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苁蓉报出一个人名。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目瞪口呆。
苗伟山私生活很干净，作风出了名的正派，没人敢猜敢想他会冒出一个私生子。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徐良才合上嘴巴。
“我也希望我猜错了。”章苁蓉回。
但是事不如人意，宋闵行那儿很快有了结果：“99%可能存在亲缘关系。”
证据坐实，有前面的铺垫，众人仍然难掩惊讶，脸上全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苗伟山的身份太特殊，人、权、势他都有，行政级别比章苁蓉高，而且前途大好，真要硬拼，他们领导都不一定敌得过。
最糟糕的是，仅凭一份DNA检验报告，他们压根儿抓不了人。
“他就是路建集团那些人拼命要隐藏声保护伞吗？”徐良才问出在场人都关心的一个问题。
“审讯时没人提他的名字，但不排除这种可能。”何亮回，至少从苗伟山的政治影响看，足够他们把人当救命稻草前仆后继。
“先用技术手段秘密侦查，该盯的还是要盯，让他们跟远点，绝对不能让他发现。”对手太过棘手，章苁蓉脸色端肃，“梁昌武的行踪也要继续查，通知负责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来一趟。”
医院很配合，专门在行政楼腾了间办公室。
先来的是医生：“人是晚上送来的，狱医随行，我们按症状先给了抗凝药物和血管扩张剂，患者一直主诉症状没缓解，我们考虑进行介入治疗，请了影像科会诊，但影像显示并无异常。”
“所以不排除他装病？”
“也有可能是没找到病灶。”医生默了一瞬，水肿的眼皮有气无力的抬起，“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我们建议他留院观察两天，结果今天早上人就消失了。”
“他走前有什么异常？”
“没有。”医生想了想，“每天药都是按时吃了的，大小便也正常。”
护士说得比医生细点：“同行的还有两位狱警，看得很严，上厕所吃饭都盯着。今天上午，有位狱警去食堂买饭了，另一位狱警留下看守，不知怎么的人就没了。”
看样子只能询问狱警了，何亮倚靠墙壁低头点燃香烟。
两个狱警神情恹恹，精神十分不好。
出了这样的事，处分降级是免不了的。
“病房里的厕所坏了，我带他去2楼上，出来都没事，刚到走廊，就遇见了一群人推车过来，说是急诊，我俩被撞开，我回过神就发现人没了。”
“我们第一时间调了医院监控，事发地刚好处于监控盲区。”狱警情绪激动起来，“绝对有同谋！”
“还记得那些人的长相吗？”何亮没做评价，只是语气淡淡地继续问。
“都蒙着面，套着白大褂和隔离服，我们最多能回忆起身高、体型。”
何亮点点头，叫了侧写师过来。
章苁蓉、齐梦和其他人在外面各有各的忙碌。
梁昌武越狱，嫌疑最大的自然是他新鲜出炉的亲生父亲。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苗伟山已经做完今天的法治宣讲，此时正在回程的车上。
秘书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窥觑苗伟山脸色，看出他的倦怠，试探着开口：“要不然明天那场就算了吧？让下面的人去。”
照理说苗伟山这种级别的官员，早就不用出席法制宣讲此类活动，他是真不理解苗伟山在折腾什么。
“答应了的事，怎么能反悔？”苗伟山掀开一线眼皮，斜乜了秘书一眼便垂落，“行程照旧。”
秘书闭嘴了。
“车停丽园吧，晓文夫妻俩说今晚到，我得给他们做饭。”苗伟山抬手揉捏着酸胀的眉心，头侧靠着椅背，声音低哑下去，“到了叫我。”
秘书连忙调高了空调温度。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秘书没直接开进去，而是停在小区门口，轻声唤醒苗伟山。
他清楚苗伟山的习惯，这附近就是菜市场，苗伟山总喜欢下班去挑点新鲜的。
果不其然，苗伟山直接穿过马路往菜市场里走。
隐约间秘书似乎还看见了局长夫人，穿着很朴素，手肘上还挎着菜篮，看见苗伟山便乐呵呵的迎上去。
他们夫妻一直很恩爱，是局里的模范夫妻。
两人并排走着，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中。
秘书收回目光，将车驶入车库。
苗晓文晚上8点才到，回家时苗伟山正烧着最后一道大菜，厨房的门关着，烟熏火燎。
但开门的动静还是能听到的，苗伟山提高声调：“就知道你们这个点儿回来，再等10分钟就可以开饭了。”
苗晓文夫妇换好鞋，便去帮忙。
菜上好，一家人一边吃一边聊，气氛其乐融融。
