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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两日后,昭德侯府派了数辆马车,若干名小厮、丫鬟和婆子,一众人马,一起到帽儿胡同,帮林莫寒搬家。东西都归整完后,一众人喜气洋洋地和林莫寒一起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地往昭德侯府驶去。这日昭德侯府正门大开,迎接侯府嫡长女回府。

林莫寒一进门,白氏身边的郑妈妈早已在门口候着了。她虚扶着林莫寒,笑容满面地道:“大娘子,您还是住翠薇院吧,这两日,老夫人已令人把翠薇院的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里面的家具和摆件也都是新的。”翠薇院是之前林莫寒住的院子,是府里装修比较好的院落之一,没想到这么多年依然是空着的。林莫寒颔首道:“好的。”于是郑妈妈便令众人将林莫寒的物品都抬到翠薇院。立春则默默地跟在林莫寒的身后,她心里是有些紧张的,她知道侯府人口众多,而且个个心机颇深,她以后在侯府生活,远不如在胡同小院里舒服。林莫寒见状轻抚了一下她的后背,然后跟郑妈妈道:“我先去荣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到了荣安堂,白氏见到林莫寒来了,喜笑眉开。她握着林莫寒的手,亲热地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祖母一直盼着这一天呐。”说着说着,便擦起了眼泪。彼时,林静姝、林雅姝、林若姝三个姐妹,也都在白氏的房里请安。林静姝看着这一幕,紧紧地抿了抿嘴,手里的帕子被扭成了麻花状。林莫寒也朝几个姐妹坐的方向看去,林静姝的表情,她尽收眼底。林静姝今年十五岁了,圆脸桃花眼,长相和黄姨娘有些相似。身量也随了黄氏,虽然比她身旁的林雅姝大一岁,但个头却比林雅姝矮一截。林雅姝是胡姨娘所出,今年十四岁,瓜子脸,细长眼,也带着一股胡姨娘般的精明劲儿。最小的林云姝,是柳姨娘所出,今年也有十三岁了,模样也算清秀,只是看起来有些懦弱。

林雅姝见林莫寒来了,捅了捅身旁的两个姐妹,然后带着两人一起给林莫寒行礼,三姐妹异口同声地道:“大姐姐好,欢迎大姐姐回府。”林莫寒让三人坐下,然后望着那三人,亲切地道:“妹妹们都长大了,个个都长得俏丽可人。”白氏笑眯眯地看见四个姐妹之间友好的互动,心里甚是欣慰。

怎料,就是有人喜欢煞风景。林静姝跳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姐姐终于回来了,祖母和我们一直都盼着呢。前几日听说因为大姐姐不肯回府,都把祖母气得昏倒了。”林莫寒笑了笑,心想十年了,这丫头的秉性一点都没有变。于是她毫不留情地道:“这是静姝妹妹吧?我为什么不肯回府,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我是怕万一回府了,再被人诬陷我推她落水。俗话说,三岁看老。我看你这么多年也没有长进,可别跟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学,只会做些不上台面的事。”林静姝听完这一番话,气得咬紧了后槽牙,但她也无话可反驳,只是涨红着脸,说道:“你,你。。。。。。。”在她身旁的林雅姝,脸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白氏听了两姐妹的拌嘴,大声道:“好了,别吵了。”然后冲着林静姝呵斥道:“你大姐姐刚回来,你就挑事儿,罚你回去抄写十遍《女戒》。”林静姝气得抽泣了起来,用帕子捂着脸跑了出去。此刻林莫寒也不想在荣安堂待着了,于是和白氏道:“祖母,我先回翠薇院收拾一下东西。”白氏按了按太阳穴,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柔和地说道:“去吧,去好好归整一下吧。晚上你来我这里一起用晚膳。”

话说林静姝哭着离开了荣安堂后,便去了黄氏住的落梅轩。林静姝一头扎进黄氏的怀里,边哭边骂道:“娘,为啥那个林玉姝还活着啊?她怎么没有死呢?为啥祖母处处都偏向着她,为啥她能住翠薇院,我就不能住?我比她差哪里了?”黄氏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温柔地道:“你和她争什么啊?她刚回府,你祖母和你父亲自然都稀罕她。毕竟她是嫡女,你是庶女。”

听到此处,林静姝抬起来愤怒地看着黄氏道:“哼,杨氏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为啥还没有被扶正?上次她来给你看病,我早就说她是装神弄鬼,故意糊弄你,你居然也中了套。”黄氏听到女儿的抱怨,也气愤地道:“是我没本事,是我拖累了你,谁让你没托生在杨瑾芸的肚子里呢。”林静姝知道自己失言了,便又开始撒起娇来:“娘,我方才说错了话,娘莫生气。”然后她又担忧地道:“林玉姝肯定恨透了我们,她现下回来了,我们以后也没好日子过了。”黄氏眼珠子一转,冷笑道:“你急什么,慢慢走着瞧。”林静姝眼眸一亮,盯着黄氏的脸,问道:“娘,你有办法治她吗?”黄氏笑着道:“你啊,就是沉不住气。想治她,娘有得是办法。”

