱们点褔吧。”

他说着,将手上托盘端到三人中间。

但见托盘上盛有一盏丹朱颜料,几条编织好的五骨彩绳,地上还有三盏未燃的灯笼。

这是燕北的习俗。

燕北一地,南临中原最混乱无序的肃州,过陂水山,北临残暴好战的胡莽,所以能立世几百年而不倒,靠的是燕北代代人的死战。

在燕北旧俗中,战士上沙场前,家中至亲挚爱要以雪原上春日盛开的扶桑花制成丹朱颜料,为他点在额上,以求山神看得见她的孩子她的爱人,庇佑他们活下来;彩绳,一截系在战士发间,一截留在家中,以表此人尚有牵挂,还要回家;最后,燃起灯笼悬在檐下,若他最终难逃战死沙场,也要让死去之人的神魂能看到家,知晓回来的方向。

后来,除了战前,燕北人也在上元夜如此作为,一遍遍的重复,一次次的祝祷,只为能真的留住那个人。

如今这些,是麻葛要为李兖他们三个在外的孩子做的。

李兖三人乖乖盘坐在火盆前,由着麻葛动作,

粗糙的指尖点在李兖额心,他垂首,恰见杯底清酒微漾,倒影出自己的面容。

看着那一点鲜艳的丹朱红,不知何故,李兖脑海中忽然浮现另一人嗔怒的面容。

她眉心似乎也有这样一点?

似乎不那么明显?

似乎很是衬她?

似乎,似乎……

少年总觉得自己想不起她太过细致的面容,可如今想来,那张脸上一颦一笑,他都记得。

甚至愈发清晰。

等李兖意识到,愣愣抬首。

心底那点不为人知的温热,已渐渐蔓延至眉心,烫得灼人。

他抬手用指尖点了点,勉强抑制住这种奇怪的莫名的感受。

最后,由麻葛将灯烛燃起,挂去了檐下。

等人重坐下来,李兖才问出今夜第一句话。

“阿翁身子如何,头疾可好些了?”

麻葛叫他放心道:“要说还是中原好,连中原的医者都不知比咱们燕北的好了多少,自打圣人遣了医官常住府上,阿郎已许久不再犯头疾了。”

闻言,李兖的心落回肚子里,紧绷的腰背略微松泛下来。

两人又道了几句家中境况,麻葛只道与往常一般,无甚两样。

而后,李兖与麻葛说起了去岁秉生江上遇刺之事。

听他讲完,麻葛直言道:“十四郎觉得何处不对?我去查。”

李兖摇摇头,断言:“你不能查,咱们燕北也不能掺和,”

“按十四郎所说,”

略有沉吟后,麻葛开口:“归京后,此事交由兆明司去查,可刺杀之人无一活口,会不会是此事根本查不下去了,而并非有人刻意隐瞒。”

李兖一笑,悠悠道:“兆明司,圣人钦设,是查不到还是不想查,说不准啊。”

若不想查,那又是谁不想查,他不知,也不想猜,所以燕北不能掺和,只能防。

“无论那些人想刺我还是刺季姜,此事都要警觉,劳阿叔转告阿翁,叫他有所防备。”

李兖皱眉:“我说不上长安哪里不对劲,但心底总是不安。”

麻葛觉得是他自小在燕北待惯了,不习惯长安人的规矩。

便笑:“十四郎是没在富贵乡待惯吧。”

“也兴许。”

李兖笑笑,微微后仰,伸手端来盏酒。

他刚安分下来,冬生伢左右瞧瞧似恍然大悟,挤挤眼笑道:“哦,敢情十四郎是为了孟六娘子,怕贼人再行刺孟六娘子?”

“什么!”

李兖一惊,酒盏险些脱手,他甩甩溅在手背的湿热,迅速反驳道:“胡说什么,我是为我自己,我凭什么为她,为她她也全无心肝,我为什么为她!”

冬生伢:“哦?”

李兖瞪他。

冬生伢:“哦。”

李兖:“......”

哥舒推一把冬生伢道:“就是,胡说什么呢,咱们十四郎最不喜的就是孟家那个六娘子。”

冬生伢不爱理他,嫌弃道:“你懂什么,啃你的肉去。”

少年三人争来吵去,麻葛默默看着,心下已然有数。

哎呦我,这一块昨晚更得时间太晚,脑子不清了,差点忘了一开始设计剧情的时候这里有一段李兖的心境变化。

补上了,差一点,要不然该耽误感情线了。[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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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燕北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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