临到都吃完，苗伟山站起身，阻止了妻子收拾碗筷的动作：“你们去休息，我和儿子来就行。”
两人将碗碟堆进洗碗池，门关上，水声自动屏蔽了说话声。
苗晓文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下来：“他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非得给我闹吗？”苗伟山手上都是洗洁精，打开水龙头冲洗着。
客厅中的晏晏笑语透过门缝时不时传来，苗晓文只能压低嗓音：“这个时候你嫌我闹了？当年你为了他让我帮他做生意搭桥的时候怎么不嫌，不管怎么样，他的事总得有个结果，绝不能让火烧到我们身上。”
老小区电路老化，厨房灯有些昏暗，苗伟山半张脸都掩在阴影中，“不会影响到你的，你不用管，我知道处理。”
“还有那个女人，让她找上门就麻烦了。”苗晓文用干抹布擦干碗中水渍，一个一个收进柜子，“妈的身体不好，禁不住折腾。”
“要你说？”碗碟已经洗完，苗伟山开始收拾灶台，因为要避人，水龙头里的水依然哗啦啦响，“她不会找上门的，她不知道昌武是我儿子。”
“连自己的儿子是谁的都不知道？”苗晓文简直气笑了，“也不知你当年为什么看上她。”
可能是觉得太过丢脸，苗伟山半晌没说话，安安静静的擦拭着灶台。
他心里难以自控地想到另一件事，专案组明明已经摸到路建集团，最近却突然没了消息，会不会是A市那些人有了别的打算？
或许应该找人去探一下监狱里的消息了……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苗伟山行动，消息就自动送上了门。
来的是梁昌武的律师。
明面上是邹雪找的，其实一直是他的人。
“梁昌武失踪了，这几天我本想预约会见，监狱一直推诿，我托人打听了才知道。”律师神色凝重。
苗伟山满脸不可置信：“失踪了？！”
律师点点头。
“谁干的？！”苗伟山追问。
律师摇头。
邹雪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又不是他们的人，那就只能是……苗伟山深幽的瞳孔紧缩，山雨欲来。
梁昌武睁开眼，房间里灯线昏暗，他感觉温热的帕子在自己脸上、胸膛上不轻不重的擦拭着，自己明明已经睁开了眼，对方却没有停手的打算：“我醒了。”
“那又怎么样？”男人语气没有半分起伏。
“住手。”梁昌武夺过帕子，往外一扔，并不怎么准，从盆沿滑落，掉在了地上。
男人目光落在可怜兮兮的帕子身上，脸上看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不轻不重的陈述事实：“这次可是我救你出来的。”
“我有今天，不也是拜你所赐吗？”梁昌武冷笑，丝毫不买他的账。
如果不是面前这个男人，他现在还好好的经营自家公司，享受舒适安逸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了逃犯。
从今以后，他都要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男人抽出纸巾，慢腾腾地搽拭指间水渍：“这个时候来怪我了，黎簌，可是你自己引狼入室的。”
梁昌武被男人的无耻震惊：“难道是我把U盘给她的吗？”
“她不识时务，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生了不该生的妄想，就该死。”男人扔掉纸巾，说着最狠辣的话，眼都不眨一下。
“疯子！”梁昌武声带紧绷着，从牙缝里挤出两字。
“你才知道我疯吗？”
梁昌武没答话。
男人不以为意，从抽屉里拿出体温计，抬手想对准梁昌武额头，梁昌武避开了。男人也不生气，站起身端起盆就走，只留下去：“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
齐梦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只是这次没有热腾腾的饭菜了，外婆去了姑姑家。
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她慢腾腾下楼觅食。
拐角处那家小面就不错，她一边想一边下楼。
一直走到楼梯口都没遇到什么人，齐梦手里拎着钥匙，脚刚踏下最后一级台阶。
自行车铮亮的铃铛小簌黑点轻晃了下。
齐梦顿时头皮都炸了，以最快速度缩回脚。
下一秒，剧烈的爆破声便击碎了铃铛，连带着整个自行车头被炸得稀烂。
来人有枪！
齐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周围的邻居听到了动静，纷纷探头出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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