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禁室的大门从外被打开,些许阳光照进了常年只被白炽灯照亮的软禁室。
森鸥外走进了房间内,房间四周与地面都铺着厚厚的隔离垫子,森鸥外没有发出任何的脚步声。
黑发少女坐在角落里,对外界毫无反应,即使来人是森鸥外。
“与谢也。”森鸥外念出了黑发少女的名字,“没有时间迷失了,该打起精神来了。”
与谢也晶子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无神,似乎看到了森鸥外,又像是透过森鸥外看到了门外的阳光。
不能到阳光下,不能离开这里,与谢也晶子这样想着,下意识地蜷缩起了身体。
森鸥外皱眉,他原以为在禁闭室的这段时间,足够与谢也晶子想明白了,但显然收效甚微。
森鸥外缓步向前蹲到了与谢也晶子的面前,他伸出手:“你不是想要救人吗?跟我走,有很多人在等着你拯救。”
与GSS的合作很顺利,但争夺总有牺牲。如果森鸥外还是诊所的黑医,救治这些伤员就是他当仁不让的职责,但今非昔比,森鸥外需要一位强大的医生来帮助自己,让港口黑手党更进一步。
“不……不要……不要……”与谢也晶子的声音轻若羽毛,从迷失的自我中挣扎拒绝。
“反思了这么久却毫无长进,真让我失望啊。”森鸥外说着站起来,示意门外的看守将轮椅推进来,将与谢也晶子抱上轮椅带出了软禁室。
为森鸥外准备的直升机停在了楼顶,等待着森鸥外和与谢也晶子的到来。
森鸥外带着人刚到楼顶,一道刀光斩来,与爱丽丝的针筒摩擦出了刺耳的声响。
“森鸥外,为什么要将她再次拽向地狱?”福泽谕吉斥责道,“这是身为人类的你能做出来的事情吗?森医生!”
森鸥外平静的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术刀,夹在指缝中:“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是实现目标的关键,想要港口黑手党更进一步,由与谢也率领黑蜥蜴将是最简单的方式!”
螺旋桨的风压将两人的衣物吹得猎猎作响,被留在一边的与谢也晶子听着两人为自己争执,眼神沉寂如死水。
福泽谕吉明白多说无益,干脆地拔刀挥砍过去,爱丽丝闪现到森鸥外的身前,与她人一样高的巨大针筒挡住了这一刀。
“为了目的。”福泽谕吉怒斥,“你已经毫无人性可言了!”
手中的手术刀泛着冰冷的光:“人性?”
“战争中第一个抹消掉的,就是人性。”手术刀脱手向福泽谕吉攻来。
福泽谕吉不得已往后跳开,泛着寒光的手术刀斜扎进了地里。
福泽谕吉福泽谕吉收刀于身侧,“是什么将你变成了这样?”
“变?”森鸥外的脸色瞬间阴沉,“究竟是我变了,还是你从来都不知道我要做的是什么!”
“既然如此,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福泽谕吉明白自己不可能唤醒森鸥外的良心,“让记忆里的你命丧于此,就是最好的结局。”
与刚认识福泽谕吉的森鸥外相比,眼前的森鸥外为了达到目表,将他的冷血与毫无底线展露无遗,这是福泽谕吉所不能容忍的森首领。
曾以为有了相同的目标,将一起为了达成目标而努力的合作者,忽然撕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最**裸的对生命的漠视,将人心算计于手心。
“今天会是你的末日,到此为止的也只会是你的性命!”森鸥外愤怒于自己的内在被人看见,更愤怒于自己的理念被合作者所厌恶排斥。
我们为了同样的目标行走在不同道路上,凭什么任由你将我选择的道路贬低得一文不值——森鸥外为此而怒火中烧。
两人的身影迅速靠近,金属交接后刀刃摊开,发出清脆的响声。沉浸于战斗的森鸥外忽视了被带走的与谢也晶子,将人心贬低得一文不值的人,被同伴轻易得剖析、展露、算计出了自己的内心。这场两人之间的战斗,是单方面的理念之争,也是单方面的人性之争。
这是太宰治的计划,他在赌,森鸥外会因为自己的理念不被认可,而放弃追寻达成目标的最佳手段与谢也晶子;他在赌,即使是不认可人心的森鸥外,也终将会败给自己的心。
太宰治在大楼的底部抬头仰望,似乎在期待着有人能从天而降。
“在等人吗?”背后有声音响起,太宰治回头,看到了黑发青年。
兰堂身边还泛着异能力的光辉,他接到了森鸥外交代给他的任务,来楼底截住被带走的与谢也晶子。
虽然森鸥外的注意力都被福泽谕吉吸引了,但这也不代表着他会放任与谢也晶子被带走而毫无作为。
兰堂就是在这时候被森鸥外召唤过来的。
楼顶的直升机位已经被占据了,后援人员除了从大楼的正门进去似乎也别无他法,因此太宰治在这里等人,但让他失望了,来人并不是森鸥外的另一位“得力”助手。
兰堂看着太宰治往自己身后频频投去目光,然后又很失望的叹气,不由好奇问:“你在找谁?”
