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中,喧嚣与讥笑回荡着…
“喂!”
这声音模糊而遥远,从深渊中挣扎出来又将人拽了回去。
“在装死么?”
尽管视线被浓雾笼罩,依然试图看清楚那个人的脸,最终却只能捕捉到一丝飘渺的轮廓。
“真是可恶啊。”
头发被狠狠地扯住了,痛得如刀割,无力反抗…连呼喊都成了奢望。
‘真想这样死去…’
周围的声音逐渐变得混沌不清。
“明美…她已经昏过去了…这样下去会出事情的”这声音焦急又无助。
“滚开!”怒喝声在耳边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如果不想和她一个下场,最好都把嘴巴给我闭紧了”
这黑暗像是了无尽头一样,愈是想挣扎,愈是如被巨浪卷入深海般…窒息。
脸颊火烧火燎地痛,脑袋里仿佛有成群的蜜蜂在飞舞…嗡嗡作响。
“为什么大家会莫名其妙针对你,这是给弟弟妹妹做的什么榜样?”
“珑…就不能让爸爸妈妈少操点心吗”
责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那时候,她才明白,自己不是既不是被庇佑的孩子,也不是被神明爱着的孩子…
在那黑暗的漩涡中,责备、尖叫、讥讽如同锋利的匕首和尖刺,让人无法挣脱。
“活该!”冷笑声又在耳边回荡。“喂喂…给我睁开眼,瞪大眼睛,好好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一张镜子竖在她的面前,镜中的她,狼狈不堪。
“阿勒勒…二阶堂呢?怎么…没有来保护你啊。”
尖笑声在四周回荡,像是无数恶魔的嘲笑。
“看她那个丢脸的样子…”
周围的人不断投来异样的目光。
那种眼神,如同刀子一样,绞的人生疼。
挣扎、呼喊、哀求都化作虚无。
空旷的黑暗中,她疯狂地呼救,但无人回应…
……
高岛珑大口地喘息,急切地摸索着台灯的开关。
暖灯的照射下,她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这样寂静的夜晚,只有心跳声止不住的作响。高岛珑紧紧捂住胸口,凝视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
“这样的感觉…真讨厌。”
她双手环抱着双腿,将身子蜷缩在一起。外面正是瓢泼大雨,刚才梦魇的恐惧感也仍旧萦绕在心头,高岛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样东西——那包和亚久津一样的香烟。
或许是未知的诱惑,也或许是心底的焦虑急需找到通道,她决定尝试抽烟。高岛珑翻身下床,打开书包将烟拿了出来。
为了避免被母亲发现,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
“真好…”雨滴打在脸上,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的格外顺畅。
高岛珑捏着烟嘴,将烟头对准打火机的火焰,然而尝试多次都没有成功。在这个瞬间,她想起了离别那天,那个人点烟的姿势。
于是,她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动作,夹着香烟深吸一口气,烟草在火焰的引燃下迅速燃烧起来。烟雾,在静谧的夜空中缓缓弥漫,宛如一条轻盈的丝带,随风起舞…
高岛珑目睹这烟雾的流动,眼神逐渐涣散。
或许是因为自己模仿他而成功地点燃了香烟,珑的内心涌起一种莫名的喜悦。烟雾缭绕在她面前,她试探性地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刺激让她猛烈咳嗽起来,眼角闪烁着泪光。
“好难受…”她急忙将香烟熄灭,那滋滋的熄灭声中,微弱的火光在窗台上倔强地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黯然熄灭。
高岛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为什么…他是怎么抽的下去的 ,受虐狂吗?’
思绪飘渺间,亚久津仁的身影也在心中悄然浮现,但实体亚久津的行踪始终成谜,距离上次相见已过去四天了,他愣是连一次都没有来过学校。
高岛珑躺在床上,侧身凝视着手机屏幕,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期盼。她对自己的这份期待感到迷茫,却又忍不住将手机拿到眼前,打开通话记录。
最顶端的陌生号码是亚久津留下的唯一痕迹。
或许是夜晚情绪作祟,或许是不可名状的期待,她向那个陌生号码发送了短信。
[睡不着的话该怎么办?]
她看着发出的短信喃喃自语:
“为什么…好像骚扰短信。”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搔首弄姿的画面,脸上满是黑线。
“啊啊啊!为什么我要给这个家伙发这样的短信啊!”
