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看得惊异,胖子也看着皱眉。
“不是,这哥们儿怎么一个比一个长得抽象。”
“但你不觉得很霸气吗?”,白蛇道,“不好惹的感觉。”
“那你还挺慕强。”
苏万回转。
“吴老师,刘丧他——”
没说完,凌空一阵压迫,直接从上压坠。
苏万一怔,一整个炸毛。整个人重心制不住地往下,晃了晃。
他努力瑟缩着,站在那里。直到那股,不知道是谁的视线,不再看他。
苏万这才一把揪紧闷油瓶的衣角,不敢抬眼。
另一侧,割头的人物回转,看了看。
“好久不见,看来我们又遇上了。”
不知道主体针对是谁,但毫无疑问,那帮矜贵霸气的哥们儿站在那儿,有人低沉有力的声音,犀利又无法让人反驳的凛冽。
“是啊,又见面了。”
“应该,他/她告诉你的?”,击杀南正勇的人物一笑,缓缓道,“但也不一定,能现在才找到这儿,说明你们,我,我们,一样。不过你们应该不是来阻止,毕竟它需要这么个过程,我们也很久没有回到这片土地了。这次一看,很意外。只是,这儿似乎还混了点别的东西,有这么几张,没怎么见过的,新面孔。”
冯骥一顿,一股忽来的凝视,吓得他腿颤。
吴邪默默看着。
虽然和冯骥相处的时间不长,当然他也不知道他是谁,但不难感觉,这是一个心思极其缜密、处事异常稳重的中年人,和二叔差不多年纪。
但他现在发颤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幼童。
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作为一个资历老沉的成年男性,有这样失禁的恐惧。
‘他好像,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而他的那份兴奋里,像是被嵌刻了某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想着,吴邪分神一刹。石棺上的人物,第一次对台下招手。
“过来。”
很沉的两个字,冯骥知道不该,但他管不住自己的腿。
走上一瞬。对方蹲在那里,一动没动。
下一秒,人炸!腥气充斥,地上黑影撕咬。血肉混杂的黏腻,流淌成了一条小溪。
吴邪惊了,胖子也惊了。解雨臣一顿。
沾血的野花,被人放置于石棺下,□□碎裂的台前。
“我不想打扰你,但你睡得太突然。都还没结束,谁也没资格沉眠。”
“你在,说谁?”
很突兀的一句,众人转头,顾博的反应,明显是这句话的来源。
但是,为什么?(※)
他应该是在场,唯一一个还敢回嘴的普通人。
吴邪还在心惊,疑惑。
对方回眼一刹,顾博整个人立如僵硬的木偶般,无法逃避这种恐怖盯视。他的汗,来了。
“你很聪明。”
怪人里,和山一般的壮汉并肩一起的瘦猴,形态跟只黄鼠狼一样。
那张倒三角的狐狸脸,阴阳怪气的嗓音,走进了看他。
“要不说,你怎么听‘他’的。小子,你可是个人才,这里没有人察觉的,你能看到。你是第一个感觉到我们的人,所以——”
劲风一扫,眼看之前的‘朋友’,有‘长手’即将扒扣上台。
异装的五人轻松转眼,解决完顾博手下还在继续反抗的人物,那真是连晃神都赶不上的功夫。
就见他们笑着于震颤中,掐着顾博的脖子上台,像拖块布一样,无视他的挣扎与反抗。
白蛇一动,解雨臣拦住。
“这趟不错。”,有人道,“还有意外收获。”
说完,狐狸脸的尖猴再转,一扫汪煜方向。
“没见过你们这帮底下的人。但能看见我们,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你应该很好奇。也许你的疑问,我们可以解答,毕竟这种事,你一辈子也不可能遇见一次。那么,想看吗?”
