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挽桑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青年的神情变化她自然也全部看在眼里,她撑着头问,语气里到没先前那般在意了,漫不经心的。
“大哥哥可有法子医治。”
他抬头瞥她一眼,复将帕子收起,“有几分把握。”和他的话全然相反,他所表现出来的全是从容。
孟挽桑拿不定他是否能医治。
“那大哥哥今日不如先替他解毒?”
“哼!”他轻轻哼笑着,扭来看她,“你这丫头当这毒是那些杂七杂八的毒药吗?这般轻易就能解开。”
“我开副药方,叫他先喝药。”
他神色淡淡的择近坐下,随手执笔来写。
“抓好药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孟挽桑拿过药方看了几眼,药房上的药材不多,大多就连她都认识,都是很常见的草药。
“大哥哥这是不打算救了?”
“我何时说了不救,将药吃完三日后再来寻我。”
孟挽桑将药房给了谢玉衡。
“你先出去找药童取药,我一会就出来。”想了想又拉住他,将他的衣角挽上去,复又将一跳干净的帕子落在他腕上被割开的伤口上。
“你先按着止下血,等出去我帮你擦干净。”
“好。”
谢玉衡全程很听话,乖乖巧巧的按着伤口,又拿着要放出去。
孟挽桑等下谢玉衡出去后却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那青年则弯腰逐一摆弄着他桌上的器具也没有略先开口的意思。
等孟挽桑从怀里取出另一方帕子递到他的眼前,那青年这才抬眸。
“姑娘这是何意?”
“想请大哥哥替我瞧瞧里面的是什么?”
青年将那条帕子展开,里面的褐色碎削已经融化,被碾压的黏在丝线的缝隙里。
他用指尖在上面按了按,又去了些碎削在指尖闻了闻。
“他给你的?”
“我自己发现。”孟挽桑重新将递到她面前的帕子拿过,“这是解药吗?你能研制出来吗?”
青年有些新奇的看着她,又将指尖的碎削撵去。
“他告诉你的?这是解药。”
孟挽桑摇头,那青年却是又笑了起来。
“我研制不出来,这丹药所需的药材珍贵,但若是你愿意倒也可以试试。”见孟挽桑想要开口,他又继续道,“你也不必着急着应承我的要求,这根本就不是解药,是能要人性命的毒药。”
孟挽桑拧眉,“毒药?”
“少量只会造成身体不适,但他应该是吃了不少,血液里都融了毒性。”
“可能解?”
“解?”他像是听到笑话一样,觉的有趣,“解开了他怕是就直接死了。”
“他体内虽然有三种毒,目前却互相制衡着。这点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你觉得这是解药,他或许也如此认为,某种意义上这也确实是一种解药,却也是要他性命的毒药。”
孟挽桑握着那只帕子的手紧了些。
“大哥哥既然同我说了这么多,定然知道如何才能救他。”
这次那青年确实没有回答孟挽桑的问题,反倒是抬头来看她,眼底还是一如既往的兴趣。
“姑娘似乎同传闻中有些不同,你对他实在太过关心了些。”
“你知道我是谁了?”
“你不是也知道我的身份吗?小公主。”
孟挽桑没有否认,也不在伪装,眼底流露的神色也瞬间转变,但仍旧是笑着道:“神医连眼神都比常人要好。此番你救他性命,孤定然厚谢,或者算孤欠你一个人情。”
“不叫我大哥哥了,也不必叫我神医,我听着厌烦,叫我行闻就好。”末了,他才回孟挽桑前面的问题,“殿下的人情可不好得,这个我收下了。”
“这毒还需研究一番,你且等我消息。”
“有劳。”
孟挽桑起身,想了想又摘下身上的一个玉佩放在桌上。
“我就住在书院,有办法了你随时都可来找我。还有这个玉佩你且收下,我或许很快就要回去了。你拿着此物,日后去皇宫找我,也无人会阻拦你。”
行闻并未抬头,“殿下的心真大,就不怕我将其交给其它别于用心的人吗?”
孟挽桑没声音,他终于舍得抬头,见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反应,觉得无趣,“知晓了。”
孟挽桑出来只时,谢玉衡就拎着抓好的药包站在外头等她。
“我们走吧。”
谢玉衡偏头‘看’她,“我们回去了吗?”
“嗯。”
谢玉衡似乎困惑:“殿下不着宋将军她们了?”
“不找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谢玉衡多了些笑意。
“好。”
他不知晓,殿下刚才明明追的那么急迫,甚至追的跑岔了气,眼下为何又如此轻易的离开。
心中困惑,却也没问出口。
*
那药包分的很细致,几乎每天的药材都被分配好了。
孟挽桑没想叫谢玉衡煎药,而是叫他去屋子里温书,自己拿着药材去了书院的药馆里找了人帮忙熬煮。
反正她也没事便守在旁侧看着他们煎煮。
中途却有人寻她,说是林夫子找她谈话。等她同林夫子聊完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谢玉衡的要早就煎煮好了,医馆的一直都帮她热着,等孟挽桑去拿时都还是热的。
等她提着装着汤药的食盒回去时,便发现了异样。
院子里很安静,谢玉衡一直坐在案上,手上的笔未曾动过,他便握着笔端坐着。
今日的殿下很奇怪。
虽然孟挽桑她一直都很奇怪,只是同往日相比今日越发古怪。
他将手里的笔放下,没在写字。
桌上还放着油纸包,那是里面装的是白日里孟挽桑卖给他吃的糕点,只是现在已经不成样子了。
包裹在最外面的纸已经被挤压的破开了口子,只是谢玉衡他看不见。
他伸手摩挲着,一点点将那层油纸拆开,取了块糕点来尝。
里面的糕点也没有幸免,被挤压的碎开了些,没有买时那般漂亮精致的模样了。
谢玉衡从上头随意取了一块,咬了一口后放下。
糕点很甜,明明是同那日孟挽桑给他带回来吃时一样的味道,他却觉得不好吃了。
在没有那日那般叫他喜欢了。
他将纸上的糕屑掸去,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刻刀,和一个没有可完的印章。
他突然想起了今日那位摊主,殿下说她只给自己买了刻刀,因为祝子昂不用吗?所以只给了他一人,但若是祝子昂也喜欢雕刻呢?
