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路人马挤占了京商会馆,没地可住的抚州知府只好租住在临川县衙旁的一处民宅中随时被织造使问候。
“府台大人。”
赵知府:“如何?”
府衙下属甲:“眼线说那一男一女去吃街边的拌粉,苗人不太想做锦衣卫的生意,菜都没让点,随便和了一盆让一个快走不动的老妪上菜顺便坐下来赶苍蝇,后来再点都是男的自己去端,两人匆匆吃完就走了。”
赵知府:“知道了。”
府衙下属乙:“府台大人,织造使又去县衙了。”
赵知府把来通报消息的临川县尉叫来问话:“姓朱的到底把织造纺的女工关在哪里?”
县尉:“小人,小人只知朱大人最开始是将她们当疯婆子关在广济院,后来便不知所踪。”
赵知府暗骂:贪心的蠢货。但也无所谓了,今天傍晚时间一到他就能走,锦衣卫真要有什么早查出来了,还用把姓朱的交给臬司府?府衙一堆事,懒得再管临川县。
*
“哕————”清晨,各种动物都起来活动,有户李姓人家的家中传来急躁的猪叫。
院子中一个老头正在吃饭,闻声放下碗筷,正在给乖孙喂饭的老妪放下手中的伙计,冲进屋中喊道:“死槐香!起来割猪草了!”
不多时,一个瘦巴巴的女孩背着和她差不多高的大背篓上山割草,放下碗筷的老头这才拿起碗筷继续。
邻居笑嘻嘻地站在篱笆外,大声说:“槐香她奶奶,又不给人吃饭啊?”
老妪眉毛一横:“赔钱货吃那么多做什么!”
“你这说话的地方也不对啊,都分家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家二郎的儿子是大郎的种呢。”邻居嘲讽地看了一眼跟个透明人一样的老头子,对着这间院子的对门说:“啧啧啧半大小子吃饭都还要人喂,以后乡试还能让当祖父的去替笔?”
到了晚上,院子又恢复平静,一个妇人推着车从外面回来,寻着光在灶台后面找到烧火的槐香,“你奶又把吃的给你堂哥了?”
槐香:“阿娘我什么时候能去当学徒。”
槐香母亲:“织坊只招十岁以上的,去了要干六年杂活才能开始挣钱呢。”
槐香:“那我还要再饿一年。”
又过了一个月,村中来了一个道骨仙风的仙长,官府的差役谄媚地伴其左右。
槐香刚听了个大概,她奶奶就罕见地塞了一块馍馍给她,让她中午不要回来煞风景。
到了傍晚,槐香看到被搬空的米缸直接傻眼,明明她就守在村口的,她只能告诉母亲:“堂兄有仙缘去当道童,爷奶带着米跟着二叔家一起飞升了。”
槐香母亲:“没事,你爹下个月就服完徭役回家就能割麦子,他们钱也没翻着,咱过冬有吃的。”
自隆庆二十八年八月起,二叔一家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槐香只偶尔听里长的孙女说那一家人过得很好,至于具体有多好,直到槐香在县城工坊当了四年学徒出门帮织花娘子买跌打药酒时看见宽了两倍都不止的堂兄被二叔二婶追着喂饭也没搞明白。
到了隆庆三十六年,织造工坊要搬到府城中去,她又看见了堂兄,瘦得像骷髅一般,被年迈的祖父母扶着拦住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和槐香同行的嬷嬷提醒她少往那边看,说是大人物惹不起。
两月后,槐香接到家中来的信,信中说堂兄大白天被鬼附体纵身往冬日的湖水中一跳,急得两个老人当场发作躺倒在地,堂兄高烧醒来后又纵火烧了城中的住所,一家六口葬身火海,房东追讨赔偿到了村子里。
彼时东南与西北两地战事频发,宁州府的织造工坊转而制作棉布、冬衣,有时甚至还要负责甲胄的组装,织造工坊中越来越多人需要治疗手伤的药膏或是药酒,槐香出门跑腿的次数越来越多,看见有人带着个病秧子拦马车已经见怪不怪,直到她看见一个病秧子捂住胸口毫无征兆地死在大街上,随后城中戒严,传出大人物遇刺的消息。
此后,那个大人物屡屡遇刺,同时间死的却是另外的人,这根本……
战事平息后,大人物在城中开坛做法,请了一个叫静阳仙长的人前来主持,槐香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直到看见仙长座驾临城、一起夹道欢迎时才发现是那个选仙童的道长,静阳仙长只是往她站的这边随意地扫了一眼,七月天里热得流汗的槐香却置身于冰窖感觉毛骨悚然。
槐香回到工坊,到了晚上,心事重重的她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太奇怪了,这个时间外面一点杂音都没有,她推了推同伴,发现都睡得很死,只好一个人走到被老鼠咬坏布的窗户边,通过那个小洞观察外面的情况。
外面对峙着两拨人,一拨是静阳仙长和他的徒弟,另一拨则是那个大人物的外甥女,和大人物一个姓。
等壮起胆子想再看时,那个被老鼠咬开的洞口却是一片漆黑,‘漆黑’的主人像是凑到她面前一样,低声笑了几下:“终于找到你了。”
“嗬!”槐香瞪大眼睛坐了起来。
“槐香姐?”“槐香?”有几人围了上来。
槐香看着眼前熟悉的被关了三个月的地方,摆手道:“没什么,做噩梦了。”
天气冷,为了取暖屋子里挤了几十号人,都在小声说话:
“是不是饿了呀,这天都大亮了按理说也该吃饭了。”
“关了我们这么久,会不会要动刀子?”
槐香:“应该不会,他们从各个地方把我们抓来,每次打人都要避开上肢,他们是要把我们卖去别的地方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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