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欣喜若狂，按捺着几乎跳出喉咙的心脏打开另一个文件袋。
文件袋里有一张手写的A4纸，还有一堆五颜六色的鱼鳞。
王南奇怪的拿出一片鱼鳞，在看清鱼鳞背面的文字时瞪大了双眼。他颤抖着手拿出A4纸，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恨不能当场给后边那位老大跪下。
不愧是帝国双星！没赶上盛世的他只在八卦里听到过肖子衿的事迹，楚世安也整天魂不守舍地颓丧着，根本没有传闻中的意气风发。就连他都怀疑二十年前那些事迹存在美化夸大的成份。
直到看到这份简明扼要的计划后，王南才真正意识到他到底有多轻视车里的两座大神。
不等两位领导的进一步指示，王南飞快召集线上会议制定作战计划，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刚到医院宋柏璋的A4纸已经被具象化成详细的作战计划。
宋柏璋下车就吐了个昏天黑地，好半天才被楚世安抱到病房，正式处理伤口前，宋柏璋把王南叫过来。
他将之前被韩亦澈压下的人鱼杀人案调出来，又从网站的边角料里挖出另外两起政商在家被野兽咬死的社会新闻。
看过A4纸内容的王南福至心灵，不等他开口激动得敬了个军礼，“肖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他又向楚世安敬了个军礼，得到首肯后，笑嘻嘻凑过去，“楚总您的任务就是把咱肖总伺候好喽，认错态度要诚恳，挨打要立正。必要时牺牲点色相，男子汉大丈夫不丢人。”
楚世安黑着脸踢他一脚，“用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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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一天后，楚世安和宋柏璋双双处理好伤口被推进病房。趁宋柏璋还没醒来，叫人把他们两人的病床并到一起，自己则跟宋柏璋的主治医师聊了很久。
回去时宋柏璋还没醒，楚世安将发热贴轻轻覆在他的腿上，轻轻为他盖好被子。
他在床边站了很久，悬空的手颤了颤，最终撑到床边，只敢用视线仔细描摹他的眉眼。他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脏一下下跳动，酸涩的心疼交杂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在血液中流淌，之前糟糕的表现又总是突然闪现在脑海里，让人变得痛苦又沮丧。
余光看到宋柏璋脖子上还没拆掉的镣铐，楚世安痛苦地捂着胸口跪到床边。
——反正被栓了二十年多，早就习惯了。
楚世安用力抵着额头在床边蜷缩成一团，尽力压制着即将破体而出的恸哭。
任何人敢这么对待肖子衿，他都恨不得将那人大卸八块，剁成肉泥去喂狗。可现在他却卑劣地想饶了自己的性命，妄图说，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来抵消自己的恶行。
他不想死，他才刚找到肖子衿，他还来不及为人生中唯二两个让他心动的人都是肖子衿欣喜，他酝酿了二十年的爱还没有说出来。他痛苦了这么久，未来才刚见起色。
他舍不得死。
但他又厌弃自己卑劣下作的想法，就像憎恶他最近对肖子衿做出的伤害一样。
痛苦的嘶吼破开禁制从唇齿间溢出，楚世安用力握住肋间的伤口，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洇出鲜血。可楚世安仍不放手，企图用身体的疼痛来做些什么。
突然，一只微凉的手落到他的发顶轻抚，楚世安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摒住呼吸等待着未知的前路。
闻到熟悉的气息，宋柏璋连睡梦中都笑弯了眉眼，他像以前一样摸索着爱人轻吻，发出满足的喟叹，“再陪我睡一会儿吧。”
奇迹般的，楚世安冷静下来，偷情般地爬上病床将人搂进怀里，像个偷糖吃的小孩。
时间的阴差阳错将楚世安前途无量的人生搅得一片混沌，让他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笑话。可只要可以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抱着偷来的闲暇一瞬沾沾自喜，他就觉得一切痛苦都不足为道。
楚世安偷偷在怀中人唇畔落下一吻，假装他们是彼此爱侣。可没一会，他又觉得自己可笑可悲到了极点。
不过也许，他就是这么一个差劲的烂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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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世安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这一晚他竟然难得睡了个好觉。睁开眼看见朝思暮想的人时，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疯到出现幻觉。可怀里的触感是如此真实，舒缓的呼吸铺洒在皮肤上，令人颤栗。
“早上好。”宋柏璋笑眯眯在他脸颊的伤口处落下一吻，睡前的负面情绪被舒适的睡眠稀释，他现在看着睡眼惺忪的楚世安心情很是不错。
“！”
星际的恢复药剂效果很好，楚世安脸上的青紫消褪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在变小。
