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克说完一通又补了句,“动作别太大,刚手术完呢。”
接着,他一开始还能以平常速度走动,等确定纳撒尼尔进去以后,陡然加快了速度,小跑着离开了此地。
在此之前。
被纳撒尼尔抛在一边的凯隐躺在地上,原本覆盖在上身的衣物已七零八落,挂在肩头,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晃动,勉强遮住的胸膛上满是淤青与擦伤,一道道血痕小蛇般蜿蜒其间。
凯隐在剧痛中挣扎,意识如飘摇在狂风中的烛火,时明时灭。
纳撒尼尔一点没收住力气,结果就是,他快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凯隐于混沌中艰难地挣出一丝清明,沉重的眼皮缓缓抬起,映入眼帘的是艾利克斯模糊的脸庞。
艾利克斯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焦急与关切:“凯隐,快起来!”
凯隐只觉全身像是被重锤砸过一般,每一寸都在发出抗议,骨骼也似散了架般疼痛难忍。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撑起身子,小臂微微颤抖着,手指抠进泥土里,咬紧牙关,一点点从地上抬起头来,汗珠混合着泥土与血水,在他青涩冷淡的脸上滑落。
太狼狈了。
这个雄虫摇摇晃晃地起身,随即回光返照似的,向远处走去。
艾利克斯没有阻拦,而是目送凯隐。
而凯隐和特克就这么,在基地的这个诊所门口的空地上遇到了。
“别进去送死,”特克看了一眼就知道凯隐想干什么,对方身上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你不是布鲁克斯的对手。”
特克自知对方若是卯足劲要闯进去是拦不住的,“别傻了,人家的雄主都找来了,那种身份的……太难了。”
凯隐笑了一下,“谁说我要进去的。特克,艾利克斯他们撤退了,我是带你过去会合的。”
“走吧,愣着干嘛?”凯隐的眼神亮了一下。
……
凯隐带着特克匆匆赶往斯塔尔军撤退点。
大多数的斯特尔军已经撤走了,只剩几艘不算新式的军用飞船映入眼帘,外壳带着斑驳的痕迹,显然经历了不少风雨与战事,金属的表面不再崭新发亮,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修补过的细微缝隙,焊缝处略显粗糙。
可从它那坚实的骨架和严丝合缝的舱体便能看出,其质量定然是毫无问题的,依旧有着足以承载众虫冲破险阻的力量。
特克知道,艾利克斯是不会提前走的,他目光急切地在剩下的虫群中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心中不断默念着艾利克斯的名字。
凯隐并不关心什么艾利克斯什么特克的,包括其他斯塔尔的虫族。
他本就不是主动来到这里的。
就这样没一会,他也消失了。
而其他虫本就不愿与这个平日冷气全开的雄虫为伍,自然也没留意他的去向。
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克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艾利克斯并不在此处。
一种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心底蔓延开来,他不知道艾利克斯究竟身在何方,是否遭遇了什么不测,只觉得这等待与未知的煎熬如芒在背,一刻也无法安宁。
到最后,这里就剩一艘最小制式的飞船了。
首领那边下了最后命令,特克焦急万分。
这时,艾利克斯终于姗姗来迟。
特克的心放下了。
对方如往常般快步过来,特克顾不得其他,拥抱了他,这个雄雌莫辨的虫族也拍了下特克的肩。
“我来了。”
***
因为没有痛觉,凌川全程都很清醒,当然,门外二虫谈话也没有避着他的意思。
纳撒尼尔推门进来,坐到病床上,直奔主题,“你的神经怎么回事,痛觉呢?”
凌川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知道。
“哈,”纳撒尼尔有点气笑了,“所以你跑这儿来就是专门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的?”
凌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自己也确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算了,我跟你个亚雌置什么气?”纳撒尼尔轻抱起凌川,特克走前的话他没漏听,“走了。”
他带着怀中的亚雌出了病房,在走廊转角遇到了那个雄虫。
凯隐。
纳撒尼尔很不耐烦了。
之前他就在凌川身边,这小子就敢喊他雌君的名字,现在又不好好穿衣服乱晃。
虽然衣服是之前被纳撒尼尔的精神力弄毁的,但很显然他并不关系原因,只在意结果。
凌川也看见了凯隐。
现在理他不是明智之举,他只期待纳撒尼尔也如他一般无视凯隐。
不过很可惜,他这个非原装虫族的衷心祈祷到不了虫神耳边。
纳撒尼尔抬脚就踹,力道依旧没留一点余地。
凌川皱了下眉。
“心疼了?”纳撒尼尔本就一直在观察凌川,见状耳语道。
凌川舒展了眉头:“……”
纳撒尼尔:“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凌川:“……只是不相干的虫罢了。”
可凯隐一点没被凌川的话和纳撒尼尔的不屑给打击到,不知是年少轻狂或是真爱无敌给了他勇气,他带着诡异的亢奋,抹了下嘴角流出的血,呛咳几声,欲上前拉住凌川露出的那点衣角。
纳撒尼尔忍无可忍了,第三次,这个雄虫第三次在他面前要接触他的凌川。
他和凌川的婚前协议,还有命定之番的法案里,都明确写了凌川不能在未经他准许的情况下,接触其他非直系亲属关系的雄虫。
凌川抱住纳撒尼尔的手臂随着雄虫的动作晃荡着,亲眼目睹纳撒尼尔凝出黑色针状精神力刺向凯隐的太阳穴。
“不——”
千钧一发之际,凌川那般嘶吼出声,释放他的精神力去追赶纳撒尼尔的攻击,指甲嵌入纳撒尼尔的肉里。
亚雌呼吸剧烈,心跳如擂鼓,血色涌上脸,耳尖都泛红了。
他再不开口,难道要亲眼看着雄虫死在他面前却什么都不做吗?
