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松弛下来,沈知意躺回床上拉起被子盖到只剩下一双眼睛,右手握紧刀柄,左手捏住被子一角,上下左右的打量着不大的卧室,只要有一点动静,他立马就能做出最快的反应。
等了很久,屋子里始终安静非常,发现不了任何端倪。长期的安静环境中,疲劳的神经再也绷不住,沈知意的眼睛一睁一合,睁开的频率越来越慢,熬不住的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沈知意从沉睡中恢复了一点意识,此刻他还没完全苏醒,眼睛是闭着的。他先是迷茫了至少半分钟的时间,这期间,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等他想的满头大汗时才记起来睡着之前的事情。
居然在未知情况中睡着,沈知意暗自悔恨,想要立马振作起来,然而困意像一张渔网一样,把他当做猎物越收越紧,他挣扎半天,精神还是混沌,眼睛非常沉重,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睁不开。
不安的躺在床上,倏然间,沈知意发现了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他的门没关。
他不知道是怎么得出这个结果的,他心里清楚的认识到这点时,有人拿着刀走了进来,灯不知何时关掉了,月光毫不吝啬的通过大开的门照进来。光线很明亮,按理来讲,那人一进来就能看见躺在床上的沈知意。
可是他没有,他浑身散发出恶意,抱着杀死沈知意的目的在房间里查看,为了不引起沈知意的注意,他蹑手蹑脚的。
沈知意是握着一把刀入睡的,麻木的手指还能感受到刀柄的触感,他想站起来先下手为强,但身体怎么都动不了,经过这么一吓,他已经彻底清醒了。眼皮子却怎么都无法掀开,如同被胶水粘住了,沈知意只能干着急。
随着那人的逐渐靠近,他的着急变成了恐慌,喉结上下滚动,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脚步声很近了,那人没有注意到床上,他走走停停,最后在沈知意的床头柜停下来,然后弯下腰在翻找着什么。
明明精神清醒无比,四肢怎么都动不了,沈知意跟那人的距离就差一点点,可以说是非常近,他暗中拼命的用劲,希望能拿回一点力气。
神经高度压抑下,沈知意猛然从梦中惊醒,终于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看到的场景跟睡前不同,还是大开的房门和倾泻的月光,身体定在床上,四肢还是无法动弹,跟之前不同,此刻沈知意明确知道他还在做梦,梦中梦。
一种强烈的预感没有缘故的在沈知意印象里生成,他知道那个提着刀的人还会来一次。
紧紧的盯住房门,果不其然,几分钟过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进门了。再来一次沈知意也没有过于轻松,这人带给他的压迫感没有一丝减少,之前的梦他在拼命挣扎希望能活动四肢睁开眼睛,现在知道是梦中梦后,他挣扎着希望自己能醒过来。
那人照例在房中寻找了一番,然后朝着沈知意这边过来,沈知意的认知里多了一些他自己都没听过的消息,此人是一个变态杀人犯,被他抓住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强烈的求生欲迫使,沈知意从没放弃尝试唤起自己四肢的应答。
在犹豫要不要闭上眼睛,看起来他不能发现自己在床上,但他担心万一这场梦跟上一场设定不一样,被他发现自己还醒着就麻烦了,他可不想在梦里体验一把剥皮抽筋。
犹豫间,那人转了一个身,月光终于光临到了他的脸,沈知意猝不及防看到了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这点认知吓得他一激灵,新鲜的空气呼到肺中,他终于醒了。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睡了一觉比不睡还要疲累,沈知意拿起手机,时间显示已经是第二天的七点半了。
外面的天大亮,初阳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两扇门好好的关着,靠在上面的铃铛没有被拉扯过的痕迹。
新的一天开始,沈知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捂住怦怦直跳的心脏,因为恐惧血压的急剧飙升,别说大脑是晕的,他现在看东西都有重影。
缓了几分钟,那种恐惧的感觉终于在阳光的照耀中消散了,沈知意洗漱完把昨天买的菜种子打理一下,吃了个饭马不停蹄的坐上地铁赶往市中心。
车往市中心的方向,他出门的时间点恰好赶上上班高峰期,沈知意都做好被挤成饼干的觉悟了,一个环形真空莫名其妙的在他周围,再挤都没有人愿意靠近他,如果不是位置不够,沈知意相信这个真空范围比现在还要大。
一路上上车的人,无一例外,寻找座位时无意间看到他,眼神从震惊、好奇,转变到有些恐惧。