而这把刻刀又是否还会是他的呢?
他的心底渐渐染上了一丝烦躁,指尖轻轻抚过刀刃,又怀里取出一块未雕刻完的玉石,指尖轻轻摩挲着描慕了一遍。
只是还未等他将刻刀落下。
屋外就传来细微的声响,谢玉衡手中的动作一顿,并未理会,继续雕刻着手中的玉石。
不知是哪处的窗户被打开,飞吹了进来,屋子里垂挂的纱幔也被吹的微微浮动。
谢玉衡一直没有动作,直到一抹凉贴上了他的脚腕,他将手中雕刻的那一笔完成方才停下动作。
屋中大片铺了毛毯,进屋无需穿鞋,大多时候两人都是赤足走的,就算冬日生上炭火也未见有多冷。
也正是应为屋子里铺着大片的毛毯,倒是更加方便了那小家伙无声无息的溜进来。
而探上他脚腕的那抹凉意已经缠上他的足,渐渐一点点加重了力道。
谢玉衡虽看不见,不触摸便已经知晓那大概是何物了。
那应该是一条蛇,不大,只有他手指粗细。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猜想,那条小蛇立起身子,在空中轻轻发出嘶嘶的声响,三角头颅上那双漆黑的眼眸似乎也在打量他,在空中不断探出猩红的杏子。
谢玉衡亦慢条斯理的将手中那颗未雕刻完的玉石放下,探出手去,将缠着他的小家伙抓住,脱离了脚腕。
“是谁叫你来的呢?”他轻轻按着它底下的腹,“嗯?”
而那银色的小蛇像感受到了危险,张着嘴想要来咬他的指,却被谢玉衡略显一步拉开。
他手中还握着那把刻刀,他将刀尖抵上它的腹部。
“不若你带我去找他?”
可惜那蛇并不听话,身子缠着他手腕上的力道只加不减,很快手腕上的血液就有些不大循环了。
他想了想将那把刻刀换下,转而又将手中的力道加重,那刀刃锋利,立时就在它身上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将它身上银色的鳞片染红,连带谢玉衡的手腕上都染上血。
空气中也多了一抹血腥味。
层层纱幔遮挡后,大门一侧的窗户上倒映出一道个黑色略胖的身影,随后被搓开一道口子,一根竹管从搓破的口子里探入,吹入迷烟。
那个小洞很快又被手指堵住,过了几分钟后,又露出一双小小的黑色眼眸。
滴溜溜的转着,将屋子里看上一圈。
可惜被纱幔遮挡着,并看不太清楚,只能一依稀看到里面的一道影子,还能闻到空气中溢出一点血腥味。
屋外的人似乎迟疑了一秒,很快就将旁侧的房门推开,渡步进去。
屋子很静,不像是有人醒着的模样,他不禁胆子大了些。
屋子里白色的纱幔浮动,将那轻微的血腥气也给带了出来。
他手中还握着刀,他不确定那小畜生是不是还活着,会不会将自己给咬伤,他一路都专注的看着地上一路都走的很小心。
不曾像,当他穿过纱幔时,竟然同里面的人撞了个“四目相对”。
他的瞳孔皱缩,视线落在他的手上,颤抖着身子,记忆被拉回了那个叫他忌惮的夜晚,思绪久久不能回过来。
隔了许久,才颤抖着唇,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哆哆嗦嗦挤出来的一句。
“是你!”很快,恐惧似乎被震惊和愤怒所取代,“原本来是你!那天来我房中的人竟然事你啊,谢玉衡!”
谢玉衡将手上已经彻底冰凉,没了生气的蛇放下。
“刘宝赣?”谢玉衡不需要他的答复,虽然是疑问句,但他已经能确定,眼前的人是他,因此谢玉衡又换了个问题。
“它是你放进来的?”
谢玉衡的嗓音很淡,没什么情绪,听着也没什么攻击力,到是叫眼前的人没有那么害怕了。
刘宝赣原本心底还有些惧怕他,不只是想到了其他什么事,胆子又大了些。
“这蛇是我放的,如何!”
刘宝赣紧紧握着匕首举起,放缓了脚步,缓缓朝着谢玉衡靠近。
“刘宝赣啊。”谢玉衡轻轻笑了,又似轻叹道,“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呢。”
谢玉衡似乎没发现刘宝赣将匕首握紧,想要扎想自己一样,不紧不慢的起身。
对方是只以为他被谢玉衡发现了,那把悬在他头顶上方的匕首,急急朝着他的头顶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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