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警觉但不够多的郁沈奔至院中,下意识撑起的灵气罩为他遮风挡雨,却挡不住推开院门走进来的郁之虞。
郁沈特意做出了外出不回的假象,又深夜潜回,却没想到郁之虞会突然而至,明明郁之虞从未踏足过这个院落。
他面上露出一些错愕,无数念头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
想起自己无法用武力劝服这个不受他待见的大儿子,郁沈选择从亲情入手,虽然眼前之人并无感情可言,虽然他对郁之虞也从无感情,但他还是立即换上一副焦急之色,对院门处的青年唤得亲近:“之虞,有歹人闯进来杀了我旧友,还妄图取而代之,被主院侍从发现后竟也对他们痛下杀手。”
不可否认,他这儿子确实聪慧,但郁之虞没有感情,对任何事物都不在意。被撞见了现场也不一定是死局,只要他操作得好了,也并非无法糊弄过去。
郁之虞并不知晓郁沈在想什么,但他明白,郁沈果然知道那两具尸体的事,那郁沈可知晓那两人备受折磨死不瞑目的惨状?
他静静听着父亲的义愤填膺,不言语也不表态,只以神识笼罩全场。
郁沈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动,自以为隐秘地打出一道法诀直直袭向主屋没有还手之力的余少明,面上的沉痛之色更像是企图吸引他注意力,同时郁沈还在诉说着自己的遗憾:“可恨我回来得晚,没能救下他们。”
为何要同他讲这些?郁之虞冷静地分析,他的父亲似乎是在打感情牌,又似乎是在将自己的嫌疑摘干净。
回来得晚,没能救下,所以这二人之死与其无关,是这个意思吗?
郁之虞缓缓眨眼,悄然笼罩余少明的阵法弹开了郁沈的小动作,那道悄悄打出的法诀并未攻击到余少明,像是打在了什么结界上,触之即散。
他见着院中的父亲下意识转头,目光越过暴雨落到没能如愿毙命的余少明身上。
不等郁沈说什么,郁之虞已经走至其跟前,眼眸微垂静静看着。他的父亲表情几度变幻,有些滑稽,似乎是看见了什么超出理解能力的事情,“……之虞?”
暴雨将歇,逐渐转小的雨水顺着灵气罩的轮廓往下淌,那双淡色琉璃瞳在这样的深夜里更加疏离,被那双眼瞳注视着的郁沈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的这个儿子,不在意的万物里其实也包括了他。
郁之虞幼时接受过青昳投喂的许多话本,也曾问过为何大半话本里的反派都很喜欢同主角说一大段话。青昳像是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好笑,轻笑之后总会为他解答,因为厉害的反派如果话少一点,就会真的杀掉主角了。
而话本,都是以主角的视角来进行的,没到最终时候,主角不能死。
郁之虞不知道话多的郁沈算不算话本里的反派,但他知道,以郁沈的修为,很难在他面前杀人。
他应了一声算作回应,然后很礼貌地询问:“父亲,谢金与青晓之事,与您有关吗?”
郁之虞有足够好的记忆力,他清楚记得这两人与曾在郁念起院中做扫洒的郁川是青梅竹马。
而郁川,便是曾在他院外偷偷说小话的其中一人。
他并非什么都不知晓,只是觉着郁沈背地里的操作有些难以理解,又着实无聊,明明那些事对郁之虞来说都无关紧要,无法引起他的任何情绪,偏偏郁沈就要那样去做,显得此人都有些……郁之虞想了半天,只想出一个“上不得台面”来。
郁之虞当然可以找郁川等人的麻烦,可他们也是听命从事,没有郁川等人,也会有别人,与其让郁沈想出些新的点子来,不如维持原状。
郁沈面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迷茫,他明显不记得谢金与青晓是谁。但他又很快闪过一些别的神色,说明他虽不知,但又隐约猜到郁之虞说的是谁。
郁之虞不打算继续听郁沈绞尽脑汁之下的狡辩,他只轻声道:“我不愿对您动手,请您也别让我难做。”
他只是不愿,但并非不敢。
人应有正确的是非观,不够客观不够公正也没关系,但至少也该坚守为人的底线。
或许对部分人来说,何为正确何为错误并没有那么重要,比如余少明,又比如郁沈。可郁之虞觉着,有些事就是不该做,无关乎能不能,而是不应当。
他承认,对青昳动过杀心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没想过杀掉青昳之后会如何,或许是月宴宗为其报仇,也或许是昆仑清理门户。
而他自己,或许会如公西憬一样,束手就擒。
修仙确实很重要,郁之虞也确实不想真的下杀手,才会在系统提议时停了手,哪怕选择一条更加麻烦的道路。
动什么手?难做什么?郁沈张嘴欲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殒月剑化为的软剑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殒月剑封住了郁沈的灵脉,他无法调用也感觉不到任何灵气,还被那剑抽走了所有力气,连话也说不出。他的剑从手中滑落,人也倒在了地上。
雨已经彻底停了,地上残留的雨渍浸湿了无法再维持灵气罩的郁沈,却无人来扶,也无人在意。
或许郁沈在意,但郁之虞不会去管一个犯了严重罪责的人,他只看向余少明的方向,问他:“余少明,卧房二人是你所为吗?”