宋柏璋坐起来活动身体，左肩的枪伤也不那么疼了，“这药什么成分？要不回头去读个药学学历吧，还有信息技术和仿生机器人制造，或者直接学医？”
听到楚世安也坐起来，宋柏璋顺理成章地靠到他怀里。
楚世安绷紧肌肉，僵硬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只敢轻轻地搭到怀中人的肩上。
“饿不饿，我去叫人买早饭。”蓦然一空的感觉让楚世安心里咯噔一下。
宋柏璋刚按下呼叫铃，手臂便被钳子似的大手握住，在对视上那双惊慌的眼睛时，他就明白了楚世安的想法。
上一世两人一起过了几十年，宋柏璋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
生气归生气，之前的账肯定是要讨回来的，但现在这个状态还是安抚为主，毕竟他并不想真的把自家爱人吓坏了。
“你伤得比我重多了，好好养着别乱动。”宋柏璋解释完护士就来了，楚世安的手下也跟在后边。
宋柏璋订了早饭，又将之前那副机械外骨骼的数据发给楚世安的下属，让他紧急定制一副新的，“账单发给楚世安。”
下属得了王南的嘱咐，见楚世安没说话，领了材料赶紧出去采购。
“这个星球文明等级是A，机械外骨骼估计很贵，楚总不心疼吧。”
“当然，随便花。”楚世安的视线紧紧粘在宋柏璋身上，长久的应激创伤让他下意识逃避心底的猜想，“医生说检查你的腿没有问题，为什么要安装机械外骨骼。是手术后遗症吗？严不严重。”
“能把我放到轮椅上吗？我想洗漱。”
楚世安皱眉扫过他的腿，三两下将人抱到浴室。
“啧，你的伤还没好。”
“好了。”楚世安斩钉截铁。
他们住的是最高档的病房，洗手间里有一个不小的浴缸。楚世安将水龙头打开加入浴盐，直到浴缸里放满了水，自己试过水温后才弯腰将宋柏璋放进水里。
没入水中的瞬间，宋柏璋的双腿忽然泛起细密的波纹，粉蓝色的鳞片从皮肤下悄然浮现。原本笔直的双腿逐渐舒展成柔韧的鱼尾，让宽大的浴缸变得有些局促。晕着幽光的尾鳍不得不垂在外面，像一片被风吹皱的深色绸缎。
宋柏璋拉过楚世安，捧着他的脸挤到一起，“别乱看，尾巴缺了几块鳞丑死了。”
楚世安的眼睛很大，下眼睑略有向下的弧度。平时板着脸装严肃时，立体的骨相和刻意收紧的肌肉会让他的眼睛十分深邃有力。可一旦处于放松状态，尤其是被宋柏璋逗弄时，眼睛就会瞪得又大又圆，怎么看怎么像单纯无辜的小狗。
“唔丑（不丑）。”
宋柏璋双手揉了揉他的脸，“先洗漱。”
“嗯。”
在楚世安不太熟练的帮助下，两位“残疾人”好半天才把自己收拾干净。
宋柏璋舒爽地泡在水里，尾巴忽闪着盘到楚世安腿上。
“我给你讲个《海的儿子》的故事吧。”
楚世安脸颊染上红晕，“是《海的女儿》。”
宋柏璋缩紧尾巴，“我说儿子就是儿子。”
楚世安喉结滚动，低低“嗯”了一声。
宋柏璋：“......”
楚世安试图通过转移话题消灭生理反应，“你会变成泡沫吗？”
宋柏璋：......“童话故事都是假的。”
楚世安刚要松口气，宋柏璋说：“而且你爱我，就算是真的也没关系。”
“我！......很明显吗？”楚世安几乎没有挣扎地投降。
宋柏璋勾勾手指，揽住近在咫尺的楚世安亲吻，“我从在虫星开始的努力不够有效吗？”
“！”
楚世安还想追问，浴室的门被敲响，“二位领导，你们没事吧。”
宋柏璋笑盈盈亲吻楚世安不满的嘴角，“干活吧。”
—————
王南本想等二位吃完再来，但宋柏璋没让他们等太久，穿戴整齐后边吃饭边听他们汇报。
一群人拎着小板凳坐满整个房间，王南瞥了眼自家领导，见他微微颔首才转向宋柏璋开始汇报。
“只有一晚的时间，我们暂时只来得及整理手头的证据和您交给我们的计划。您看可以的话，我们马上开始行动。”
王南首先将一些个人资料投射到全息影像中，“结合救下来的那些人的证词，还有肖总提供的鱼鳞上雕刻的内容，我们针对性搜集了几个人的资料......”
在肖子衿试验完全成功后，韩家开始开辟人鱼售卖的业务，起初的卖点是人鱼的生育价值，但因为韩家削弱了人鱼后代的基因优势，再加上人鱼生殖腔的特殊构造无法直接进行□□，所以生意并不太好。
直到研究所的张明总工程师对改造人鱼技术进行了颠覆性的研究，改造人鱼才真正成为了集生育、□□、观赏等一系列功能于一身的奢侈品。
因为买家非富即贵，所以对原始材料的要求很高。韩家会从整个联盟里绑架拥有优秀基因和样貌的年轻人，随着业务越做越大，这种做法成本和危险性都太高了。
后来韩家以教育公平的名义，在C级及以下的星球修建慈善学校，这使得韩家在星际名声大噪，成为了联盟最有名的慈善资本家。
但事实上，这只是韩家挑选优质商品的手段。他们会在入学的前两年组织各种活动，从中挑选品相优良的学生，派人以旅游、兼职、观看演出等手段将他们骗到偏僻的地方，再进行绑架。甚至他们会设计陷害学生，使其锒铛入狱，然后再运输到繁育基地进行改造。
宋柏璋想到了吉赛尔的经历。
调查人员根据宋柏璋的描述快速检索，还没投屏便先骂了一句“畜牲”！
“什么？”宋柏璋腰上的大手越来越紧，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爱人僵硬的手臂，试图起到安抚的作用。
调查人员将结果放出来，病房里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有生病的人、甚至是健康的人会通过慈善学校的入学体检寻找基因匹配的学生，将其改造成人鱼养起来，等需要使用时就可以直接从人鱼体内摘除所需器官，改造人鱼器官完全避免了排异反应。
“他爹的！现在仿生器官技术这么发达，连仿生心脏都有，他们竟然还想用最原始的移植技术！”
“明明仿生义肢拥有更好的性能。”
“你们看这个！”技术人员调出一个非常知名的大人物的手术记录。
“难怪老妖怪活了那么久，竟然换过6颗人鱼心脏。”
“他应该庆幸自己死的快，要不然回去我就崩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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