刚开始沈知意还没怎么在意,昨晚跟“老尸”争斗的时候,他手上包扎好的伤口裂开了,血粘在衣服上,很明显的一大块,他想着今天也得去包扎一下,他的手不方便洗衣服所以就偷懒没换。
可是时间一长,沈知意也发现了点其它的,落在衣服上的目光是有,更多的视线是在他脸上的。
这目光让沈知意自己也好奇了起来,到站下地铁后,他拿出手机利用屏幕的反光当镜子,看到了一张惨白得不像人的脸,嘴唇像中毒了一般乌黑发紫,浓重的黑圈上,一只眼睛充满没睡好的血丝,一只眼睛直接充血,血管连着瞳仁,整只眼睛都是红色的,透着惊心动魄的不寻常。
他是不能看到自己的全貌,如果能看到那整个感官更强,凌乱的衣服搭配虚弱的脚步,跟个不知道从那个棺材里爬出来,午夜外出寻找猎物的冤死鬼差不多,别说外人了,就连沈知意自己看到了都被吓得不轻。
“怎么会变成这样,昨晚那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路上都在受着灼热的目光洗礼,甚至于还有人本来不该路过他旁边的,因为人群的聚集特地跑过来看。
“这样下去不行啊,昨天刚在别墅附近被康季逮到过一次,虽然我是没什么问题,但第二天要是再被他们看见,搞不好真的会被重点关注。”
用外套勉强把脸遮住,沈知意趁着人少之际转进了一条巷子,市中心最不缺的就是人,在巷子口等人少了出去的想法泡汤,而且还因为他固定的位置,人传人因为好奇来这边看是什么情况的人反而多了。
怕什么来什么,人头攒动间,沈知意眼尖的看见了一串熟悉的车牌号,吓得他来不及多想,脚底抹油,一转身往巷子深处走去。
在巷子里乱窜,哪人少往那里去,走了很长的时间,周围终于没人了,沈知意松了一口气,在原地对着自己的眼睛研究了一会。
卫生间的镜子他觉得不吉利,刚搬进去的第一天就被卸下来,以致于他今天只是觉得眼睛特别疼,并没有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
明媚的阳光被高大的建筑阻挡,留在沈知意周围的只有刺骨的寒冷,驻立一会儿他就有点受不了,双手合十搓两下取暖,他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
清风大师的别墅就在这片区域,沈知意的目的不是直接到别墅门口,现在这样的情况,正合他意。
这一片都是居民区,颇有年代风格的建筑以文物的形式保留了下来,有钱都不一定能住的进去,没有宽阔的水泥马路,都是一臂宽的青石板路,走上去还会有不大的回音。
与其说人很少不如说没人,沈知意在巷子里乱晃,偶尔能听到从电视中传出来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但就是见不到半个人影。
对路不熟,沈知意像一个闯进新地图的萌新,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在巷子里瞎逛。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他这么努力瞎碰乱逛的前提下,终于成功的迷路了。
无法想象有钱人的生活,这片区域比他能想到的面积还要大,沈知意只得寻着声音的方向,按响了就近一户人家的门铃。
下来的是个老太太,她下来后甚至没有抬头看沈知意一眼,递给了他两根白蜡烛三张纸钱,然后挥一把糯米催着沈知意离开,老太太口中嘀嘀咕咕的,像是念什么咒语。
她的动作娴熟,好似这样的事,她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只要沈知意一开口想解释,糯米就撒的越急,语速也愈发急促大声,压根就给他留开口的机会。
根本没办法沟通,沈知意只能选择暂时离开,躲在一个转角,他看见老太太在他走后泼了一碗水饭在门前。
水饭是给孤魂野鬼吃的,民间在祭祖时,除了给自家祖先烧纸钱烧房子,还有另外准备三张纸钱一碗水饭给孤鬼野鬼,让他们收了好处就不要跟老祖宗抢,平常有小孩子撞邪时也会泼水饭。
但今天老太太这个操作,属实是给沈知意看得有点懵。
“就算是我被当做脏东西了,这流程也不太对吧。”
怕给老太太吓出个好歹,沈知意只能转身离开。
“不过也并不是全无收获,看来这里的凉风并不全是因为太阳被房子挡住,是真的有东西在瞎逛。”
此外沈知意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有了A的事迹做铺垫,清风大师不会有样学样,也放出来了一些鬼霍霍老百姓?
在寸土寸金的A市,普通人打工打到死都不一定能买得起一套房,她从穷困潦倒到在市中心买独栋别墅仅花了半年的时间,要说这里面没什么猫腻,那沈知意肯定不信。
但,人能操纵鬼吗?鬼为什么要听她的?
身体越走越不舒服,沈知意现在已经不能确定是饿的发昏还是伤口发炎,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再按别的门铃试试时,抬头看见了一扇窗户打开着,昨天看到的小女孩睁着空洞的瞳仁站在窗口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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