旁侧,散漫的哥们儿回眼。
汪煜站在那儿,临看眼前怪异,咽了咽唾沫,努力克制自己早已发僵发汗的手,沉了沉。
“我们,可以谈条件。”
对方闻言一笑,尖锐欢呼。
那阵比刹车还刺耳的笑音,回看一直被遗忘的吴邪一行人,满含刺讽。
“我就随口一问,你还真敢说。汪禛,不对,汪凯晨,那少爷有两个名。你们其他几个小朋友回去告诉他,这边这帮小愣头青下面,确实有人该管管。不然,什么话就敢开口。这浑眼的鱼,再怎么像,风格怎么可能一样。”
话落,刚才割头的人物冷看,尖猴笑停。
“不好意思。但这,好像不是秘密。”
吴邪疑惑。
下一秒,空腔一静,石柱开裂的一刻,众人一惊。
那五个刚到的冷哥,平静凝视,气势依然不减,刚好。
汪煜身边的黑衣青年一动,四周不知从哪里爬上越来越多的怪物,石棺区域开裂。
接着整片石台一沉,几乎是一瞬,异装的六人于混乱的震颤中,带着顾博,看了看空体的石座,皱眉,再看眼吴邪几人的方向,解雨臣微怔。
终于,有人仰翻下台。
碎石一路坠落开裂。水墙沿隙,崩裂而出,整片空间坍塌,高台下坠,没给任何人一点反应机会。
始料不及的变数,上方一阵雷响,吴邪和胖子顿住。
‘这可是地深1600,他妈哪儿来的雷?!’
接着,有人直冲裂开的石棺。
没等触碰,刚才那帮冷哥里的人物,有人立时甩出鞭链,瞬间弹飞,打爆几个黑衣的眼。
当声音彻底消失的瞬息,没有人解释,那是究竟一场多么惨烈的状况。
垮了!
垮落一瞬,所有人物滑动,有人先吴邪他们一步,跳下。
吴邪不知道闷油瓶喝瞎子为什么也会一起。但那应该是他第一次,抓也抓不住地惊呼。
“小哥!!瞎子!”
“张起灵!”
没看见任何画面,巨大的水花充斥,所有人立即被卷入洪流,连着飞速攀爬的‘活物’,一并冲刷。
它们于水中锋利迅速的身形,撕裂了剩下,所有挣脱人物。
空间里的血腥,就连在水里飘着,也能感觉。
淹了,都淹了。
幸而冲水逃脱的人物,经过一段时间的洪流后,靠边。
吴邪被解雨臣拖离。
“吴邪!”
阿宁被胖子,还有霍玲他们拉住,但已经不是刚才的范围,他们走散了。
杨好和苏万,不知道被什么勾趴于石壁边上,两小只一边呼救,一边大喊。
刘丧被他们拖拽上岸。忽然,又一声轰鸣,从上而来。
所有空腔一震,刘丧有气无力地抬眼,顺势望向,洞穴高处。
‘……如果说,雷声里有讯息,我想我那是第一次,真实听到。它似乎是想给我传递什么,就在那片极深的地下——’
“所以,有人可能从开始就猜测没错。那这件事要是真的,问题可就大了。”
黑暗里,有人松开溺水打捞的黑衣,割了他的脖子。
‘我们算不算,知道一件不得了的事?——’
想了想,一行人正准备走出。
下一秒,之前攀爬的黑影早已钻入,不给他们任何一处空隙。
在一点点压缩的环境中,看着他们无法反抗的恐惧,逐步将人掠食入骨。
是一场,饕餮盛宴。
几周后,水流冲刷。有的支流早已汇江入海。
“瞎子。”
闷油瓶出水,拖着浑身是血的人,已经快过了三个星期。
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但总算靠到了边。
有路过的村民大喊,但闷油瓶听不到其他,探了探手边人的鼻息,还有脉搏。
很快,黑瞎子也醒了。
两人互相搀扶,走上村路。
抬眼一刹,一直参与帮忙,很快组织救援工作的楚楚,呆了。
山洪抢险工作,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次雷暴天气,给沿线城市造成的损失,不可计量。
石洞外,早一个星期被营救回的人,已经被搬动回村。
然而在去往医院的途中,吴邪在好久不见的高烧里,无限梦魇。
“小哥——”
他的状况并不是很好。
洞壁坍塌,水波蔓满。
水下无声散落的碎石,随着气泡坠入深处。
当无数石块沉积湖底,终于,岩体开裂不再。
水中哄闹过后,寂静氛围下,有‘活物’灵巧游动,撕抢争食。突然!
