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城与月宴宗同属西洲，郁之虞没能从月圆城获得更多信息，在离开前将他在此地发现魔气但没能追踪上的事印入传讯符内发回了昆仑剑派。
随后，郁之虞去了一趟月宴宗。
月宴宗有一个别称，妖修聚集地。宗内弟子不说全部，至少大部分都是妖修。
郁之虞曾随青昳来过几次，这次前来，倒也算是另一种故地重游。想到上次一别后青昳就回宗闭关了，郁之虞见青昳一直没有联系他，估计青昳还没出关，这次也就不打算打扰其闭关。
白色遁光在月宴宗山门前坠下，雪色白点轻飘飘落下，在触及万物前又迅速消融。
郁之虞从剑上走下来，殒月剑一个回旋回到了郁之虞身后的剑鞘内。
“……郁师兄？”一道女声不确定地响起。
郁之虞转身，看见一身劲装的青芙正站在不远处，面上有着稍纵即逝的诧异。
青芙很快走了过来，她拱手见礼，问道：“不知郁师兄来此是有何事？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包括青芙在内的大部分月宴宗弟子都知道他们少主青昳与中洲郁家郁之虞的竹马关系，青芙琢磨郁之虞此行前来或许是来寻少主的。
可她记着少主自三年前回宗开始便一直在族地闭关，如果郁之虞开口，她到底是带人前去还是婉拒？以她对青昳的了解，自然会希望她带人过去。但以她对宗主的了解，宗主更希望青昳能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修炼上。
郁之虞见着青芙原本纯黑的头发有了些变化，发梢渐渐染上了深青色。
听青昳说他们青龙族后裔都会有这么个过程，头发变青的时间长短与每个青龙族后裔的资质修为还有返祖程度息息相关。
他先恭喜了青芙返祖与进阶，然后才点头，“听闻月圆城元家迁到月宴宗来了，我想过去看看，不知是否能指路一二？”
好在郁之虞不是来找青昳的。青芙暗暗松气，不用在少主与宗主之间做选择，再好不过。
青芙想起曾听同门闲聊时提过，郁之虞的生母好像就是元家人。元家来到月宴宗后并未避世，偶尔还能在比试台见到同门与元家人切磋的场景，倒是可以带去那边。
青芙道：“元家在‘朱雀楼’，还请郁师兄随我来。”
郁之虞看青芙愿意带路，道：“多谢。”
朱雀楼位于月宴宗南面，听青芙介绍，宗主将这一块完全划给了元家，供元家及他们带过来的月圆城之人居住。
因为月圆城并非全员修道，月宴宗朱雀楼算是宗内唯一住有大量凡人的地方。不止月宴宗，就连其它宗门也没有如此多。
昆仑剑派广收外门弟子，也是要先走过登云梯。而这登云梯，凡人很难坚持到山门，所以昆仑外门里修为最低的也是练气一层。
朱雀楼前边有一个大院子，郁之虞走过院门，一眼看见亭中对弈的二人，头发全白，是郁之虞的外祖父与外祖母。两人身侧各站了一人，正在旁观。
还没走至亭前，青芙已经朝那边拱手行了礼：“月宴宗青芙，见过客卿长老。”
正在对弈的二人停了停，侧头看过来。
郁之虞垂首行了晚辈礼，“郁之虞，见过外祖父母，见过舅舅、二姨母。”旁观外祖父母的正是他的舅舅和二姨母，也是已逝表哥的父亲、和失踪双胞胎的母亲。
客卿长老与宗门长老不太相同，职位与供奉来说长老更胜一筹，但客卿长老不完全受宗主约束，拥有的自由度更高。
元家拥有客卿长老的身份，享受着四分之一的月宴宗地盘，月宴宗还愿意接纳元家自月圆城带来的所有凡人，已经足够优待。
元家人早已不是当年的元家人，他们见着郁之虞，激动有之，感慨有之，但没有落泪，顶多是微微红了眼眶。
青芙以“暂有它事”为由先行离开，郁之虞则在外祖母的呼唤下走进水中亭里。
元家人看上去精神状况都很好，亭中四位甚至都已进阶至金丹期，外祖母更是成为了金丹中期的修士。
当年没能打倒他们的那些事，最后还是让他们变得更为强大。
郁之虞恭喜他们修为精进，旁的话也实在不好说出口，迟来的安慰没什么用，还可能提起他们的伤心事。
他被舅舅按在中间坐着，元家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细问他近几年的情况，然后才感慨：“虽然一直有你的消息传来，总归还是见着更放心些。”
毕竟传来的消息都不够详细，他们只能从那些只言片语里获取讯息。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联系他呢？郁之虞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也就没有出声。
外祖母笑笑，“之虞快结婴了吧。”
“应该快了。”郁之虞始终记着自己来此的目的，彼此熟络后他看向外祖母，浅色琉璃瞳里映着外祖母慈祥的身影，“外祖母，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询。”
