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婕从浴室出来，看见杨臻站露台上抽烟。
这年头，不会抽烟的男人才算稀奇吧，但说实话，季婕多少有点意外，毕竟杨臻给人一种丝毫未被不良嗜好沾染的单纯感。
而且他属于清冷大男孩的气质，可是到了床上，野得和牲口似的。
大邪若正，大恶若善，邪恶的魔鬼最喜欢装天使。
杨臻啊杨臻，你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
借助微弱的灯光，季婕打量这栋房子。
实用面积和圣城花园的902室差不多，但毕竟几年前开发的新楼盘，户型和采光都好。
她发现这栋房子装修极具考究，吊灯是巴黎的一个高奢品牌，地毯是意大利进口的，还有沙发和茶几，完全和这个小区的定位不符。
杨臻的姐姐应该不是普通的打工族，不然不会这么有钱。
露台的玻璃门没关，略带清凉的晚风徐徐吹来，季婕裹裹浴袍，朝露台走去。
刚才杨臻问她是否忌讳是姐姐的浴袍，她当然说不介意。
杨臻聚精会神地想着什么，没注意到身边有人靠近。
有种猎物即将入嘴的快感，季婕从背后抱住他。
显然，杨臻吓得不轻，不小心把燃烧的烟头掉到脚面上，他沉闷地“嗯”了声。
“季婕，我们谈谈？
他转过身，抓住她的双臂，以至于她不能太过分。
季婕咯咯地笑，逗他，“不叫季老板了？”
“你要是习惯我叫季老板，我就还叫季老板。”
杨臻回答得一本正经，白皙的脸颊染上绯红，眼底有条美人鱼在游。
季婕笑得更放肆了，她扬起桃花般灿烂的脸，踮起脚尖在他红润的唇上啄了下，娇嗔道:“这个称呼，以后只能在床上叫。”
杨臻的身体瞬间又僵硬成兵马俑，他紧咬下唇，哑声道：“季婕对不起，我……”
他的嗓音哑哑的，似乎刚在心底大哭一场。
“你又怎么了？”
她勾住他的脖子，收起玩笑的脸色，目光咄咄逼人。
杨臻在心里组织许久语言，依旧不知如何开口，他脸上愁眉不展，像是好学生绞尽脑汁却如何解不开一道数学题。
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季婕觉得特别没劲，她松开手，转身朝里走，“露台上风大，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狗男人。
杨臻长舒口气，紧跟进屋，见季婕盘腿窝到沙发上，他来到她对面坐下。
“你把门关上。”
季婕指了指露台的方向，嗓音比脸还要冷。
杨臻又唯唯诺诺起身，去关玻璃门，在季婕气场的压迫下，忘记他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说吧，想谈什么？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上床？”
杨臻听她这般说，低垂的双眸猛然抬起，“不是的季婕，我喜欢你。”
季婕眸底狡黠一闪而过，“那你为什么躲我？”
她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质问道:“杨臻你不会有女朋友吧？”
有女朋友还和她上床，那就不是什么好鸟。
杨臻立马摇头否定，“没有，我没有女朋友。”
“你没有女朋友，又喜欢我，为什么躲我？”
这男人说个事真费劲，和挤牙膏似的，季婕是个急性子，快被他搞疯掉。
杨臻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顾虑，“我喜欢你是真的，但是目前我有很多棘手的事要处理，实在没精力去经营一段感情。”
他是真的紧张，手指在暗处不停摩挲。
季婕笑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也很忙的好吧，谁需要你花费多少精力在我身上。”
“可是，谈恋爱不是要天天要天天腻在一起吗？”
“看来你前女友很粘人”
“什么前女友？我没谈过恋爱。”
身材好、皮相好、生理无碍，二十五岁没谈过恋爱？
上坟烧报纸，糊弄他姐呢？
但应该没和其他女人上过床，和她第一次的时候，他好半天找不到O。
奸计得逞，季婕蹦蹦跳跳来到他身边，挨着坐下，“杨臻，我们谈恋爱吧，我保证一点不粘人。”
