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他妈有事瞒着我——”林夕揪住安杰丽娜的领子。她已忍耐很久了，不仅仅是——刚刚瑟琳娜把她们送出来，又遇到似乎在门口专门等着的林清知，去到对方的房子里坐坐，买张车票等到时间上去——这一路，不光是这些。她早就厌烦安杰丽娜那故意的谜语，她才不是小屁孩逗乐的玩具！她喘着粗气，头晕耳鸣——她已经不能分辨这是“地下城综合征”还是自己怒急攻心。她感到手指发抖，这使得抓力小了许多。
“什么？”安杰丽娜举手投降，却依旧保持着笑容。她被怒气冲冲的林夕扯得悬空，她依旧笑眯眯地、耐心地等着。林夕被她这张脸搞得作呕，她的手又攥紧了些，接着是一阵翻江倒海——她说不清来自于哪个器官——她松手了。
“该死……该死……呜……”
她扶着桌子，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她没力气去关注安杰丽娜了，摸索着坐到椅子上。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林清知端着茶水过来，“你这情况有点严重啊，真的只是‘地下城综合征’吗？”
林夕呜咽一声，趴在桌子上——这很丢人，不过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可以，她真想找个暖和柔软的地方窝着——阳光透过窗户玻璃撒在沙发和她的头发上，她靠着枕头，顺手抓块茶几上的巧克力饼干——为什么是巧克力……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直到被另一个人“斥呵”着叫起来，她语气无奈，也不强硬，只是走过来，这遮住了些光线，让林夕半没在她的怀抱里，她揉着她阳光般的发丝，就这样耗去一段光阴……林夕蜷缩起来，在那模糊景象的簇拥下闭目养神。
“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安杰丽娜带着浅笑，接过林清知递过来的杯子。
林夕偏头瞪了她一眼——也不想想是谁的问题。到底是谁整天吊儿郎当，搞得她身心俱疲啊？
“做世界管理员的——没一个精神状态好的啦。”林清知笑着，抿一口那糖水。“那种永恒的寂静和孤独——换我我会尽早自杀的——你平时也这样吗？”
“不会……”林夕反驳。
“也就是脾气时好时坏的吧。”安杰丽娜摇着杯子，她似乎把这当做玩乐。“很容易烦躁，会莫名其妙爆发——不过都有克制。”
安杰丽娜又遭了林夕一记白眼。她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去揉林夕的头发，被后者抬手打断。
“是吗？”林清知若有所思，“可能是遗传吧？林清行——我妹妹，她也这样……嗯……不过那是因为她很讨厌我。”
杯子与碟子的碰撞声——这来自于安杰丽娜。她垂眼摆弄着。陶瓷杯子，带点粉色，碟子和它是一套的。桌上的糖罐已经空了一半——安杰丽娜看着林清知又往自己的茶里加了两颗方糖。落水声，勺子与杯子交响着，那声音并不好听，叫人牙齿打颤。
林夕眉头紧锁。她又吐出一口气，努力叫自己别去想游离者的事情——这不太行……毕竟她参与到世界中来就是为了解决游离者的。过去她不会多想，只是这次给她留的空间大多，于是乱七八糟的思绪便涌上来填满了它。她又缩得更紧了。
碰撞声停了。
“抱歉。”林清知的声音，“你一个世界管理员怎么能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啊。”
林夕转头瞥了她一眼——没有预想中的恼人笑容——林夕本觉得林清知是像安杰丽娜那般恶劣的人，现在看来，她比后者要好上不少。她的笑意浅浅的，像是安抚。刚刚那句话似是随口的关心，希望能给这世界管理员一点点安慰。林夕果然还是笑不出来。她又把脸埋起来。
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哪里做错了……好烦……
“游离者已经可以确定在瑟琳娜那边了。那首领除了打理家族之外，还组织着恶魔互助——沿用着卡罗拉的名头和旗帜——那朵四瓣花。在地下城宣传，支援贫苦民众，队伍间自发地进行教学——毕竟地下城恶魔的文化水平一言难尽——确切的说，是断层太严重了，哈哈哈。”安杰丽娜笑起来。她又摇晃那杯子，似乎整理思绪。“瑟琳娜和游离者做了什么交易就不太清楚了，也不好猜。不过在‘卡罗拉’队伍间应该会有不少线索。”
“……谢谢你帮我整理啊……安杰丽娜……”林夕稍稍坐正了些，脑袋歪在手肘上。她看着安杰丽娜顶着那张笑脸，故意贱兮兮地说“没关系～”，她又一阵心烦，于是瞥开。
她面向林清知了。那女人换了件朴素的白衬衫——和露尔平时喜欢穿的那种很像——不过白衬衫不都一个样子么……黑色的风衣外套随意搭在桌子边。她个子不高，却很有气质——那套黑色风衣披在她身上一定很拉风。林夕莫名地想。若她真是那恶魔管理局创始人，白大褂或许更适合她——毕竟恶魔管理局一开始只是个研究院，因为研究相关，不得不进行一些恶魔的管理工作。开始就是研究组、事务组、防护组——这后来改成了军部，其他两个也因人员的增加而改“组”为“部”。现在管理局壮大，也还是这么些个叫法……不过内部的细分更多了……乱七八糟的……当初林夕背那些冗余的名称背得头大……她回过神，眼睛又聚焦于林清知。
林清知冲她笑了笑，她的水似乎空了，摇晃着观察了半天，最后把杯子放下。清脆的碰撞声。她双手支着桌子，看向林夕。
“我也听过我那个世界管理员朋友说过游离者的事情。按她的说法，如果是‘观察’的可以不用管，‘探索’的人家也自有分寸，也不用管。”
“可是管理制度上……”
“管理制度上说，引起报警的状况需要处理，有入侵者需要驱逐——但其实世界没那么脆弱，个别入侵者折腾折腾也无所谓——她是这么说的。”
“难说……”林夕把椅子往前挪了挪，“那些游离者会和世界住民交易，是板上钉钉的会造成搅动，就是得管的……”
“现在不是也没什么线索吗。”
林夕有些不太理解地看着林清知。
“我的意思是你放轻松啦。”她拍拍林夕的肩膀，“不是什么大事——对世界本身来说，从来就没有什么大事。”
“……我有点好奇上一个管理员是怎么没的……”林夕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干脆先放，问点什么别的——她也确实想知道——不管是单纯好奇，还是以此吸取教训。她看到林清知的表情变了变——她后悔于讲这话说出口了——那可是她朋友，我竟然在问她是怎么死的……
干什么蠢事啊林夕……
安杰丽娜似乎也对这个问题颇感兴趣。她凑过来——林夕感到她肩膀撞上自己的脑袋。她恼怒坐直，把椅子往边上移。林清知挑了一下那右耳的标签，扣着耳上的塑料环——那玩意儿很干净，大概经常更换。她的手指又去勾头发，绕着一圈、两圈……又扯平。她思索着，组织着语言。她终于发出“嗯”的音节，声音拖了一会儿又消失。她看向林夕，微笑。
“大概是自杀的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