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晌午时分刚在酒楼见过,小道士。”辰胤笑眯眯扶住他。
风玉微微摇头:“不是,我是指——更久之前?”
辰胤挑眉一笑:“小道士,搭讪的话术有点老,可是约不到我的哦。”
“搭讪?”风玉疑惑道,“这是何意?”
“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想认识我嘛。”
辰胤扶住肩膀的手落到风玉腰间,往自己怀里一带,他灿若星辰的眸子尽是风玉的模样,“正式认识一下,我名叫‘辰胤’,星辰的‘辰’,天胤的‘胤’。”
风玉从辰胤怀里逃出来,微微蹙眉。
一见钟情吗?他确实对才见第一次的辰胤特别在意,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这难道就是一见钟情?
风玉不确定。临走前,师兄塞了他许多话本,他回去翻翻看到底是不是对辰胤一见钟情。
“风玉,亦可以唤我道号‘玄玉’。”
“‘晚浪翻风玉作鳞,夕阳卷玉药成金’,好名字。”辰胤道。
“人在这里——快抓住他们!”道人们的喊声打断了二人对话。
辰胤看着来势汹汹的几十人,笑问道:“打,还是走?”
“走。”
风玉握住辰胤的手腕,二人瞬间出现在“天字一号房”的浴池内。
水汽淼淼的空间,暧昧的水池,以及铺满水面的红色花瓣。
辰胤冲风玉眨眨眼:“第一次见面就鸳鸯浴,小玉真是热情。”
风玉的脸刷得红透,着急忙慌地从浴池里爬出来,拱手道:“失礼失礼。”
辰胤不疾不徐从一侧的石阶走出浴池,薄透的银白被水浸染变为透明,膝弯至脚踝的线条若隐若现,琼枝玉叶似雪裁,白得有些晃眼。
“我衣服湿了,请我吃饭。”辰胤道。
风玉点头:“应该的。”
“好,那我们明天中午见,我可早起不来哦。”辰胤向门走去,离开前,回头道,“我叫什么名字?”
风玉老实回答:“辰胤。”
“别人都喊我胤公子,你可以唤我‘阿辰’。”辰胤说罢,关门离开。
“阿辰……”风玉喃喃低语,只觉得心头一颤,涌上莫名情绪。
他回过神后,懊恼道:“请他吃饭,我又不知道哪里去找他?”
风玉追出门,哪里见辰胤的身影。
算了,辰胤知晓自己住在天字一号房,他会找过来的。
风玉换了身干净衣裳,从百宝袋内掏出一摞话本。
《风流寡妇俏书生》《霸道王爷爱上浣衣女》《太子与世子不得不说的三百件小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风玉继续翻转,终于眼前一亮《一见钟情爱上妖君殿下》。
就是这个,风玉连夜翻读学习。
夜里,风玉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被辰胤抱在怀里。他听见辰胤说,要偷偷带他去玩,结果画面一转,自己从高处坠落,又紧接着感到窒息,像是坠入无法呼吸的深渊里。然后,风玉就被憋醒了。
辰胤那张矜贵的脸在他眼前放大,盛满星辰的眼眸弯成一条月牙。
“放手,我无法呼吸。”风玉心脏咚咚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这双星辰似的眸子。
辰胤松开捏住风玉鼻子的手,“小玉,你比我还能睡。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的午饭要变晚餐咯。”
两人离得太近,风玉的脸能清晰地感觉到辰胤说话的气息,带有清洌的草木香。风玉的头轻轻往后仰,拉开安全距离。
“饿不饿?”辰胤问道。
风玉摇摇头。
“快起床,陪我逛街。”
辰胤歪头,指了指自己的树根发簪,“昨天你害我的柿子宝石碎了,得赔我。”
风玉本就是一板一眼、不欠人情的性格,辰胤的直率恰恰合了风玉的脾气。
他爽快应道:“应该的,我这就陪你去。”
两人来到最繁华的西街。集市到处都是热闹的景象,各种物品应有尽有。
“听说这家月牙酥特别好吃,是用梅花、枇杷和干果做成的。”
辰胤指着一家排长队的铺子说,“太热了,我不想去排队。”
“好,我去买。你想要多少?”
风玉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两斤。”辰胤晃动着两根手指。
辰胤在旁边的茶铺坐下,要了杯凉茶,慢悠悠地喝着,瞧见风玉果真站在长龙般的队伍,热得时不时擦汗,轻笑一声,难道真遇到一个有趣的呆道士?