杨臻侧过身，对上她亮闪闪的双眸，这是他第一次明目张胆正视她的美貌，像玉兰花般清新脱俗，又像玫瑰花那样热烈张扬，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有待他去一点一点去探索。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问出心底的疑问，“季婕，你那么耀眼，喜欢你的男孩子肯定很多，为什么你偏偏选择我？”
季婕拍拍他的肩膀，“爱情这事谁说得清楚啊！古话说得好，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杨臻宠溺地笑，态度真诚地问:“你希望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的？”
“能和我结婚的”，答案脱口而出，她又补充道：“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杨臻特别惊讶，他一直躲她很大的原因是怕她是个贪玩的女孩，和他只是玩玩，玩够了就一脚踢开。
毕竟，和她在一起，他太没安全感。
“我们才认识几天，谈论结婚是不是太早？”
婚姻不是儿戏，任谁都要慎重考虑。
季婕从他的胳膊下钻过去，躺倒他腿上，伸手去摸他的喉结，被他红着脸拦住。
她咯咯地笑，“你不看电视剧吗？现在都流行先婚后爱，甚至都有先孕后爱的了。”
杨臻不怎么看电视剧，疑惑地问：“什么叫先孕后爱？
季婕认真解释，“就是一夜情之后女主发现怀了孩子，然后去找男主，女主是稀缺血型打胎很危险，男主很负责决定和女主结婚，然后两个人在婚后相处之中逐渐爱上彼此，你想看吗？我把链接推给你。”
她哪有时间看这些狗血电视剧，都是在快递站听赵娜说的。
不知为何杨臻的脸色突然变了。
季婕刚想问他怎么了，这时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晚上七点从小摊上买张鸡蛋灌饼，现在已经快十一点，而且中途还干了件消耗体力的事，她是真饿了。
杨臻拿起手机，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个不停。他的手特别好看，骨节分明，好像玉石雕刻的，掉地上会碎。可又是那么有力，差点把她的腰掐断。
这是给她点外卖呢！小子上道挺快嘛，这么快就学会疼人了？
十分钟后，外面送到，杨臻把盒子小心翼翼递给季婕，“把药吃了吧，结婚的事，我们慢慢来。”
季婕嘴角抽了抽，真想给他个**斗。
狗男人！
虽然对杨臻一百个不满意，但两个人的恋爱关系算是坐实。
第二天，杨臻有事要去省城，季婕没问什么事，她不关心，一门心思要把□□的数据拉上去。
老季只能算一块砖，入库发货赵娜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季婕打算再招名员工，正好赵娜的弟媳妇唐琳二胎断奶，她之前在物流做客服，对快递这行比较了解。
都是女性，季婕自然理解宝妈想找到合适的工作有多难，但理解归理解，适应期一个星期，如果无法胜任立马走人。
开早会时，季婕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分类，老季负责分拣和打包，赵娜和唐琳负责入库发货，她负责拉人头。
唐琳私底下和赵娜小声嘀咕，“季老板年轻漂亮，看起来也挺有钱，怎么想起干快递站了？这活又脏又累的，在高楼大厦里开个店做个精致的美人不好吗？”
赵娜白她一眼，“老板思维，你一个打工的懂什么。”
唐琳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什么，“嫂子，你看季老板像不像一个网红主播，叫什么妖姬的，前几年特别火，听说偷税漏税被封杀了。”
赵娜摇摇头，“网上的人化妆化的亲妈都不认识了，也许只是两个人长得像。”
季婕大一那年接触到电商行业，和朋友合伙在网上开了家店。
店里的产品她会亲自去工厂参观其制作流程，了解它们的相关知识，然后亲身体验，真正优质的产品才会放到平台上卖。
那时候除了食品她什么都做。