语气倒是挺笃定,可他父亲也会采补之术,他总要先确认一遍。
出自郁之虞之手的阵法护住了余少明,也禁锢了阵中的他,余少明此刻与郁沈一样无法调取任何灵气,也没有任何力气,只有那张嘴还可以勉强一动。
余少明沉默了一瞬,他对郁之虞的印象只有三年前那个一力破万法的剑修。他在思考落入郁沈之手和落入郁之虞之手有什么区别,对郁之虞说真话和说假话又是什么结果。
郁之虞不管余少明如何权衡,他只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余少明,卧房二人是你所为吗?”
在对方开口前,他补了下一句,“同样的问题我不喜欢问三遍。”
如果让他问三遍,会是什么下场呢?郁之虞没说,但余少明觉着他应该也不会想去了解,更不想亲身体验。
余少明张嘴欲言,郁之虞提前告诉他:“最好不要对我说谎。”他比余少明高了一个大境界,有许多种方法去辨别话中真假。
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余少明答:“是。”
郁之虞“嗯”了一声,语气倒是寻常,只是有一道剑光在他话音未落时照亮了屋内,躺着的人惨叫一声,胯.下已是血污一片。
动用私刑是不对的,但人总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郁之虞好脾气地安慰他:“放心,现在的你还死不了。”现在还不到余少明该死的时候,他会吊住此人的命,但也仅限于此了。
落日剑悬于郁之虞身侧,剑身雪白还萦绕着金雷,没有任何血迹能够污染它。
余少明直接造就了公西憧与鹿叮的悲剧,连带着公西憧的儿子一起。或许公西憧与鹿叮二人不会想再见着此人,也或许她们想要亲自报仇手刃此人。
郁之虞想,再多猜测也无用,没记错的话公西憧与鹿叮现下应当就在合欢宗。他不如等天亮之后去南息商盟,让商盟帮忙传递消息去问问她们的想法好了。
……或许,也该问问郁川。郁之虞后知后觉地想起,余少明也造就了谢金青晓的悲剧。
听见屋内这过于尖锐的惨叫并不停歇,嚎得也甚是污耳,青年轻轻说了一句:“闭嘴。”
郁之虞踏过不算高的门槛往里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冷汗涔涔的人,问:“匣子是你埋入我院中的吗?”
余少明从捂住胸口的伤转为捂住胯.下的伤,没有伤药没有止疼之药,他痛得艰难开口:“你怎会……”
他明明藏得很隐秘,现在也不到匣子被郁之虞发现的时候。
果然是他。郁之虞轻微点头,耐心求问:“你是如何潜入我院中的?”他的禁制虽非最高品,也并非凡品,寻常修士想要入内并不容易,进入且难以察觉就更不简单了。
汗水从脸颊滑落,混入地上的血迹里,余少明已经是有问必答的模样,他道:“公西憧有一法宝,可避过探查还有禁制。”
那法宝很可能是公西憧安稳待在旁系小家族时隐藏修为和资质的依仗,结果在她被余少明劫走后,法宝也落入了余少明之手。
郁之虞问:“那法宝呢?”若法宝还在,他先代为收起,公西憧若来便直接给她,若不来便寻商盟转交一下。
余少明:“……被你院中禁制给毁了。”
郁之虞想到他院中禁制本就以攻击为主,倒是觉得确有可能。他能确认余少明没有说谎,当然郁之虞也不惧余少明骗他,无法动弹的余少明无法闹出任何幺蛾子。
他懒得再往下深究余少明如何驭使法宝之事,匣子里的内容是真是假也自有南息商盟去帮忙确认,既然要问的都问完了,郁之虞只道:“这几日,你们便安分一点吧。”
等他确认完全部信息,等来公西憧与鹿叮的回复,再做决定。
两道术法飞出,余少明发现自己再也动弹不得,连眨眼的动作都做得艰难。而郁沈已经被殒月剑送至屋内,剑未离身,竟是一直捆着他,打算用殒月剑同时监视两人。
郁之虞抬脚往外走,留影球飞回,新的重新顶上,还多添了数个悬在各个方向。先前的留影球是问询专用,现在的全是监视所用。
无数禁制在郁之虞身后形成又隐匿,速度快且无序。
屋内两人根本看不清,只觉自己已置身冰层之间,寒冷慢慢爬上周身,他们无法动弹,无法出声,甚至看不见旁边的人,也看不见周围是什么样。
万籁俱寂,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电视小说都好好看,游戏也好好玩,沉迷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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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049.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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