可短信如离弦之箭,已然无法收回,她只能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亚久津仁并未注意到这条短信。
然而,没过一会儿她就惊恐地发现了…
“未读”两字变成了“已读”。
高岛珑瞬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用枕头遮住自己的脸,内心羞愧不已。
今晚,她注定无法入眠…
…
手机屏幕微微的蓝光在黑夜中闪烁,Hi-Posi的Ato Nannichi在耳边低吟。高岛珑眼神涣散,她凝视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理,轻启唇瓣复述着歌词。
“Ato Nannichi,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简直像是从自己心里发出的呼唤,高岛珑冷笑一声又叹了口气。
突然,手机轻轻震动,打破了夜的寂静。
只见屏幕上显现着一行简短的几个字。
[出来见我,现在。]
熟悉又陌生的号码,高岛珑觉着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皮。她望向窗外,夜色浓重,细雨纷飞,街灯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朦胧,寂静的角落,一个黑色的雨伞孤独地伫立着,仿佛在守候着什么。
高岛珑的瞳孔微微收缩,她从未忘记。
‘亚久津的…伞。’
珑迅速换下睡衣,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镜中的自己并没有变得更好看,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确定了这不是幻觉。
“啊啊,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突然…”
这或许应该问她自己。(骚扰短信~)
…
珑轻轻推开屋门,踮着脚尖走下楼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如同走在棉花上一样,唯恐打破夜的宁静。当她最后轻轻关上门的时候,心跳又如同落下的雨点般急促。
淅淅沥沥的雨中,亚久津静静伫立着,他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撑着伞,目光中透露着一丝惊讶。
“你…”
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只见高岛珑迅速地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什么…”亚久津的眼神像是在看猴子。
高岛珑指了指那间屋子,指了指自己,轻轻地摇摇头,又做了一个叉号手势。
亚久津皱着眉头,在心中自言自语。‘蠢到爆了…’
高岛珑用外套遮住头,小心翼翼地朝街道走去,步履轻盈。
‘雨停了?’高岛珑低头看向地面,发现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着。当她抬起头时,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正被一把黑色的伞庇护着。
‘上次相遇的时候,也是在这把伞下面呢…’
不过,那次是自己无意间闯入他的世界,而这次,却是亚久津主动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真是个白痴。”
魔王的语气依旧冷淡傲慢,但高岛珑只是轻哼一声,她嘴角轻轻上扬,步伐也变得缓慢。
两个人就这样在雨中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漫步着,亚久津突然打破了沉默。
“喂。”他顿了顿,抬高了腔调,“不要随便让别人知道你家在哪里。”
这仿佛是一种命令,高岛珑却不知所云。
殊不知,刚才接收到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后,亚久津仁先是回到家中洗了一把脸,换好衣服后,他凭借着那天送高岛珑回家的记忆,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这里。
那时的亚久津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出现在高岛家门口,别人也可以。
于是,他便将那句压在心里的话甩给了高岛珑。
但他不知道高岛珑的心里,则是在思考着:
‘别人?还有谁?怎么会有这种可能?’
亚久津仁看她不说话,发出略显烦躁的疑问声,“嗯?”
高岛珑回过神来,急忙应声,“嗯嗯!”
亚久津斜眼一撇看到她还穿着睡衣,冷笑一声,“怎么,你是闲的睡不着?”
面对他的问题,高岛珑一时语塞,只得回问他,“那你也是吗?”
她仰头看他双眸中带着一丝困惑,不经意间,她注意到他脸上的新伤口,以及耳畔还残存着的那一抹血迹。
“你...”高岛珑莫名紧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亚久津没有直接回答,他沉吟片刻,垂下睫毛问,“你是在担心二阶堂吗?”
高岛珑脸色微变,“什…什么?你和将太打架了??”
亚久津哼了一声,将眼神转走冷冷道,“不是。”
“那是什么?”他没回答,于是她下意识地握住亚久津的外套,眼神像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一样。
亚久津低头瞄了一眼她那只紧握着自己外套的手,轻笑了一声,“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意思啊!?”珑的音量提高了几个分贝,“为什么莫名其地打架?!”
亚久津静静看着情绪多变的高岛珑,心中思索着高岛珑突然紧张的原因,大概…她好像总是这样,对任何微小的动静都显得如此惊慌失措。(亚久津如此认为。)
“不是莫名其妙地打架。”亚久津就一字一顿地强调着,同时不着痕迹地将她的手从自己的外套上轻轻移开。
高岛珑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变得空空如也,心里不禁涌起一丝失落。
是她太过冒昧了吗?
而他把自己的手拿开,是否意味着他对自己的厌恶呢?
