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瓢泼的大雨冲散了横滨的夕阳,太宰治坐在酒吧里看向门外,那里站了一个躲雨的人,他正用手将被打湿的浅金色头发撩向耳后,水珠从发间被抖落到半湿的衣服上。少年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酒吧躲雨,恰巧与太宰治对上视线,愣了一下后弯了弯眼睛算是对陌生人的友好问候。
太宰治举起手中的酒杯,邀请陌生人喝一杯。少年人看了看毫无转变的天色,推开玻璃门走进酒吧。
比起深夜酒吧的喧嚣,此时的酒吧很冷清,只有一位服务员在做营业前的准备工作,太宰治背靠吧台坐着,见少年人进来后就转过身去和服务员说来一杯无酒精饮料。
服务员确认无酒精后就开始调配饮料。
在少年人坐到自己身边后,太宰治给他递过去干毛巾开口:“太宰治,很高兴认识你。”
少年人接过干毛巾盖在头上,回答说:“真是多变的天气啊,谢谢您太宰先生,在下柯布。”少年感慨了一下天气的变化,然后感谢太宰递过来的毛巾。
“叫我太宰治就行。”太宰治将饮料推到少年面前,“无酒精饮料。”
“那真是太感谢了。”少年将毛巾搭在脖子上,头发被揉的凌乱,他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端起饮料就喝了一口。
“柯布,第一次来横滨吗?”太宰治目光炯炯看向少年。
“不,我来寻找一样东西。”少年回望太宰治,眉眼都带着笑意。
“看来是很重要的东西呢。”
少年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忡,而后笑意渐敛:“事实上我既希望找到它,又不希望找到它。”
“那可真是矛盾呢。”太宰治喝掉杯中酒,又点了一杯与少年一样的饮料,“你已经知到该到哪里找到它了吗?”
“我不确定。”少年良久盯着太宰治,然后垂下眼,睫毛投出的阴影遮蔽了浅绿色的眼睛。
太宰治的眼睛亮得似乎要变成星星:“是吗,不如由我来带你游览一下横滨吧,雨后夜游横滨可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啊,说不定还能遇到一片清澈漂亮的河入水呢,这样的话真是太完美了……”
“我很愿意和你游览横滨,但是太宰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需要就近找个酒店洗漱过后再与您一起夜游横滨。”少年打断了太宰治的话,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当然可以哦,如果你买单的话。”
服务员听到了太宰治的话,飞速的拿出了账单对少年道:“太宰治先生共计消费379057日元。”
少年拿出了自己的卡递过去。
服务员痛快刷卡后拿出账单让少年签字,太宰治端着饮料笑看着少年签下自己的名字:柯布·N,然后理所当然的从服务员手上接过少年的卡放到了自己的兜里:“走吧,我带你去酒店。”
少年在迈出酒吧的时候传来服务员感激的声音:“承蒙惠顾,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真是奇怪的天气呢。”少年再次感叹道。
瓢泼大雨已经停了,点点星光从云后露出来撒在街面上,被雨水冲刷过的街面只留下了些许水痕。
“柯布是英国人吗?”
“是的,很显而易见吗?”
“只有英国人才总谈论天气。”太宰治吐槽道。
“太宰先生很细致呢。”少年将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丢进街边的垃圾桶里。走了不过五分钟就到了酒店,前台小姐姐看向两人:“请问是两人入住吗?”
少年看向太宰治,太宰治从兜里掏出了少年的卡:“是哦,请给我们开一个房间。”
前台小姐姐结果卡,然后又看向两人:“请出示身份证件。”
“……”理所应当没有身份证件的太宰治。
“……”也没有身份证件的少年。
气氛一时之间很是尴尬。
前台小姐姐的笑容僵在脸上:“没有身份证件是没有办法办入住的哦。”
走出酒店门口陷入沉默的两人看向对方。
“真没想到柯布竟然是偷渡入境的呢。”
少年面无表情:“我也没想到太宰先生连身份证件也没有呢。”
“诶呀诶呀,入水的次数太多,这种东西很容易就被冲走啦。”
半小时的步行不算久,特别是在太宰治发现自己有无限的话想与少年交谈的情况下。但路途终有尽头,太宰治带着少年站在偏僻的诊所门前,仅用了五秒就撬开了诊所的大门。
“是不是给你一个曲别针,你连银行的金库都能撬开给我看。”少年用疑问的语气说出了肯定的话语。
“这种简单的门锁只有装饰作用啦。”太宰治推开门走进诊所,从角落里翻出了一套衣服递给少年,“往前走右拐最里面一个房间是浴室。”
少年接过衣服,是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
太宰治看见酒吧门口拥有浅金色头发的少年,又回忆起了那个同样拥有浅金色头发的人,可惜斯人已去。
于是太宰治邀请少年进酒吧,借着给毛巾的机会触碰到少年,再顺手将定位器放在少年的衣领上。
“太宰治,很高兴认识你。”
从听到自己名字的表现来看是认识自己的。
“真是奇怪的天气呢。”是英国人啊。
“谢谢您太宰先生。”守序的英国人。
“在下柯布。”会是假名吗?
这么放心就喝下了陌生人递过来的饮料?
麻醉剂竟然失效了?
真是太有趣了。
“是来找东西的。”
“事实上我既希望能找到它,又不希望找到它。”
少年看着太宰治。
咦?
“你已经知到该到哪里找到它了吗?”
