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沉秋并非第一次在须艽面前裸露身体,却是第一次有所顾忌。分明早已有过更亲密的行为,他竟莫名生出了一丝犹豫。
“胆敢私自闯进大水神庙与主祭私会的公子沉秋,原是如此胆怯之人?”须艽低声嘲弄,他将手中的矛轻轻放在地上,又道,“动作快些,方才在祭台上便看见你走近,怎么这般久。人被我支出去了,否则你以为你能活着从水里出来?”
“你便知晓我一定会来?”须艽如此言说后,解沉秋反而放缓了动作。他重新跳入水中,被冷水一激,心思更清明几分。这才开始迅速除去身上全部衣物,顺带洗去一路行军沾染的风尘。
须艽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洗净,又在温暖的神庙中停留了许久,此时脸颊微红,终于显出几分人气:“我不知你今日归来。但既然看到你了,便知你一定会来。”
见解沉秋抬手,他先一步将解沉秋的发冠卸下,携着潮湿尘土气息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半湿不湿的状态让须艽一时有些为难。解沉秋从须艽手中接过大部分发丝,又从水中捞起剩下的,索性决定一并清洗干净。
“阿九,有……”解沉秋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须艽打断了。
“没有,我用完了。大水之祭是哪怕隶妾们也能得到赐福的好日子,帮我备好物什后她们便都出去了。”须艽原本还在思考解决的办法,听到他的话不禁弯起眉眼,“沐稷是不行了,公子沉秋行军在外总不至于也这么娇贵。”
不过等到见解沉秋迅速清洗身体后真的开始用池水濯发,须艽还是向他伸出手:“行了,快出来,我不嫌弃你了。”他神情透出些认真,“水真的很冷。”
“无妨,我习惯了。”解沉秋虽然如此回答他,却还是没让须艽多等。男人利落地拧过被水浸透的头发,向上随意一挽用手按住,另一手则握住须艽朝上的掌心,借力踏上沾水而略滑的石面。
不过片刻,解沉秋已经同须艽一样穿着干净的里衣,只是赤着脚,头发也还在滴水。他这时才终于仔细端详着须艽,发现对方其实如自己一样发湿未干,好在没有水珠不断淌下。本质上两人是一般狼狈,又都得到了他人的照顾。
原本紧绷的心突然放松,解沉秋只静静地看着须艽不发一语。
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须艽递了布巾给他,又随口道:“你回来的时机倒是挺巧,祭典原本几日前就要举行的,但是太祝说并非吉时,才推到了今日。”
提及此行,解沉秋的神情有些沉郁。不过这次他没有选择自己吞下苦果,而是几下解决还在淌水的头发后,丢开布巾主动朝须艽张开了双臂。
“怎么了?”见他反应异常,须艽心领神会地往前挪了挪,双手绕到解沉秋的背脊后拥住他,声调轻柔。
甚至都不像他了,须艽心中自嘲,却放任怜爱之情肆意横流。
“我没能和西国彻底撇清关系,你会失望吗?”解沉秋收紧双臂,低声道,言语中多少含着自己都道不明的动摇。
须艽的回答带着些可惜,却并没有激烈的情绪:“这件事啊,我已经知道了。”他有意怀柔,如今也正顺水推舟,便主动靠在解沉秋颈窝,作出一副理解的姿态,“只要你的心始终留在我这里,不为了西国伤害我和我的国家。”
“这种事也没什么要紧的。”
这当然不是须艽的真心话。没能在世人眼前彻底剥离解沉秋和西国的关系这件事,令他恨得几近呕出血来,只盼有朝一日能将解佗碎尸万段。但现在还不行,在这个目的达成之前,解佗必须活着。
没有人比须艽更明白解沉秋究竟有多在乎他的故国。
“阿兄,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吗?阿父怕是不好了,姆妈很难过,我有些怕。”温热的吐息沿着解沉秋的脖颈向上,最终两人侧脸相贴,须艽的语气似乎有些哀伤,解沉秋看不见的神情却很平静,“你会和他们一样爱我吗?”
“我会爱你。”解沉秋答得毫不犹豫,“但不会和他们一样。”
原本拥抱着须艽的双手落在他肩上,解沉秋将人从自己怀中推出些许,强迫须艽与自己对视:“我无法保证比王上和王后更爱你,但阿九,你也不只是我的亲人。”
“我爱你、敬你、怜你,如果你愿意,我会陪伴你一生,无论是作为兄长、朋友、臣下还是伴侣。”
须艽定定地看着他不同于常人的眼眸,其中一片赤诚,绝无半点敷衍违心之色。
不得不说解沉秋……总是出乎他的意料。须艽本以为解沉秋永远也不会明白究竟什么是爱,他们两人只能那般佯作无知地纠缠下去。
他垂下眼帘,感受着心底蔓延开来的欣喜。那热烈的情绪让他如同浸泡在温水中一般,微微酸涩,但更多的是渴望。
得到这个人,得到他从身到心的全部。
如今尚且不能,但无妨,他迟早可以做到。终有一日,解沉秋会在他和西国之间做出选择,对此,须艽有十足的自信。
须艽没有对解沉秋倾诉的情意作出言语上的回应,只是双手捧着男人的头,精准地用嘴唇在相同部位烙上了印记。而解沉秋没有错过他的回答,彼此交错间浅薄的湿意向外流溢,浸润了略微干燥的表皮。
不同于之前暧昧不明时的亲密,一切明了后,连单纯的口舌交流都变得更加意味深长。漫长热烈的吻仿佛能够将除爱意之外,所有难以言表的部分都尽数交付给对方。
须艽几乎感觉自己被吸吮得有些痛楚了,才终于被放开。他试图向后退去,随即意识到忘情的同时,原本相邻跪坐而拥的他们已经不知何时完全变了个姿势。解沉秋背靠着墙壁,一腿伸直,一腿支起了一部分,没有半分仪态可言。
而他如今正坐在对方的腰腹之间。
发糖,猛猛发糖.jpg
什么?刀?没有的,是真糖。
【关于沐稷】
《礼记·玉藻》:“沐稷而靧粱。” 孔疏:“沐,沐发也;靧,洗面也。取稷粱之潘汁,用将洗面沐发,并须滑故也。”
《说文解字》:“潘,淅米汁也。”
所以皂荚之前是用淘米水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开始相爱的第十三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