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听着小红单刀直入的提问,看着她的双眼,田小君既羞涩又害怕,像一条在荷塘无处可藏的小鱼,只好连忙藏在离自己最近的荷叶之下。只见她扭转了身子,一边摆弄着自己的被铺一边若无其事地装作毫不知情。
眼见田小君这般不自如,方英红心中也明了个大概,她一边捂着嘴偷笑一边不满抱怨:“你们可真不够意思的,一个是我好朋友,一个是我表哥,明明背地里两情相悦还瞒着我,亏得我一开始以为你们不怎么熟,还想着怎么让你们熟络起来,给你们找机会让你们多说话,现在看来,我可真是多余。”
听见小红的误解,田小君连忙解释:“我们的关系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就是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罢了。再说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哪天一个不留神敌人就又打来了,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活着。”她声量渐渐变弱,抓着被褥自言自语着:“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守好村子,至于其他事情,都不是那么重要。”
听到她的担忧,方英红也不是不能理解,方才她八卦时的灵动也消失殆尽,略显无力地说道:“说的也是,估计表哥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敌人一日不离开,我们所有人都不得安生,连睡个安稳觉都不敢,每天晚上睡前我们还得藏把刀在枕头底下,一听到什么动静,第一时间不是睁眼,而是去拿我们的刀,真是越活越不像个人样了。唉,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得挺多久···”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心底里还是希望你和我表哥在一起快快活活的。我已经没有小雪这个好朋友了,和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只剩下你了,你们可一定要幸福啊!”方英红握着田小君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
听到“小雪”这两个字,田小君像被雷击中般愣在原地,原来她和小雪已分别了差不多三个月,但心中的痛楚却并未褪去半分。想到小雪,她悔恨不已:“危险一日不除,我们一天到晚只有个担惊受怕的份。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抗争,至于男女情爱这些小事···”
“似乎没有被谈及的必要。”她的眼睛像暗黑中没有灯油支撑的煤气灯,虽有光点闪烁,但始终还是藏不住黯淡。
夜已深,两人怕妨碍同屋的长辈休息只好草草结束了话题,在确保好自己的枕头底下藏着长刀后才安心地进入梦乡。
清晨六点,太阳尚未升起,曲水村还被笼罩在一层又薄又轻的迷雾中。按照和方青山的约定,田小君六点半就得到村头的梧桐树与他集合,开启一天的训练。
在出门前,田小君特意将父亲送给自己的红发夹放在小红的枕头旁。这个红发夹,自她来到曲水村的第一天,小红帮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就已经惦念着,说发夹上的红花和自己名字相配,她十分喜欢。
一开始,田小君还十分疑惑小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打扮,一点都不符合她男孩子气的性格,后来观察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每次挖地道的时候总有个叫阿贵的小伙子在小红身边。
阿贵是一个腼腆勤快的小伙子,自田小君来曲水村这么久,她只和他说过大概十句话。然而这样一个内敛的人,却经常主动和小红说些虽正常但略显关照的话,比如:“你累吗,累就休息会。”,“你口渴吗,这里交给我,你放心去吧。”等等。
就在前日,村子里的地道已经全部按照规划的地图全部挖好,田小君正可惜看不见两人在地道下的互动,却不经意间发现昨日阿贵悄悄跑来小红的房间窗下,递给她一个自己磨的小刀,让她带在身旁防身,刀柄上还特意为她刻了一个“贵”字,像是特意暗示这把小刀的与众不同。
当她看见小红拿着那把小刀欣喜若狂的神情,以及嘴角不经意的春色盎然,同为女生,她太明白小红的转变是为何。女孩子家的心思,女孩子自己是最清楚的。就算不用照镜子,田小君心里也清楚,小红看着阿贵给的小刀的神情,与自己半个月前收到方青山给的稻花干布囊一模一样。本着成人之美的心愿,田小君特地将自己珍视的红发夹送给小红,希望她也能和阿贵终成眷侣。
从方英红家出来,田小君开朗地望着辽阔的天际,发现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田野间的空气闻着也比往常清新。本来她还想慢悠悠地走到村头,但想到方青山可能已经等了自己好一会,她连忙加快脚下的步伐,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迈着轻盈的步伐朝村头那棵梧桐树跑去。
等田小君到了村头,发现站在梧桐树下的不仅有意料之中的方青山,他身旁还站了一个大约十岁的小男孩,是那个大家唤做“幺儿”的小孩。
幺儿是曲水村里最聪明和勤奋的小孩,他是方大舅家的遗腹子,大家看他从小没了父亲,对他很是怜爱,可谓是实打实的“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而他也确实没辜负大家的期待,在大家的关照和呵护下,他性格纯良,活泼好动,不管走到哪都向人问好,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总会不厌其烦地施与援手,这让全村人都非常喜欢他,包括田小君。
而在整条曲水村里的年轻小伙子里,幺儿最喜欢的就是方青山。据方青山自己所说,以前他还没去上海的时候,幺儿就老缠着自己求他传授各种打架,打猎,扔飞镖,扔石子的技巧,目的就是为了他能在同龄的小孩里胜过别人。当幺儿知道他要去上海时,抱着他的大腿哭了一个晚上,一边流眼泪一边流鼻涕地央求自己带着他一起去,连第二天一早还倔强地跋山涉水一起去火车站,纠缠了许久才肯让他上火车。
“那你最后答应他什么了他才肯让你上火车?”田小君在脑海里想象幺儿在火车站死缠烂打的情景,不禁发笑问道。
说到这,方青山像只小狐狸一样笑了一下,回道:“我就跟他说,我到上海赚到钱了,就给他买好吃的龙须糖带回来,他一听就松开一半的手,然后我再说,如果他不让我准点上车,我就永远不教他枪法,他就乖乖松开手了。”
“可是幺儿只有十岁啊,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学开枪了?”