各种念头在高岛珑的脑海之中盘旋着。
看到她像是木头人一样,亚久津叹了一口气开始向她解释…
……
时光倒流至两人二阶堂约定的那天。
亚久津赶到拳击俱乐部时,擂台旁的二阶堂头发蓬乱嘴角淌血,显然是被人下了重手。
看到亚久津赴约,二阶堂劝他离开,而亚久津则是饶有趣味地向他打探起事情缘由。
二阶堂告诉他,俱乐部和上野组的关系恶化,上野组的统括长为了炫示组织的权威,派遣了手下到这里来砸场地。
那些人找不到俱乐部的主理人,那群人只好拿二阶堂出气,亚久津看着二阶堂的样子,虽有讽刺但还是将他架起,打算带他去医院。
不料,两人刚到门口时,就又遇到了上野组的成员。面对那些在社会上历练出来的疯狗,单打独斗的亚久津自然招架不住。
或许是看在两人都是学生的份上,那群人没有下狠手。但他们没想到,正是这样的作为,反倒是让亚久津与二阶堂的自尊心受损。
因此,两人之间,似乎因此达成了一种默契。
从天之后,亚久津基本上每天都去b-monster拳击俱乐部,只为了再见到那群人时,狠狠扁他们一顿。
这些日子,亚久津多有光顾拳场,而二阶堂比往日更加认真。这两人可能都不会承认,他们看不顺眼对方的傲气,但对于彼此的实力,心中又有着另一种默契。
今天,两人刚做完热身时,上野组的成员就再次出现。这次,他们派来了一支由四五个肥头大耳的成员组成的小队,显然是来者不善。
看着他们的到来,亚久津和二阶堂眼中都闪过了狡黠的光芒——这是复仇的机会。
上野组的小队未曾料到,两个毛头会让他们这群成年人痛不欲生。但当亚久津仁和二阶堂将太离开时,也只觉得骨头要散架了一般。
……
不知是否真正理解了亚久津的话语,看到高岛珑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亚久津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雨伞递给她。
“真是的…”他转身背对着高岛珑,点上一支烟,目光落在了街灯下跳跃的雨滴上。
高岛珑注视着亚久津的背影,内心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亚久津也会失败吗?’
他的强大毋庸置疑,高岛珑从未想过亚久津会输。但即便如此,他的自信与实力,对高岛珑来说 ,仿佛另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高岛珑垂下眸子,轻声道,“就算明知力量不及对方,也要在被击败后反击吗…”
“哈?”亚久津不知道她是在陈述还是疑问,他只觉得自己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他侧过身来,看到高岛珑那副丧气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击败?嘶…”亚久津冷笑一声,“没有被击败的人,只有早早认输的蠢货,我啊…和那些无能的垃圾不一样。”
“……”珑的手微微颤抖,手中的伞仿佛重若千斤。
“喂喂,你这家伙连打伞都不会吗。”亚久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烦躁。
高岛珑这才意识到,雨伞的高度让雨水滴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幸好他今天穿的是连帽外套。’
高岛珑暗自庆幸,而亚久津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将伞柄从她手中抽走。他低头碾灭香烟后,又抬头看着高岛珑。
“抬起头啊高岛珑。”
他的声音既轻蔑又无奈。
“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高岛珑感觉鼻子一酸,眼眶里就泛起了微微的湿润。
人们似乎总对普通的女孩说:
‘要低调,别那么显眼。’
‘安分守己就好,别太张扬了。’
‘听话不好么?干嘛天天想东想西,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或许是心中那股不服输的火焰尚未被世俗的教条彻底扑灭,此刻的亚久津并未意识到,他的话对于高岛珑来说,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一把钥匙。
“什么啊…”
高岛珑抹去眼角不听话的泪水,她抬起头一拳打在亚久津的肩膀。
亚久津静静看着她,脑海深处则回荡着二阶堂关于珑被卷入校园暴力的自白。
那些描述让他忆起年幼时,想要保护母亲的心情,当优纪和那个男人起冲突时,他冲上前去…那个画面,与现在珑的眼神重叠,倔强也如出一辙。
亚久津轻哼一声,用手盖上珑的脑袋,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宝物。
珑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一跳,心中的情感如潮水般翻涌。
她咬紧嘴唇直视着亚久津,问他,“你是在可怜我吗?”
“……”
看到他沉默,珑打掉亚久津的手,但亚久津却没有生气的迹象,只见他的嘴角轻轻上扬,眼神忽明忽暗。
“懦弱的人和固执的蠢货都不值得可怜。”
高岛珑瞪大了眼,‘这家伙是在安慰人还是在骂人…’
看到他一脸别扭的转走走头,高岛珑的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行了,哭完了就赶紧回家睡觉吧。”
“哎…”高岛珑愣了一下,又抬头看他,“就这样?”
亚久津扭回头,挑眉问,“不然呢?”
高岛珑不敢相信,“你今天来找我,只是因为那个短信??”
她是蠢货么?居然这么直白地…将魔王的骄傲下拉到那条骚扰短信?!
亚久津愣着,他张开了嘴却无可反驳,最后只得嘁了一声,“我是闲逛。”
“啊……”高岛珑对他这拙劣的借口感到好笑,她咳嗽了一声,“呐呐,你吃饭了没?要不要去吃关东煮?”
看到亚久津没有反应,高岛珑伸长脖子,“我请客。”
‘谁要你请客啊。’亚久津无语她,无语她一会儿哭一会儿嬉皮笑脸,也无语她这幅大发慈悲的模样,于是,嘁了一声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呃…”高岛珑看着他的背影,“喂!喂!!你去哪啊?”
亚久津头都不回,“关东煮。”
“哎?”高岛珑忙追上他,看到他还是那副拽的不可一世的模样,想笑但忍了回去,像是管教弟弟一样柔声道,“打伞呀。”
亚久津垂眼看着她笑嘻嘻的样子,随即夺走了她手里的伞,“吃完赶紧滚回去睡觉。”
‘说话还是很让人不爽啊…’高岛珑撑着脸上的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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