“我也不知道呢。”太宰治抱臂,声音有些怨念,“总归不会是你啦。”
“哦?”兰堂看着眼前的少年,黑色头发被横滨的晚风吹的凌乱,似乎自带一些卷度,年纪应当与柯布和中也相当。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太宰治皱眉,他很不习惯被人用看小孩子的眼神看着。
“在下兰堂。”兰堂介绍自己道,他对少年人还算有耐心。
“我知道,港口黑手党的兰堂干部。”太宰治微微颔首,“太宰治,现隶属武装侦探社。”
“武装侦探社啊。”兰堂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想起来自己来此,似乎正是要拦下被武装侦探社劫走的与谢野晶子,不过此刻兰堂更关心的是,“那里竟然会雇佣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吗?”
“欸?您似乎很在意我的年纪呢,是因为身边有一个孩子吗?”太宰治发现了情报中没有提及的事情。
“没错,我领养了一个孩子,中原中也。”兰堂见太宰治对此感兴趣,倒也不吝啬给与一些信息,提到中也的时候兰堂微微勾起了嘴角。
“中原中也。”太宰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迈步走下台阶,看着站在面前丝毫不着急的兰堂:“你似乎并不着急,就不担心与谢也晶子被带走吗?”
兰堂摇头,他自信能带回森鸥外想找的人。
“真是令人敬佩的信心呢。”太宰治笑弯了眼睛,走到了台阶下,阻挡了兰堂前进的路线,“可惜,与谢也晶子你带不走。”
兰堂的身边缓缓释放出了浅金色的异能光芒,一个半透明的立方体将兰堂的身形框住,又迅速向太宰治的方向扩大。
太宰治的露出了兴味的表情,他并不在乎这个框会有什么效果,因为总会被自己的无效化克制。令太宰治感到有趣是,兰堂虽然有攻击的举动,身上去没有一丝杀意。
太宰治看着半透明的异能力在碰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瞬间消散,浅金色的粒子飘散在空中,像是柴火在噼啪燃烧时飘散在空中的点点火光。
“无效化?这就是你的异能力?这就是你敢只身拦住我的理由?”兰堂看着消散在空中的异能力,如果对方的异能力是无效化,那就意味着只凭借异能是无法伤害到他的。
“你的异能,控制空间?”太宰治皱眉,对方的异能力看似一眼就能被看穿,但太宰总觉得不止于此。
“解答你的疑惑可不是我的义务。”兰堂抬起手,半透明的金色立方体出现在他的掌心,与此同时,一层楼高的浅金色幕墙出现在了兰堂身后,紧接着幕墙向太宰治的方向延申,转眼间异能力空间里将兰堂与太宰治框在其中。
太宰治向左迈步,异能力幕墙随之一起移动。
“原来如此,将边界控制在我触碰不到的距离外。”太宰治搞清楚了兰堂的意图,“但仅仅这是这样耗着,对你更无益吧?”
兰堂没有回答,太宰治身后的花盆在浅金色异能的挤压下爆裂开来,泥土与花盆碎屑在空中又被兰堂精准地操作。
太宰治皱眉,看着被兰堂的异能力操控着不远处的泥沙,果然兰堂的异能力远远不止于此,被异能力框住的空间内的所有物体都被他所操控,情况对太宰治来说很不利。
碎石打在太宰治的身上、脸上,被逼得步步后退,但他脸上却带着笑:“你在手下留情吗?兰堂先生?”兰堂的异能力可以做到的杀伤力远不止于此,现在攻击向太宰治的小碎石虽然能造成疼痛,但并不威胁到生命,可偏偏太宰治是最不喜欢感受疼痛的人了。
太宰治将手臂挡在眼睛前面,顶着碎石走向兰堂:“为什么呢?明明可以轻易地杀掉我,却丝毫没有杀意。是因为想到了中原中也吗?”
确实如太宰治所说的,兰堂看到太宰的时候,难免想到与他年纪相仿的中也与柯布,但兰堂本身也不是一位会对孩子下杀手的人。
太宰治被沙石打在身上,但他脸上还是挂着笑的:“镭钵街的【羊】组织的全员都归顺了GSS,除了一个人,我似乎刚刚才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所以,你想说什么?”兰堂不为所动,似乎听到太宰治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和武装侦探社做个交易吧。”太宰治提议道,“与谢也晶子换中原中也的情报不被侦探社泄露出去,如何?”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毕竟,你也不是第一次背着森首领与人做交易。”太宰治说,“既然如此为何不答应我们?”
“你怕是要失望了,森鸥外早已经知道我领养了中原中也。”兰堂不慌不忙控制着异能,让太宰治不要靠近自己。
“森首领应该还不知道,中原中也是荒霸吐这件事情吧。”随着太宰治的话音落下,飞散的砂石也逐渐停止了攻击。
“倒真是少年可畏啊。”兰堂不由得感叹到,柯布如此,太宰治亦是如此。
看到兰堂停止了攻击,太宰治也不由得松了口气。中原中也是荒霸吐这件事,太宰治与乱步也只是猜测而已,没有想到果真如他们所猜想的那样,兰堂竟然大胆到将荒霸吐领养在自己身边。
太宰治扑了扑自己灰蒙蒙的头发,他问兰堂:“你就不担心森鸥外会发现吗?”
