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么目的,我还是选择咬住陈阿九抛出的鱼饵,跟着她们来到了她们之前所在的村子里。
陈阿九说这个村子里常驻人口已经不多了,但都是摩狝族人,也就是说,他们每个人都蕴含着不可为人知的潜力或者天赋,是极为神秘和隐蔽的存在。
进村的泥土坑洼,一路上满是已经压扁了的嵌入了泥地里的鸟雀的尸体,不细看的话,还以为这条路就是这种鸦灰的颜色;不知道为什么鸟雀会在这种地上被降落到地面上压死,这种压迫感让我非常不安。
道路两旁就是死寂的堰塘,伴着这条进村的道路一直深入了山坳里的村庄。没有风,但空气里杂糅着一些又冷又闷的湿气。
极其落后且封闭,双胞胎想离开这里去大城市里生活是理所当然的。
我来之前也做好了会看见村里原始村民的准备,但是这次来,竟然一个人影也没看见,陈阿九只管在前面带路,也不停下来解说,直到她们将我带到一栋墙皮剥落、露出了里面的红砖的独栋破旧砖房前。”
——C《盲区》
当我意识终于开始剥开混沌,逐渐看清楚四周的环境之后,我满脑子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跑!不管跑向哪里,不管前面是不是死路,只要在他们意识到我就在他们身后之前离开这里就好!
我的心脏在咚咙咙地疯狂跳动,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六个人对着令婆蜂拥而上,在令婆已经扭曲的尖叫声中将她一点点蚕食殆尽,然后身体开始膨胀变形,模糊得像是一团疯狂蠕动的未知生物。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跑得动,因为刚刚开门已经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感觉我的胃酸都在疯狂倒涌,马上要从我喉咙里反呕出来,不过我的身体足够机警,我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就已经夺门而出,在巷子里飞奔起来。
——也就是说,当我脑子里在想我要远离他们的时候,我身体已经冲出了诊所,凭着对紫薇世界的地形的记忆,很快就从巷子里逃了出来。
可是身后已经传来了他们追上来的脚步声,我还不能停下!我得继续跑!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紫薇世界的白天,和夜晚截然相反,白天只有一片土灰和土黄,就像是一座掩埋了千年的古城遗迹,空着所有的房子,安静如魔鬼城。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喉咙里吞刀般干涩细痒,唯一能够引起吞咽感的液体也有了一股腥甜的酸味,我的太阳穴肿胀发痛,四肢沉重像是被粘稠的空气粘住了一样。
我其实也没有多了解紫薇世界的地形,只是下意识按照本能在大街小巷里逃窜,当我实在跑不动,不得不停下来喘息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己经差不多要跑到灯塔下了。
不行,我不能暴露在这里!擎羊熟悉我的习惯,他一定知道我会往这边来!我赶紧又从地上爬起来,转身钻进了另一条街道。可是我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呼吸不了,吞咽不了,挠不了,也发不了声……
我找到一个楼道旁的纸箱,拖在疲惫的身体爬向了纸箱,然后藏了进去,希望能瞒得一时半会儿也行,我可不想这时候就被被贪婪蒙蔽了双眼完全丧失了理智的擎羊抓住。
我看到了,刚刚分食令婆的六人中,有擎羊、天空、乙东升、有那天卖给我镇纸的那个小老板,还有两个我不认识;六煞从一开始就奔着四大凶兽的力量而来,虽然六个人加起来正面对抗也不是令婆的对手,可是他们可以偷袭,最终胜之不武、就那样一点点将令婆全部吃掉了。
然后他们便发现了我,他们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会摧毁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我必须尽我一切可能离他们远一点,才有可能有点点生还的可能。
令婆就那样死掉了,四大凶兽还剩下三个,如果剩下三个还在灯塔里,说不定擎羊他们追到灯塔下来,会直接冲进灯塔去找另外三个,这个时候我有没有可能能稍微松一口气?
我想起来了,关于嫘圣舞折叠修改过的我一切记忆,我都想起来了。
从我上小学开始,我就是一个很孤僻的小孩,也许一开始,我是想要变得开朗,想要融入大家,但是我发现他们会随时打断我说话之后,我就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我耳边吵闹,弄得我头疼。
于是我开始选择逃离教室,每次下课,我就躲在离最吵闹的游戏圈最远的学校边缘,然后我第一次见到了在围栏那边举着红色的伞,将自己的脸全部遮住的擎羊。
我没见过他的脸,但是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那个时候我闻过的气味太少,找不到符合的形容,但现在,我仍然找不到类似的味道。
后来有段时间,擎羊不见了,我开始变得失落,虽然他不常出现,但是他太长时间不再出现,我就会失落,甚至不安。
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去找他。
但是我还太小了,没有记忆,没有足够的尝试,什么也不懂,就一直这样流浪流浪,有接受过善意陌生人的帮助,也遇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明明是要去找擎羊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鬼使神差地流浪到了昌明镇。
我坐在昌明水坝旁边的草丛里,那片草丛很高,完全将我淹没,走进草丛的一瞬间,世界就安静沉湎下来,我看不到别的颜色,只有一些深浅不一的绿色,然后一只鸽子飞入了草丛里来。
它的飞入,打破了我身边的一些微妙的平衡,一股强烈的饥饿感涌了上来,我抓住了它,然后决定用它填饱我的肚子。
可是这个肉不好吃,和我吃过的肉味道不一样,我那时候不懂都是肉、为什么有的肉好吃,有的肉不好吃,根本没有生熟的概念,然后嫘圣舞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她那样好看,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人,美得像个怪物,当然她应该就是一个怪物,因为只有怪物才会拥有蛇的下半身,和美杜莎一样;她有着冷白的像是敷了一层冰霜的肤色,睫毛也是白色的,像是一座雕塑。
擎羊从某种意义上和嫘圣舞很像,总有一些非人的点特别吸引我。
我知道我可能要死了,怪物都是要吃人的,她会吃掉我的。
但是后来,她没有吃掉我,她和我聊起天来,我说话的时候,她就很认真地在听,从来没有打断我,虽然她说她现在不打算吃掉我,可我心里却愿意让她吃掉。
算作她不会打断我说话的回报吧。
最后她问我,她可以呆在我身上吗?我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她不吃掉我,我就没办法回报她,那我只能重新选择回报她的办法。
她叫嫘圣舞,可我只知道她叫嫘圣舞,除了名字,我对她一无所知,我竟不知道她是文梦洋毕生要找的鬼魂、她是紫薇神的转世、是令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女巫、是青户蛇妖的首领……可她封存了我与她相关的记忆,甚至都不让我在梦中看清楚她的脸。
可是当这一切记忆都恢复的时候,我却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将我推出了我原本的身体,将我推入了门后。
她竟然推开了我!这比吃了我还让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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