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失败，正在结算数据。】
【宿主即将自动登出，请做好准备。】
宋柏璋站在黑暗的过渡空间里，惊恐的情绪还没完全消散，强有力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
他看着系统弹窗，在最后一刻打开管理员权限暂停了倒计时。
黑底的程序界面弹出到半空中，宋柏璋换了一套办公桌椅和键盘，坐到椅子上开始查询后台数据。
灰白色的程序代码飞快滚动，宋柏璋一目十行地浏览，最后定格在一行红色的报错上。
原来小世界的时间线是混乱的，虽然他与楚世安的赌约发生在主线剧情之前，但因为是番外所以放在了最后。随着时间线演进，系统判定番外结束，全文完结，触发了系统结算。
剧情线从男主韩亦澈受伤偶遇苏尧开始，那时的肖子衿半死不活，他仍活着的意义就是通过死亡为韩亦澈送上全文最大的金手指。
宋柏璋不着痕迹地叹气，按下回车再次启动了程序。
他得回去看看楚世安。
为了免掉麻烦事，宋柏璋将时间线往后拉了一点，满是霉菌的灰黑色房间呈现在眼前。
楚世安正把他抱在怀里，双目赤红，难掩悲痛。
宋柏璋微微张嘴，心软得一塌糊涂。
楚世安见他动了，哭得更凶，颤抖着把头埋进宋柏璋的脖颈里，“对不起，都是为了救我才害你变成这样。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宋柏璋的身体虚弱到极点，被楚世安勒地几乎窒息。他用尽全力用手指点了点楚世安。
喂喂！先抢救一下！
楚世安仍在恸哭，就在宋柏璋以为他的动作太轻没被发现时，一个冰凉坚硬的金属圆管顶在了他的后心。
“我知道你不想这样没尊严的活着，我。”楚世安的哽咽哀伤带着胸腔共鸣传递给怀里的宋柏璋，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帮你。”
“？！”
沉闷的枪声穿透血肉飞溅到楚世安脸上，宋柏璋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瞳孔渐渐涣散，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宋柏璋是笑了，被他荒唐笑了！
他站在过渡间里听着任务失败的结算通告，总算知道为什么说“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
什么狗屁尊严！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吗？
只有活着才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把丢掉的尊严挣回来！
人死了别说尊严，什么都没了啊！
可真是谢谢了。
宋柏璋认命地把时间线调到前面，生无可恋地再次运行程序。
【系统载入中】
【载入成功】
“真是的，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根本就听不懂。”
漂亮的人鱼半浮在水面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岸上青年手里的生鱼，随着他晃动的手臂快速移动着视线。
沉浸在自言自语中的青年没发现，人鱼眨了眨眼，原本懵懂灰暗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光华。
苏尧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岸边，并没有急着投喂水缸里的人鱼。因为只有这样这条傻子人鱼才会盯着他，任由他絮絮叨叨说些有的没的。
苏尧太寂寞了，他需要一个人倾听，即使对方根本听不懂。
“我都入职三年了也没接触过项目，那些关系户刚进来一个月就进了最好的项目组。我不就是私底下抱怨了两句嘛，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倒霉被主任知道了。他竟然把我踢出项目组，赶我过来喂人鱼。”
“喂人鱼，哈！这不应该是保洁干的活吗。”苏尧掌心撑着下巴，把手里的鱼扔出去。
可这次人鱼却没有扎进水里撕咬生鱼，而是嫌弃地看着翻着白肚皮的死鱼。
“吃吧，最近降本增效，你属于报废物资，有鱼吃就不错了。”苏尧以为他嫌弃鱼是死的。
宋柏璋挥动鱼尾将死鱼扇到岸上，恶心又腥气，啧，这鱼缸都该清空消毒。
他不吃苏尧也不管，听说明年的人鱼项目没申下来，养条人鱼耗资巨大，估计院领导很快就会把这条没有价值的人鱼试验品处理掉。
“不过我前两天下班时捡了个受伤的男人，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富少爷，长得也是我的菜。就是醒过来就失忆了。”苏尧露出痴迷的笑容，“嘿嘿，我先趁机拿下，等他恢复记忆就可以带我回家结婚了。实在不行这种人给的分手费也挺多的吧。”
宋柏璋无语地摇晃着尾巴，没想到看起来单纯小白的苏尧竟然是这种人设。
倒是比剧情里写的生动很多。
说着苏尧又愁眉苦脸起来，“可我现在穷得要死，养自己都费劲。天哪，是谁说研究所是神仙单位的！苦哈哈读了二十年书，一看工资两千五。”
“不行，我要搞副业！我要赚钱养男人！”
宋柏璋游到苏尧面前，鱼缸太小，他还没用力便撞到了岸上。
“饿了？”苏尧从桶里又拿出一条死鱼放到他面前。
宋柏璋再次把鱼扇远，又把整个鱼桶都扇到了墙边。
苏尧目瞪口呆。