林莫寒离开荣安堂以后,林雅姝和林若姝也一起离开了荣安堂。林雅姝一路袅袅娜娜地来到了胡姨娘所住的宜兰园,她笑着把方才在荣安堂发生的事情都细细地向胡姨娘描述了一遍。

胡姨娘笑着道:“这下可有戏看了,你大姐姐可是恨极了黄氏母女的。”胡姨娘从洁白如玉的细瓷盘子里捏起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边剥皮边道:“这些年,你大姐姐不在府里,黄氏掌管了府里中馈好几年,林静姝就把自己当成了嫡女,吃穿用度都比你们几个要好。她之前还嚷嚷着想搬到翠薇院里住呢,还好被你祖母给拦住了。”说着,她便把剥好的葡萄送到了林雅姝的嘴里。

林雅姝边吃着甜甜的葡萄边道:“她和我们两个一起去外面做客的时候,也是趾高气昂的,好像就比我们高一等似的。大家都是庶女,谁比谁高贵呢?”胡氏脸色一冷,有些气愤地道:“那个黄氏别看表面柔弱,实际上狠毒着呢,而且她心机颇深,我在她手上吃过不少暗亏。”林雅姝拍了拍胡姨娘的手,欢快地道:“姨娘,现下大姐姐回来了,咱们可以和大姐姐合作,一起对付黄氏。”胡姨娘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道:“你大姐姐啥心思,咱也不知道呢,她也未必看得起我一个做姨娘的。不过你得和你大姐姐走得近一些,她是府里唯一的嫡女,将来嫁的也会比你们好,你和她处好关系了,对你的将来有好处。”林雅姝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姨娘,我知道,我等会就去翠薇院看望大姐姐。”

翠薇院内,林莫寒望着装饰一新的院落,心情好了很多。翠薇院的面积不算小,房屋前后都带有一个小花园。前院的小花园里,遍植名贵花卉。花木扶疏、假山流水,错落有致。后院的西南角有一片翠**滴的竹林,院子的中央有一个浅浅的池塘,池塘里养着若干条金鱼。池塘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石拱桥,从卧房的后窗看去,就可看见碧竹成荫、鱼戏荷塘的美景。是一个清幽雅致的所在,也难怪林静姝一直惦记着这个院子。

林莫寒和立春走进了正厅里,果然如郑妈妈所说,里面的家具和摆设也都是新的。立春新奇地看着眼前精致的院落,惊叹于侯门住宅的奢华。林莫寒坐在黄花梨木的罗汉床上,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世时的情景。“大娘子回来了,可喜可贺啊。”正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林莫寒抬眸一看,院子里走进了一众人,一个身穿青荷碧波裙、头戴衔珠蝴蝶金簪的高挑妇人走进了院内,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丫鬟婆子。

林莫寒起身道:“胡姨娘来了。”胡姨娘向前微微俯了俯身,然后道:“妾身见过大娘子。”然后指着身后的一众人道:“这是妾身给大娘子带过来的丫鬟、婆子。按规矩,大娘子的院子得配两个大丫鬟,四个粗使丫鬟,两个婆子。”林莫寒眯了眯眼睛,看着胡姨娘带过来的几个人,然后看着众人问道:“你们之前都是在哪里当差的?”这一问才知道,这几个人,有的是白氏院子里的,有的是黄氏院子里的,也有胡姨娘院子里的。“这是个个都在我这里安插眼线呢。”林莫寒想到此处,不禁笑了笑,道:“你们若是来我这里当差了,你们原来的差事怎么办?”然后她望着胡姨娘道:“胡姨娘,我看还是和人牙子买几个人回来吧,我不喜欢夺人所好。”

胡姨娘看出了林莫寒的心思,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买人呐,反正各处少了这么一两个人,也够用的。不如大娘子先凑合着用一下,回头我再找人牙子挑几个好的来。”林莫寒冷笑了一声,道:“我在山里住习惯了,不喜欢有人伺候。让这两位贴身大丫鬟回去。四个粗使丫鬟先留下,等买了新人,再让她们去做原先的差事。”“那这两个婆子呢?”胡氏问道,林莫寒看了一眼那两个婆子,贼眉鼠眼的,不太安分的样子。本不想留下的,但听胡氏开口道:“大娘子还是把这两位婆子留下吧,翠薇院起码得有人守夜。”林莫寒道:“先留下吧,等买了人来,就放她们回原处。”

午膳过后,林莫寒带着立春在书架旁,整理她带过来的书籍。此时,门外一个小丫鬟进来传话道:“大娘子,三娘子和四娘子来了。”然后,林莫寒便起身去正厅,招待两个小姐妹。林雅姝是个聪明伶俐的人,一看见林莫寒,便亲热地道:“大姐姐回来了,我可太开心了。前日听说大名鼎鼎的女医林娘子就是我们大姐姐的时候,我可骄傲了。”林莫寒微微一笑,道:“见到您们,我也很开心。你们平日在家里都做些什么?”于是两姐妹便闲聊了起来,林若姝则是只是默默在一旁说话,听二人的聊天,不怎么爱说话。两人聊了一会儿,林雅姝又道:“大姐姐,我很少来这个院子,我能在这里逛逛吗?”林莫寒笑道:“可以啊,我们一起逛。”林雅姝看着这精致典雅的院落,眼里流露出羡慕之意。她道:“难怪之前二姐姐一直嚷嚷着想搬进来,原里这个院子如此雅致。”林莫寒听完,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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