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花了银子，多少当个珍宝摆在屋里，不似此人，想摔就摔，想砸就砸。
原本可以避免的损失，统统叫他的自大狂妄给毁了！
“我不要银子。”
她沉沉开口。
“不要银子？这……”
梁叔有些为难。
李汐儿抬头，清冽的眼神直视张廷，“我知道你们生在大富大贵之家，见惯了宝珠美玉，这个牙雕球对你们来说属实不值什么。
但它再不值钱，也是我辛辛苦苦一个个日夜雕琢出来的，我只要你们将它完完整整的还给我。”
少年不悦。
没见过碎了的东西还可以复原的，属实为难人！
他不服气般，抱着臂膀勾了勾唇嗤道：“本公子为民除害，能让你见着尸首已然不错了！否则，茫茫人海，该去哪里寻它出来？！”
说罢，转身便走。
恰好木香初九二人上了楼，见到张廷，木香先是怔了一瞬，而后匆匆避至一旁，初九则恭敬上前行礼。
“你来做什么？”张廷不悦。
“回七公子，小的听从三公子吩咐，来此办事。”
他们，认识。又恰好都姓张，这绕来绕去，难道是他们一家子的事！
李汐儿咬牙，正好当着一众人的面将事情说个清楚。
她将牙雕球拿给初九看了，沉声道：“东西我们已找到了，还请转告张老板，我们不会补偿他那一千两银子的损失，也请他不要再说什么‘讹诈’的话。”
“还有，冤有头债有主，这牙雕球既不是因他而损坏的，我们也不会找他赔钱。”
“如此，两不相欠。”
“呵！”
张廷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嗤笑一声，抱着臂膀满面不屑，“三哥什么时候也玩这样幼稚的把戏了？
他是穷疯了？！”
初九叫他噎得说不出话，还是梁叔忍着笑意解围，“三公子估摸着输了那边儿的官司，心里头不大痛快，一时兴起呢。
好了，初九，没事你就先回去吧。”
李汐儿与木香俩人也回了房，晚饭早已凉透，木香正欲将饭菜拿去热一热，不料小二送了一堆夜宵来。
有滴酥鲍螺，香糖果子，水晶烩，炙烤羊肉……
李汐儿看向木香，木香也一脸疑惑，“我们没有要这些宵夜呀。”
小二解释，“是隔壁张公子吩咐的。”
那七公子原本住的那间客房叫他和匪徒砸了个稀烂，掌柜便替他们换了一间卧房，好巧不巧，就在李汐儿隔壁。
自盗贼事件后，那七公子在客房外安插了不少护卫。
李汐儿心道，知道他们家宝贝多，可也不必如此招摇显摆！但凡低调些，也不至于惹来那些牛鬼蛇神。
她想了想，道：“多半是梁叔自作主张送来的。”
两人饿了大半日，总算可以坐下来填饱肚子，于是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不消片刻，梁叔果然来了。
他曾端详过那颗牙雕球，有一点很好奇，“姑娘说，这牙雕球是您亲手所作，敢问姑娘师承哪一位大师？”
这种同心球有木雕，玉雕，但玉料性脆易碎，只有牙雕能承十余重雕刻而不损，所出的成品更为精细绝美，价值也更为昂贵，曾在京中达官显贵间风靡一时。
后来，先帝惩治官员奢靡贪腐之风，下令禁制牙雕球。
历经数十年，师承几欲断绝。而今新帝即位，已然没了这些规矩，但能制者寥寥无几。
李汐儿道出师傅名讳，梁叔惊讶不已。
“原来是吴师傅！说起来，他老人家还曾是我们博古堂的掌柜。可惜，自吴师傅去世，博古堂也渐渐没落了。我们纵有神力也无法再造一颗同样的牙雕球。”
李汐儿再次听闻师傅已去世的消息，情不自禁握紧手中茶盏，面色苍白。
梁叔见人面色不好，试探着提议，“姑娘，要不这样——我们赔您一块料子和工钱，如何？”
牙雕损坏，极难修复，李汐儿纵使不愿也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只是，这料子极难得。”
玉料太脆，象牙又是禁品，李汐儿那块牙材还是从前师傅在时拿给她练手的。
梁叔自然也明白，他点头道：“正巧我们认识一位胡商，他每年腊月都会来一趟京城，捎带西域奇物，届时，可同他打听看看有无线索。”
“嗯。”
李汐儿答应下来。
梁叔丝毫没有坑人的意思，径直递过来八百两银票，称是工钱。
顿了顿又道：“皇后娘娘寿辰将至，内外官员皆忙着置办贺礼，我们老爷奉命四处搜罗宝物，可惜总没有满意的。姑娘若能另做一个牙雕，必能借此大放异彩。”
他们留在客栈，没有继续赶路正是想找到失主，买下那颗牙雕球。不曾想匪徒突至……
原打算送入京都的贡品已叫公子砸了个稀烂，若能新作一个牙雕，博得帝后赞赏，便是跻身皇商也有可能啊！
李汐儿听闻，难免心动。
前世在公主府中，她曾见过公主为皇后娘娘备置贺礼的情形，多少了解一点皇后喜好。
若真能借此机会大放异彩，师傅他老人家必定会很欣慰吧！
“对了。”
李汐儿攥紧银票，看向梁叔，“您说，师傅曾任博古堂掌柜，您既认识他，那您知道师傅家在哪儿吗？我想去看看。”
有了银子，哪怕路途远些她也不怕了。
“吴师傅从前长住苍山，那边儿还有他旧时居所呢。”梁叔思虑片刻，想到那边儿或许能找到他老人家储存的牙材，提议道：“这样，姑娘明儿一早随我们一道赶路，如何？”
李汐儿欣然应允。
木香听说要随人家一道赶路，待人走后低低问道：“夫人不是说那张公子要给魏老夫人贺寿，那咱们跟过去，岂不是正好撞见……”
“咱们不去不就是了。”
李汐儿毫不担心。
前世，那张公子一行人并未登门给魏老夫人贺寿，甚至连城门也未进去。
李汐儿想，他们现在最担心最着急的，大约是贡品一事了，哪有心思管那些无关紧要的。
贼人皆已送去了官府，今夜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俩人吃完夜宵洗漱过后便躺在了榻上。
不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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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06 章 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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