【你找的东西与我有关吗?】
“我不确定。”
【他要的东西就在我这里。】
少年人从换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太宰正坐在医务室的桌子上摆弄手中的针筒,垂着眼似乎是想给自己实施注射死刑。
少年人看着太宰治的神色,犹豫着开口:“太宰先生…”
“只是生理盐水罢了。”
太宰治笑眯眯的从桌上跳下来,缓步走到少年人面前停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衣着:“看着就像是黑手党一样。”
白色的衬衫与黑色的西装穿在柯布身上勾勒出了少年的纤细身型,浅金色的头发已经被吹干,柔顺的贴在脸上,让少年人看起来年纪更小了,与太宰治口中黑手党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
“多谢您的夸奖太宰先生,如果您能把手中的针给我的话我会更开心的。”柯布说着感谢夸奖,话里并没有被夸奖的笑意,他向太宰治伸出手,索要太宰治手中的注射器。
“你打扰了我和死亡的约会呢。”太宰治把注射器交到少年手上,然后看着少年走到桌边,将药注射进塑料仙人掌盆栽中。
柯布把注射器丢到医疗垃圾桶:“注射死亡是很痛苦的,需要配合麻醉药。”他试图劝说太宰治放弃注射自杀的想法。
“那可真不符合我的追求。”太宰治试图从怀中摸出自己的完全**,将新得知的自杀小知识记录下来。但原本放着本子的地方空空荡荡,他在兜里摸索了一下,然后摊开手发现那是一个小陀螺。
“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吗?太宰先生,您很敏锐呢。”少年人赞赏道,“如果您在找这个的话,在我这里哦。”
少年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本书,正是太宰治寻找的完全**。
“盗梦师,你明明已经死了。”太宰治亲眼看着盗梦师死在自己的面前。
少年人没有否认,他从太宰治手里拿回了小陀螺:“很高兴再次与你相见,太宰治。”
“所以这是我的梦里。”太宰治明白了。
“就像我所说的,太宰先生真的很敏锐。”少年没有否认,“可惜,到我们分别的时候了。”
橱柜里的瓶瓶罐罐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周围环境似是地震一样晃动起来。太宰治一把握住了少年人的手,但是震动并没有停止,灯光明明灭灭,墙壁上的裂痕开始蔓延。
「人间失格」没有生效。
“不要走。”太宰治握住少年的手没有松开,“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他们刚刚重逢,为什么又要分别。
少年笑了笑:“再见,太宰治。”
天花板砸落下来将二人掩埋。
“我说,太宰!太宰!”
太宰治惊醒,发现自己坐在被炸毁的酒吧里,身边只有坂口安吾一个人。太宰治向门口望去,空无一人,傍晚的横滨被夕阳所笼罩。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能睡着。”坂口安吾按了按额头,然后从包里拿出了文件,“森先生已经和异能特务可换来了异能开业许可证,你现在脱离□□想要洗白的话代价可不小。”
太宰治试图回忆睡着前发生的事情,叛逃港口黑手党这两天,他一直没有休息过,也因如此他才会在这里睡着。
太宰治接过坂口安吾递来的文件,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在□□的三年来所做的事情,或直接或间接的,他手上沾染的鲜血不计其数,想要一个清白的身份如果不靠政府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坂口安吾作为异能特务科安插在□□的卧底,在完成他的任务后本该和□□划清一切关系,但不知为何安排他来给太宰治递材料,结果坂口安吾刚到酒吧,竟然发现太宰治在被□□追捕的时候在酒吧睡着了。
“我说你,好歹一些叛徒的紧迫感吧,竟然把交易地点安排在这里。”
“港口黑手党那群人,才不会在被炸掉的酒吧里找叛徒呢。”太宰治对港口黑手党很了解,除了森鸥外和几位干部外,大多是头脑简单的武斗派。
“这边的要求是:在监狱里呆两年时间,完成异能特务科交给你的任务,此后你就自由了。”
“比我想象中的时间要短很多呢,我还以为会在监狱里工作至死呢,听说监狱里的自杀率一直居高不下呢,听起来就很适合我呀。”太宰治翻着文件笑嘻嘻的回答。
“太宰,那个监狱现在只有一个活人了。”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这个犯人可能活不过今天。”
“所以,我要去监狱里抓犯人?”太宰治翻动文件的手一顿,“这种侦探游戏找谁来都可以吧,为什么会把这个机会送给我。”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没有回答:“接受任务的话那就走吧,种田长官在监狱等你。”
太宰治在坂口安吾离开前问:“你在这里用过异能吗?”
坂口安吾回头看着太宰,虽然不知道太宰治想要找什么痕迹,但是姑且试一下吧。坂口安吾将手放在桌子上,发动了异能力「堕落论」。
太宰治仔细看着坂口安吾的表情,不放过一丝的变化。
“大概半小时前,一群黑西装——应该是港口黑手党的人,炸掉了这里,并没有人员伤亡。”坂口安吾平静地阐述自己得到的信息。
“然后呢?”太宰治问道。
“然后你走进来,没一会就睡着了,五分钟后我叫醒了你。”坂口安吾的语气平淡。
“是吗,那走吧。”太宰治判断坂口安吾没有说谎,看来自己只是想多了,于是太宰治越过坂口安吾往门口走出去。
坂口安吾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破败的酒吧:被炸弹攻击后斑驳的黑色墙面,到处都是震碎的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与四散的酒水,唯有这张桌子和太宰刚刚坐着的椅子勉强幸存,太宰治到底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睡着的。
太宰治坐上了前往监狱的车,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一切。
mimic事件结束的第二天,森鸥外就拿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
森鸥外问他是否愿意接受他的理念,将自己变成港口黑手党最忠诚的仆人,像森鸥外一样,愿意牺牲一切换得港口黑手党的利益。
作为太宰治的心情是如何的?这对港口黑手党现在和未来首领来说都不重要。
于是,太宰治离开了港口黑手党。也因为织田作说:既然在哪边都无所谓的,那就去救人的那一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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