底部气泡一冒,吓得‘活物’四散,空腔再度恢复沉静。
随着漂动的浮尸逐渐带远。视线穿过水底,预示着再度进入岩层。
一滴无端渗入的水,沿着偶然开裂的石缝继续流淌,镜面一转,视线往上。
空腔内,巴掌大的水潭,冒了个泡。
有东西,光脚踏过其中,闻了闻。
石壁偶有轻动,‘它们’轻巧攀爬,静听上面,逐步发生的变化。
又到了,可以见‘光’的时候。这里完全就是另一片空间。
岩壁上,还有很多卵。
温湿适宜,最高的位置,有无数削制规整的柏木,逐级累出高台。
但因时间太过久远,那看似高台一样的存在,偶尔能听到内部木材膨化变形的声响。不过很轻。
生物,都在觅食。
很快,底下的水潭,又有水泡冒入。
‘它们’攀爬的动作一停,个个争先抢夺,厮打。
终于,柏木之上,又一次的木响,惊扰空间。
巨大回响下,顶端嵌入山体的巨大圆石,直径毅然超过了1公里。
那里无数空洞,狰狞地,于光影间俯瞰。像无数只眼睛,又如一只腐烂的巨大蜂巢,坐观下方所有。
它的目标,是那如柏木上,自然而长的黑石。通体无缝嵌长,以黑暗为息身之所。
就在这时,那仿佛粘长于黄肠题凑之上的石座,第一次开裂。
这种可怖的凝视,一顿。
下一秒,又有鸟叫了,但不知道在哪儿。
当声音穿过空洞,直击而下。
里面,身着华服还有配饰的人物,手指纤细修长,瘦削。没有死亡迹象,平静安躺。
木具覆面。
当水滴淋落,类死的群声叹息。
外面,破败的宗族祠堂。有人于黑暗中呆立,烛光微闪。
山风已静,暴雨已停。
老者持握细笔的手垂落,一声门起,平静轻叹。
“你来了。”
年轻人,于暗处看着将死的背影,一笑。
‘爷爷——’
很遗憾。他还是迎来了,不属于他的死亡。
‘如果可以……我想,这孩子应该是无辜的。也许我没有资格提条件,但我祈求您……求您,帮我留下他。’
一年后,应该说,不到一年。
汪雨曦叹气。
她站在那里,站也不是,近也不是。
无法述说,眼前人总能带给自己那种凌驾于巨大山脉之上的绝对和压抑。
那样的气场,真的太可怕了。
所以说,那是个怪物。
但说是这样说,敢反驳的物种,大概率没有;更别说,还有什么人了。
有他/她在,就算隔得很远,那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凌厉与寒意,能迅速拉低周围所有地区气压。
于是她缓缓呼吸。但微微一动,都是一种对精神抗压的挑战。
明明离得很远,动作也浅,汪雨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抖。手控制不住麻,要抽筋了。
‘也许,我能是那个例外。’
回想以前,不管怎样,她也是要活的。不过现下的四周氛围,真的太静了。
静得,可能会有人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是错。他们不想被看到。
但这是无法避免的。
想着,汪雨曦又咽了口唾沫。
爆地的领域,绝对凌寒。
无人敢发言,也无人敢抬头,更别说想了。
有的人,看似还在。其实他们的灵魂,早已被那只无形的手,掐着脖子,溺死在了空气里。
如此令人窒息的环境,强势淡然。她都不敢看他/她的眼。
不过,能有他/她在的时间。无论是哪儿,应该都很平静。
那是绝对,也是相对。太阴森了。
想着,汪雨曦再次长出一口气。
也许慢慢适应,她会习惯的。毕竟之前也一样。
某种程度上,她才是离她,最近的一个。但她还是怕。
…………
汪宇其实,不算元老,等级也不高。
他不记得那是多久了。反正,这不是他真正的名字。
能看着一个一直不在的人,他下了很多功夫,也算死过很多回。
所以走了很久,才算走到这一步。
能力,顶破天了。
那真的很不容易,靠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他不会觉得这很痛苦。毕竟比这个痛苦亿万倍的事,他都已经经历过。
那比真正的死亡,还可怕。
所以,困苦,那都是人生基本操作。
只是那时候他还小。家人,应该是在逃难。
最上面的皇帝,似乎因为自缢,换了个人。
但没过多久,北方骑马外族,迅速攻打南下。
他和他的家人躲到山里一处古墓。
但其实,那也不算古墓,那就是个古庙。