兰堂摇头,有柯布和自己在港口黑手党,中原中也又被送去普通人的学校,森鸥外短时间内是不会发现的。
恰好在此时,乱步推着与谢野晶子从楼内走出,乱步看着满身尘土狼狈不已的太宰治,他心情很好的问:“你们已经谈完了吗?”
兰堂看着走出大门的两人,与谢野晶子坐在轮椅上,金属蝴蝶夹在她的发侧,露出了长久不见日光的苍白面容。
兰堂抬手,半透明的金色立方体框住了两人的身形,在太宰治惊讶的目光中,两人从原地消失了。
“你把他们送到了哪里?”太宰治问到。
“我只是把他们转移到这栋楼的车库里了。”兰堂安慰道,“从这里出去,会撞到我的人。”
“准备好逃命了吗?”兰堂的身边金色异能力光芒闪烁,在动手前兰堂说,“你们社长与森鸥外之间的战斗不会进行太久,你只要坚持到他出现就行。”
话音落下,太宰治就不得不为了少受些伤而到处躲藏,在福泽谕吉没有出现的这两分钟里,太宰治几次都以为自己将要被兰堂杀死了。
好在福泽谕吉将太宰治从兰堂的手里救了下来,刀光劈展阻挡了兰堂的攻击,就这一瞬间的时间,福泽谕吉带着太宰治从兰堂眼前离开了。
兰堂将手机从兜里拿出来,一直保持通话的手机已经开始有些发烫了。
“这下不用担心了吧。”兰堂对另一边的人说。
“多谢。”
即使知道兰堂不会对太宰治下狠手,柯布还是会忍不住关注这边的情况。
柯布虽然认为,与谢野晶子的异能力「请君勿死」无法对太宰治直接发动,但柯布还是将与谢野晶子送到了武装侦探社那一边,武装侦探社的战斗力越强大,太宰之所受到的威胁就越小。
“不用谢我。”兰堂说,“我也没有打算伤害他。”
两人没有说几句,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不过一会,森鸥外就让兰堂到楼顶复命,让他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有能拦截下武装侦探社的人。
“首领一开始也没有告诉我,武装侦探社拥有一名能将异能无效化的异能力者。”兰堂语气不带温度,“如果您早点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也许我就不会被他拖住这么长的时间。”兰堂将锅甩回给森鸥外。
森鸥外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兰堂,一是以为那个孩子不会出现在这里,万一太宰治出现,利用兰堂来试探一下太宰治也不错。只是森鸥外没有想到,兰堂会被太宰治拖住那么久。
可惜,太宰治在武装侦探社不能为自己所用。异能无效化、加上与谢野晶子的异能,好运似乎总是偏向武装侦探社的一方。森鸥外皱眉,再次确认了目标:荒霸吐必须由港口黑手党掌控。
森鸥外带着兰堂坐上直升机离开了楼顶。
回到港口黑手党后,森鸥外开始联系柯布:“荒霸吐的消息打探的如何了?”
“已经有些眉目了。”柯布坐在离兰堂与太宰治发生“战斗”不远处的咖啡厅里,从他的角度能很好的观察到那边的场景。福泽谕吉将太宰治拦腰提起的样子也被柯布看在了眼里。柯布看着福泽谕吉将拦截的黑手党成员都打到在地,带着太宰治消失在了视野里。
“不要忘了我们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我以为你会给带来更好的消息。”森鸥外的语气冰冷,他感到了些许急躁,柯布的进度太慢了。
“请不要担心,首领,我必然能将荒霸吐带到您的面前。”柯布安抚森鸥外,不过柯布可没有说时间。
“被福泽谕吉带回去的孩子,异能力十分出色呢。”森鸥外不介意用太宰治来催促一番柯布。
柯布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咖啡杯,与谢野晶子被武装侦探社带走,给森鸥外带的刺激看来比他预计的还要大些,森鸥外甚至要用太宰治来威胁柯布了。
“一个月内,将荒霸吐的消息呈递给我。”森鸥外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遵命首领,不过这一个月,请恕在下无法保证自己的行踪了。”柯布说。
“哦?你终于要从异能特务科下手了吗?”
荒霸吐是异能特务科的实验品,潜入异能特务科是最快得到荒霸吐信息的办法,而柯布一直没有这么做,所以森鸥外不得不用太宰治催促柯布快些行动。并且,只要柯布与异能特务科有所瓜葛,往后柯布想要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森鸥外也能更放心的利用柯布了。
“您如此急迫,我当然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了。”柯布走出咖啡厅,看着福泽谕吉与太宰治离去的方向。
“那就预祝你行动顺利了。”森鸥外挂掉了电话,因为自己的威胁,柯布终于愿意付出一些实际的行为,这让森鸥外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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