食品隐患最大，相关部门监管也严，太难做。
忘记哪本书上说的了，天生的商人都是天赋异禀的生物。
没多久，季婕嗅到直播带货的特殊香气，毅然决然加入其中，产品质量过硬是一方面，另外，她形象好气质佳，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哪怕一个垃圾袋也能引经据典追根溯源，看她直播卖货和看《百家讲坛》似的。
毕竟曾经是渭南省的文科状元，有点真才实学在身上的。
所以，季婕很快在网络上走红，除了她自己的公司，其他公司也纷纷找他带货。
第一次销售额破亿的那场直播，开播前她叫父母一定要看。本以为精疲力尽之后会得到父母的赞许，不用赞许，安慰两句也中，结果直播才十分钟老花便下线，说她神神叨叨的，怕是进入什么传销组织了。
老季也说一个女孩抛头露面的不太体面。
后来经常有邻居拿手机问老花，这个叫“百变妖姬”的网红是不是她女儿，她摇摇头说不是。
老季也说不是。
季婕不明白她凭本事赚钱有什么丢脸的，不过也没再和父母说过工作上的事，老季生病后她彻底退居幕后。
一别三年，在人间是查无此人。在渭城，没人把她当成真正的百变妖姬。
季老板出马，一个顶上俩，只花费两天时间，圣城花园快递之家上·门服务的人数从原先的33直线上升至457，几乎全军覆没，剩下些老人是不用智能机的。
小区不少经常出差好几天不在家的，或者家里有小孩子不方便上门的，不好拂季老板的热情，也会开通送货服务，这些人的快递会单独放一个架子上，方便即来即取。
上门·业务暴增，季婕就又把唐琳的老公赵栋招进来，他之前在外省的某个快递站工作过，那里比渭城早开通上门·服务两个月，赵栋很熟悉流程，办理入职后当即开始工作。
一切就这么顺风顺水。
在季婕的记忆中，无论她做哪一行，基本上都没遇到过太大的问题。
就像是学生时代，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
她有时候会想，是不是之前的24年她的人生太顺遂，老天爷觉得不公，所以才叫老季得了病。
季婕终于记起还有个名不副实的男朋友。
“杨臻，你再不回来我就和你分手。”
杨臻正在开车，朝她温柔地一笑，随后目视前方，软言道:“还有半小时就到渭城了，小乌龟，这么想我吗？”
因为季婕说喜欢他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所以他给她起昵称叫小乌龟。
如果叫她大甲鱼的话，她真的会考虑和他分手。
“想，想把你搬上饭桌，一口一口吃掉你。”
鸡皮疙瘩掉一地，季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恶心。
这样的话对杨臻很受用，他唇角快咧到耳朵根了，像个纯爱战士，一脸娇羞。
“晚上，和我爸妈一起吃个饭吧？”
季婕没心思和他扯淡，直奔主题。
屏幕里，杨臻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张，“这么快就见家长了？”
这还快，她想原地结婚的好吗？
“反正老季你早见过了，就差老花，就是我妈，一起吃个便饭而已，你紧张什么。”
“毕竟第一次正式见面，我应该给叔叔阿姨买点东西吧？”
他的意思是同意了，季婕心情大好。
老季是个要面子的人，丑女婿登丈人家门，四盒礼肯定不能少。
至于其他的，老季禁烟限酒，此外爱好养鱼，总不能叫杨臻拎几条热带鱼进门，那他就不仅是丑女婿，还是彪女婿了。
至于老花，她喜欢美容养颜的东西，季婕就叫杨臻进城时顺路去贵妃苑提两箱燕窝。
贵妃苑里东西死贵死贵的，季婕曾拿他们家的产品去相关部门检测过，结果完全符合食品安全标准，那，贵就贵点吧。
视频挂断，季婕给杨臻转过去5000块钱，燕窝钱，只够吃两个月。
女儿漂亮，娘也丑不到哪里，老花今年47岁，面相和37的女人差不多，全靠女儿滋养的。
她没认为这个行为有何不妥，5000元不是小数目，谈恋爱男女平等，她不想占谁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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