有个七指的怪人,似乎在那里修缮什么。反正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也在躲。
后来跑散了。他被丢了,丢了很多次。
他的父母不要他,但好在也没吃了他。
他很争气地活下来,混在贱民里。不过,那是最后一次。
那个怪人把他丢出去,卖了他。他被捅穿了,拖挂在马后,拖了一路,皮掉。
之后又被扔在一片地里,要做柴火。他们不喜欢汉人。
天明时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作为瘦猴,还有最后一口气。
他爬出去,没有一点意识。
爬到路上,想有个人救他。结果,下雨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雨会混杂一切,甚至连他也一起,冲洗干净。
他抬头,一只手伸过。
当时那个向他伸手的人,其实汪宇一次也没看。
雨很大,很暗。
但作为孩子,他的视线,就只在那个人身后的一处。
其实汪宇很清楚,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为什么的借口。
他被打晕了。
渴望,一度超过了生死也不能承载的恐惧。
后来有时候他也会感慨。原来不知不觉中,年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关于时间,有人告诉他,不要去计较自己活了多久,那样会很难过。
但那有什么难过的。他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有着比别人更多的收获。
所以——他从来不看时间,也别连带着问他几点,更别问他年龄。
他只用看一个人。那是一种凝望。
慢慢地,他活得很随心所欲。觉得这一切很平常。
这是周围带给他的改变,当然也是他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他有的,真的已经太多太多……
‘人嘛,偶尔会有自己立场,疯疯癫癫。矛盾奇怪的一天。’
只要天还亮,夜会黑就可以。
他不在乎太多。
和那里很多人一样,他们的视线,永远只会凝望一个方向。
就像现在。
他有资格站在那儿。其实他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但……
刚被打捞出水的年轻人,肺部一拳冲击,躺在地上,歪过,趴地呛咳。
汪宇看了眼,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想到什么。
敏锐得像只嗅到某种气味的豹子,直起,慢慢退回有人身后位置,低眼凝看。
德国的天,似乎要比他感知里的,要晚一些才亮。
当他隐于走廊上,看不清的脸,阴沉得吓人。
浑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后面早已吓傻的年轻朋友们,瑟瑟发抖。
这不是安排,这是他自作主张。
不过很多时候他都觉得,那位几乎默认他们所有行为,不参与任何事。
但应该,都是有原因。
‘那时的自己是真年轻。’
想了想,汪宇转头,狠实沉静的眼神,几乎能把人一秒刺穿。
一笑,他突然明白了,这是人该有的轨迹。
那么,傲气凌人。氛围到了。
他不喜欢那些外面,对事物存在,没有边界感知的人。当然,他也是。
“Frechdachs.”(不要脸的小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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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空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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