外祖母问：“何事？”
“意外获得一物。”郁之虞从袖中取出那枚月圆城的城主信物递过去，“若没记错，幼时曾在您手中见过这信物。你们来到月宴宗，可是将信物转交给了他人？”
外祖母接过细细抚摸，确认了郁之虞的猜测，“这确实是我当年那枚。但它已经被我们交给了留守月圆城的一位筑基后期修士。”
二姨母适时解释道：“前些日子我们同城中众人说明元家即将迁入月宴宗的事情，不分修士凡人，愿意同我们一同前往的都在朱雀楼，不愿离开的便是日后的月圆城主人。”
“我们分出大半家产，分与自愿留下的人。这城主信物，你外祖母特意从不愿离开的人中挑了个性格最好修为也算不错的修士。”
外祖母颔首：“故而我也不太清楚这信物在那之后是否被转交给了其他人。之虞可是在顾九生那里见着的？”
她微微一顿，想着信物既然到了郁之虞手里，或许顾九生那边情况不太妙，“顾九生……可是陨落了？”当时想着顾九生接过信物，为保其长久庇护月圆城一二，还在私下里多赠了一些修炼丹药。
郁之虞摇头，“我也不知。”
思考再三，还是没有将来处说明，他只道：“来源暂时无法告知，等我了解到前因后果了再来同你们汇报。”
城主信物之事在这里便算是断了线索，回去后得再多麻烦南息商盟一趟。
他又想起在发现魔气之事，遂提起：“在进入月圆城前，我曾捕捉到一抹魔气，可又很快消失。后来在元家……”
郁之虞微微停顿，还是提起了元家当年的伤心事，“我在表哥卧房发现了一小缕，卧房窗户大开，踪迹难寻，恐怕是有魔修曾在那落脚。”
他难得犹豫，“……抱歉，打扰了表哥故地，也没能抓到罪魁。”
“又哪里是你的错……”舅舅按在郁之虞的肩上，喟叹一声，“舍弃那地方时便早有预料，或许日后会被他人占去，过去的便也过去了，也难为之虞还要特意考虑我们这些年老者的心情。”
舅舅说得直白，但也没有多少太沉痛的意思，想来他们已经彻底走出当年之事。
倒是外祖母想到另一方面，她问：“那可有对城中居民造成什么影响？魔修的话，也不知他们……”
郁之虞道：“去时城中已经没有活人了，也没有尸体，像是突然城空。”
城中无人，城主信物遗失，各种想法在脑中过了一遍，最终化为外祖母唇边的一声轻叹，她微微低眸，面上的不忍渐渐散去，化为看淡生死的平静：“但愿他们只是举城迁居。”但她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不然城主信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将那信物放回到郁之虞手里，收拢他的手：“这东西于我们也无用，阿虞你便拿着吧。或许也是天意，那座空城也由你随意处置。”
她已不再是城主，能给的也都给了，各人生死皆是自己选的，多想无益。
郁之虞握着那信物应了声，该问之事皆已问完，便决定离去。
外祖父母让郁之虞闲暇之时可以过来朱雀楼看看他们，没有空闲时间便罢了，一切以他的修行为重。
二姨母见二人没了对弈的心思，知晓二人嘴上不说，实际上还是在为陡然消失的那些城中人难受，便在同郁之虞招呼之后将二人送回了朱雀楼。
舅舅立在原地，以家中长辈的身份看着郁之虞，细细叮嘱他生活事宜，“我们知道你还是走了无情道的路子。数千年前曾有前人以此道飞升，但也仅此一人，我们也不好说这条路到底好不好，但总归是你选的，大家都尊重你的决定。”
“修行上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叮嘱的，只望之虞今后一切顺遂，大道有成。”
郁之虞见二姨母扶着外祖父母的身影走入楼中，才问舅舅：“听闻二姨母的那对双胞胎失踪了……”
“是有此事。”舅舅笑容收了收，“一直寻不到，大家也都放弃了。”
郁之虞道：“可有什么显著特征？万一……遇见了才好认出。”
舅舅并不抱希望，但也没有打击青年人的动力，只道：“昭昭左手臂有一小块红色印记，与姜姜右手臂那块刚好合成一柄小剑。”昭昭与姜姜正是那对双胞胎元昭与元姜的小名。
“我记住了。”郁之虞道，“多谢舅舅。”
“或许该是我们谢谢你。”愿意相信那俩孩子还活着，还想试着找到他们。
舅舅目送郁之虞往外走，含笑道：“之虞得空可来一二，但也不用太过心急频繁。你外祖父母只是样貌不甚年轻，寿元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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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059.月宴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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