方青山看着田小君大为震撼的眼神,一脸从容地回道:“十岁怎么了,我第一次拿起枪的时候也才七岁而已。我们可是打猎的好汉子,扛枪拿刀这些真功夫当然要从小抓起啊,等迟了就不好打基础了。”
田小君搞不懂他们男生这些舞刀弄枪的爱好,也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喜欢拳腿上的功夫,她自己本身更喜欢读书,养花,跳舞,听音乐这些比较文雅的活动,若不是如今国破山河败,她应该一辈子都不可能会触碰长刀和土枪吧?想到这,她十分庆幸曲水村的小伙子都这么骁勇善战,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装备齐全的敌人,若人人都像她田小君这样柔弱,那曲水村可真算完了。
等田小君走近了些,发现两人的谈话确实如自己所料,幺儿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圆脑袋微微抬头,两只小肥手叉腰,一对穿着布鞋的脚摆成外八字,来“质问”他尊敬的山哥:“你上次明明答应过我的,一回来就教我开枪,你都回来差不多两个月了还是没教,是不是早把我给忘了?”
方青山本坐在树下,远远看到田小君朝他走来,遂站了起来,一边回幺儿道:“怎么会忘了你呢,一直记着呢,只不过最近你山哥我有点忙,才耽误了。”
幺儿对他这样的推迟不甚满意,牙尖嘴利反驳道:“忙?我看你是一天到晚把时间都给了那个上海来的姑娘,你才没时间教我的吧!”
眼见田小君越走越近,方青山有点着急,手忙脚乱地想去捂幺儿的嘴,却没想到幺儿提前退后了几步,还被那小子吼道:“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你就是偏心!你以前最疼我了,现在你只关心她,都不关心我了!”
这话不巧被前来的田小君听到,她望着不知所措的方青山,笑道:“这是怎么了?”
说时迟那时快,幺儿正想向田小君告状,投诉方青山不信守诺言,却被方青山快了一步实打实的捂住他的嘴。只见方青山那个大巴掌牢固地贴紧幺儿的小圆脸,让他半句话都说不得,只能发出呜呜的求救声,这时,方青山连忙低声在幺儿的耳旁道:“我们的事回去再说,你敢乱说话就宰了你,知道不?听话!”
看见幺儿不得已地点点头,他才满意松开手,恢复往常的镇定,回道:“没事,我们两个在玩呢,他向我要糖吃,我没有,他就对我发脾气了呗。”
可田小君看见幺儿此时像乌云密布的脸,脸颊被气得一鼓一鼓的,对他忍俊不禁道:“幺儿,你好像有苦说不出的样子,你来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听到这话,像是得到了允许般,幺儿立即想开口伸冤,但下一秒他听到方青山装作嗓子痒的“咳咳”声,快到喉咙的话又被他吞了下去,只好看着方青山,委屈巴巴地道:“没事了,我不委屈,一点都不!”
这话一出,成功让方青山止不住地大笑起来,若是此时有不知情的村民经过,还以为两个大人合起伙来欺负幺儿一个小孩子。
正当田小君还想探究这两人对话中的“秘密”,远处一个中年男子突然从山坡上跑下来,边跑边对他们喊道:“快跑,快跑,下地道!敌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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