纳撒尼尔:“你骗我。”
他收住了力气,却由于自身太强,凯隐还是因那黑针的压力晕了过去。
“凯隐他只是未/成/年罢了,他什么都不懂。”
纳撒尼尔转身随意地踩上凯隐的身体,研磨对方的骨与肉。
“你也骗了我,”凌川抓住纳撒尼尔的领口,“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明明每次都能点到为止,”他这下平静了下来,“可是你没有,从来都没有。”
“纳撒尼尔,你只是想对我施以暴力而已,你和别人没什么两样。”
亚雌宣泄着自己一直以来积压的委屈,也顾不上什么用词了,难听又怎么样,难听的话才是过了脑的。
纳撒尼尔的脸黑了起来,凌川冷静了,他必须给自己找补起来,这一刻他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定格——
“这次也想打我吗,纳撒尼尔?”
亚雌放开紧抓雄虫的手,犹豫片刻转而捧住纳撒尼尔的脸颊,托在掌心,“告诉我你的真心吧。”
他叹息一声,“还是说,你只是想把不好的一面全数扔给我叫我好好接着,只是想控制一个任你摆布的**玩偶,只是单纯的喜欢打骂自己的雌君,就和其他的雄虫一样没什么分别……”
“纳撒尼尔。”
对方顿住了,用一副看透他的神色俯视他的眼。
凌川下定了决心,有点生硬地做出温驯的动作,放下手贴住雄虫的胸膛听他的心跳声,“信我,然后,对我好点吧。”
纳撒尼尔的声音伴随着胸腔和声带的振动,很远又很近,双方的身心都带着跋山涉水远赴彼岸的疲惫,凌川只能听到耳下皮肉传来的闷响。
他竟然说——
“未尝不可。”
雄虫拎住凌川的后颈,逼视对方,不允许亚雌有一丝一毫逃避。
“凌川,你听好了。”
“我要你的目光只为我停留,我要你全心全意在意我,我要你全部的灵魂——我是你唯一的归宿。”
亚雌回答得极快,“我答应你,”许是怕对方不信,凌川闭眼,“虫神在上,我所言皆为肺腑,绝无半分虚妄与欺瞒。”
“不,”凌川还没说完就被纳撒尼尔打断了,“我不信神。”
如此大逆不道、振聋发聩。
雄虫松开压住凯隐的力道,将亚雌放在楼梯间的座椅上,居高临下。
“以我布鲁克斯之名起誓。”
“你凌川,若有半分违背所言。”
“我纳撒尼尔·布鲁克斯。”
“愿你遭受世间最残酷的诅咒。”
“愿你永不得解脱。”
凌川一阵沉默,“……纳撒尼尔。”
“嗯?”
“我只有一个请求。”
“说。”
“你必须答应我。”
纳撒尼尔双手抱胸,微扬下巴,笃定眼前之虫根本无法提出什么有实际意义的要求。
凌川拉下他的身体就收回手,直视他。
“我要你——平等待我。”
“我就这一个要求,你能做到我也能发誓。”
凌川再次伸出手,手指轻轻搭在纳撒尼尔的手臂上,触碰轻如羽毛,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然后尽最大努力去微笑,“只要你答应了,我会按你说的做,成为你想要的样子。”
他的声音轻柔回荡在楼梯间,在这寂静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同时抱住纳撒尼尔,要雄虫仰视他。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词句都精心雕琢。
成为你想要的样子——
纳撒尼尔被蛊惑了。
不论是一片寂静之中的心跳、凌川的触摸,还是说血液中符文流淌的静谧,一切化为藏锋之剑高悬于上,而他却毫无所觉还沾沾自喜。
“我听你的。”
这完全不像是他能说出的话,可他挣脱不开,沉溺于此。
是因为命定之番吗?
纳撒尼尔抬起身子抱住亚雌。
凌川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
赶ddl来晚了(疲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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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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