在店铺不远处,有一座高楼,挂“蜃楼”的牌匾。
三楼,陆云野喝茶,听蜃楼的掌柜汇报。
“老板,这是近二百年的账……账本……”王伍弓着腰,低头回答,看起来十分恭谨。
他旁边的桌子堆满了账本,垒得足有一丈高。
王家历代经营蜃楼珍宝阁,知晓这家珍宝阁并不是他们家的产业,而是替主人代为管理。虽然曾祖留下遗言,他们可以享用金银,但珍宝阁的每笔买卖都要记录在册,每年利润的百分之五十留存,以便日后上缴老板。
但是,从王伍的祖父辈开始,便没有人见过所谓的老板,王伍心想,二百多年了,老板早死了投胎两轮,哪里还有什么的老板?他俨然把这蜃楼当作祖产,当成自己的产业,任意支配使用。
因为奢靡享受,王伍早开始动用所谓的留存利润,如今留存利润也只剩下二三成。
二百多年的账目,怎么可能对得上呢?
王伍偷瞄看了眼所谓的老板,瞧着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那道贯穿脸的疤痕瞧着十分可怖,气势也很凌然。但毕竟是少年郎,旁边跟着的下属瞧着也就二十出头,长得倒是十分美丽……他房内娇妻美妾成群,但还没玩过男人……
这小老板拿来猫形玉佩信物,想必是曾祖说的老板的子嗣。两个半大的小子,他有什么怕的?到了他王伍的地盘,想要拿回珍宝阁,可没那么容易。
陆云野心不在焉,望向窗外,心思云游。
“账本先放这,我们这几日都会留在扬州,你把主宅清空人,今夜,我们住在那里。”
翎锦言说道,“老板有洁癖,宅内所有物品都要用皂水擦洗三遍,尤其是卧房,所用用品都换成新的,桌椅板凳茶盏柜子,床也要换新的,最好是金丝楠木。”
“这这这……距离天黑只剩两个时辰,哪里来得及?不如我为老板包个客栈入住……”王伍咬着牙道。
“老板有洁癖,客栈那么脏,你要老板怎么住?”翎锦言没好气地说道,“知道时间不多,还不赶紧去办?多找几个人,务必把房间安排好。”
王伍突然挺直腰杆,呸一声:“无知小儿,欺人太甚!哪里来的两个黄毛小子,说是我老板,就是我老板?还要我搬出主宅,我看你们才欠收拾。来人——来……啊啊啊啊……”
话没说完,王伍突然倒地打滚,凄厉惨叫。他只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疼,灵魂仿佛有无数蚂蚁啃咬。
翎锦言啧一声,捂住双耳,叫得真难听。
他签的是主仆契约,五百年限期,还有熬到头的时候。这小王才惨嘞。
“喂喂喂,小王啊,我劝你好好听话。你祖先和老板签的是子孙世代奴隶契约,祖祖辈辈、子子孙孙为奴为婢。违契可是要断子绝孙、受毒虫撕吞灵魂之苦哟。”
王伍听得骇然。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契约?他本不信鬼神,但是女娲石让他妻妾生了八个儿子后,也不得不信了。这老板,是人还是……妖?
“是!奴……奴才这就去办。”
说完,王伍只觉得浑身一轻,撕裂灵魂的痛楚消失了。
“还不快滚?!”翎锦言道。
“是是是,奴才这就滚。”王伍跌跌撞撞逃跑。
敬酒不吃吃罚酒。翎锦言冷嗤一声,回头看自家老板,仍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老板,您这次闭关时间真长啊,足足三天。之前哪次闭关不是十年八年呢。”翎锦言笑嘻嘻地挖苦。
明明就是想见小道士了,来了还不去找,非要装模作样地查账。
“风玉!”陆云野猛然站起身。
对对对,小道士就叫风玉。
翎锦言回过神,顺着老板的眼神望去,只见小道士从人群里艰难挤了出来,手里提着两包点心,后背都被汗浸湿,大步流星朝着一个人,哦,是妖,走了过去。
那妖笑着接过点心,边吃边走,不但没分给小道士半口,小道士还跟在他身后拎点心,亦步亦趋,好似个仆人。
翎锦言倒吸一口气,偷偷观察自家老板的表情,果然本就狰狞的脸更狰狞了,活脱脱从坟墓爬出来的怨鬼,怨毒的黑气仿佛已经化为实体。
下一瞬,老板就消失在他眼前。
翎锦言兴奋地搓搓手,有热闹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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