宋柏璋晃晃尾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一会儿水里扔出来几片五彩缤纷的鱼鳞。
“哇，好漂亮！”
闪烁着粉蓝色调的鳞片在昏暗的饲养池旁熠熠生辉，像是蕴含着深海的神秘与好憨，出现的一瞬间便让人再也挪不开视线。
苏尧小心捡起来，只见鳞片边缘光滑细腻，温润神秘的光泽在表面细小的纹路间流转，让鳞片在不同角度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突然一片水花溅到脸上，惊得苏尧一个激灵，心脏开始狂跳。他知道，这一定是无价之宝，足以让任何一位资深收藏家为之疯狂。
“你送给我的吗？”苏尧惊喜地抱着鳞片，显然就算不是送给他的，也不打算再归还。
苏尧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鳞片，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他可以拿着鳞片去黑市上卖，这一片怎么也能卖个几千块钱，万一碰见个冤大头肯花一万块钱买去，比他年终奖都多，完全解了燃眉之急。
人鱼一定是感谢他过来投喂，所以才送了他鳞片，像是小猫小狗给主人送小鱼小老鼠一样。如果他继续做饲养员，说不定过些日子人鱼还会送给他新的鳞片。
苏尧抬头，只见傻子人鱼正可怜兮兮地抱着尾巴，似乎有些痛苦。苏尧顺着它目光，正看到尾巴处少了几块鳞片。
“谢谢你~等换到了钱，我给你买活鱼吃~~”说完，苏尧拎着鱼桶哒哒离开。
宋柏璋收起表情，冷漠地看着苏尧的背影，但很快又抱着尾巴难过起来。
啊，好丑的尾巴。缺了鱼鳞难看死了。
一想到后续还要给苏尧鱼鳞，宋柏璋难过极了。
他放松身体飘在水上，眼角的泪水缓缓落下。楚世安啊楚世安，你最好赶紧发现鱼鳞上的记号，要不然我就变成一条秃鱼了。
————————————
苏尧一下班就回家换了身全黑的衣服，带着捡回来的韩亦澈踏上了前往黑市的旅程。他的生活一直循规蹈矩，对黑市的了解仅存在于网上的只言片语。这次有了韩澈一起，他不仅把鳞片以每片1万的高价卖出去了，还买到了很喜欢的东西。却不知鱼鳞很快就被送到了黑市老板的办公室，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尾巴。
星际拍卖行是由S星官方筹建的，用于各星球间物资交易的渠道。它是这个B级星球为数不多可以与其他星球沟通的地方，除了最高层一般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只要拥有专用星网，就可以在拍卖时接入频道，颇有直播卖货的既视感。
S星的某个高级包间内，几个吊儿郎当嗑瓜子的人正看着拍品介绍聊得开心，见又有人进来，他们突然立正站好，“楚总！”
来人长得高大健壮，虽然穿着便装但行立坐卧十分板正严肃，一看就是长年服役的军人。
如果宋柏璋在这，就会惊讶于楚世安这些年的变化。他有事儿没事儿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曾经稍显青涩的眉峰变得凌厉无比，眉心长着深深的川字纹，下颌处还有一道显眼的旧疤。他一出现，房间内的气压都低了八度。
不过以前就认识他的朋友倒不太怕他。
VIP桌旁的一群人向他招手，束着高马尾的姑娘随意搭话，“这里。楚大将军您可太难约了，要不是本小姐苦苦相逼，您老是不是还不来见我们这群老同学啊。”
“有消息？”楚世安坐到坐主位上，冷硬地像随时待命的杀伤性武器。
他本计划下午出发去一个偏远星球执行任务，顺便寻找肖子衿的消息。但同学说有消息，虽然很可能是在诓人，但楚世安还是来了。
就在这时，强烈的光束打到拍卖台上，热烈的音乐声响起。
“先看拍卖，边看边说。”
有人举着酒杯过来敬酒，偶然看到他小臂疤痕上的奇怪纹身。
“就算中将的工资实在可怜，但咱们楚家也不至于连个最低级的除疤手术都做不起吧。”
楚世安未置可否。
有人将这个不长眼的拉走，小声说：“那是他跟肖子衿一起打野的记号。”
“这肖子衿都失踪那么久了，不至于吧。”
“嘘！！！那可是楚世安的救命恩人，你懂什么叫义气吗。”
“不是，肖子衿不都在烈士陵园里埋着了吗。再讲义气也有点夸张了。”
楚世安懒得听这些，所有人都说肖子衿死了，他们甚至为他举办了葬礼。
可他就是有一种预感，肖子衿没死。
于是他疯狂执行任务，别人不愿意去的偏远地区正是他想去的。即使楚家因为他的任性日渐衰落，导致现在谁都敢在他面前嚼舌根，他也不在乎。
除了必要的补给，楚世安只会在有与肖子衿相关的活动时回到S星。
看了几个拍品觉得没意思，楚世安耐心耗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来要走。
高马尾姑娘拦住他，“再看看吧，今天有临时加的特殊藏品，吊足了胃口。”
“多谢，还有任务。”楚世安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世安走没一会儿，激烈的音乐响起，主持人激动地大喊，“观众们，我们今天的第一件特殊藏品拍卖要开始了！大家随我一起倒计时！”
观众激动的声音被同步在每个直播间里播放，在热浪的激情中，漂亮的礼仪小姐戴着黑色手套掀开黑布，将托盘里流光溢彩的宝物拿出来。
随后，拍品的多角度大图被同步展示出来。
给楚世安敬酒的同学“嘶”了一声，“诶，你们觉不觉得这块鱼鳞上的破损还挺像楚世安手上那个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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