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到家,路上人烟稀少,司机师傅喝着枸杞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天,陈池恩对陌生人过得怎么样不在意但他会句句回应。
下了车沿着昏暗的路口进院,三家邻居只有一家开着灯,罗叔是空巢老人,早年间孩子丢了一直在附近小区当保安,每逢过年回这里都能看到一间亮灯的屋子。
陈池恩在门口给陈抒发了个消息问家里钥匙有没有给谁,他把手机揣兜拽门柄进去,陈舒的房间亮着灯但没有人,地上也没有行李箱。
关上门后撩开里屋的帘子,倏的胸口一震后背重重磕到靠墙的锅碗瓢盆,摔下地时掌心被碗碎片扎出血。
“长本事了齐宣。”
门帘因为承受不住陈池恩重力掉落在身上,呼吸堵在胸口他不得不猛吸气,白炽灯影影绰绰从后隐没男人五官,但能清晰感觉到一双阴毒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齐宣,他原来的名字,已经有十三年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以至于听到时像有条铁链从后紧紧扼住了喉咙。
男人一把揪起陈池恩的领子往里屋带,沿途撞过高高叠起的纸箱子叮叮铃咣当,里面几本书本砸到男人后背,不再背光时两人都看得清彼此,齐正气极反笑:“刚学会走路就会留证据,成年就敢来害你老子,你跟你那个妈一样的贱骨头。”
陈池恩余光扫到桌子上放闹钟里头的小摄像头,那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本来是为了张鸣准备歪打正着好像能在齐正身上起到作用。
“对,你俩那么高尚的基因都被我继承了。”陈池恩往齐正脸上猝了一口,下一秒拳头实实落在脸上,他整个人摔在床脚,颧骨皮肤火辣辣刺痛。
齐正把手表戒指摘下,他今天刚从酒局回来穿得得体,他把领带一扯塞进口袋从地上抄起擀面杖往陈池恩身上十成力打,“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吃里爬外的东西!敢坏我的事!”
陈池恩没有反抗双手紧紧抱着脑袋,直到下半身连躲避的劲儿都没有,从手臂缝隙看到的世界颠倒,白炽灯三百六十度旋转,双耳充斥着男人打到手麻的气音。
也许是陈池恩没有反抗齐正气头过去,他扔了木棍抓起陈池恩的头发逼他露出正脸,没有看到意向中求饶的脸怒火再次冲天灵盖,他按着头往地上砸了两下,鼻血在地上画出一簇簇红花。
“坐不上市长位子我照样能弄死你,别以为你身上流我齐正的血就能跟我讨价还价!”
陈池恩有气无力笑了一声,“你的血这么珍贵怎么不拿去申遗?你以为我稀罕……”
刚握紧拳头齐正手机嗡嗡两声,他只好先接电话,语气一下正经温和起来,“欸我是齐正,好的好的,跟老总说一声过两天就去爬山。西城区公园绿化那个项目还得靠张秘书在老总前美言几句。哈哈哈,可以的完全没问题,到时候不醉不归!好,那先挂了。”
电话结束后齐正重新戴起手表戒指,对着手机屏幕整理下头发,然后皮鞋戳戳陈池恩的膝盖窝说:“我听说你现在改姓了,还在十三中上学挺有出息,你也不想这么多年努力最后考不上一个好大学吧,给老子管好嘴!”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陈池恩缓过点劲儿,他抓着床栏颤颤巍巍躺上去,从羽绒服掏出手机,有陈舒两个未接电话,是一点四十分打来的,现在已经是四点,他按下号码。
那头接过先是录入了一段男音,陈舒压低声跟那人说了什么然后背景音被大风替代。
“喂,你现在到家了?”
陈池恩:“嗯。”
“这么晚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陈池恩躺在床上,眼睛本睁半闭,努力在天花板上找凝聚点却无法聚焦,脑袋中间好像多了个心脏在剧烈跳动,缩紧、张开、缩紧、张开,反反复复仿佛下一秒就要带走呼吸,手指在手机壳上扣着给呼吸点滴。
“妈,他为什么会有家里的钥匙…”
陈舒那儿像信号挂断沉默了很久,久到答案自动显现,温热液体流下,颧骨处被戒指擦出的伤疤似浇了热油。
“他打你了?”陈舒砸吧下嘴又说,“他跟我说有事要找你,他知道你在十三中上学我是怕他去学校找你才给的钥匙,他好歹是你爸没对你怎么样吧?”
陈池恩生硬笑了下说:“没怎么样,妈你好好过年吧我要睡了。”
电话挂断后陈池恩一把扯过枕头盖在脸上,泪水被枕头吸干,再次醒来是第二天正午。隔壁罗叔去上班前在门口放了一箱可乐还有几盒挂面,陈池恩把两样搬到屋里费了大劲儿。
他又去附近药店买了碘伏云白药还有创口贴,店家是个热心阿姨看他脸上伤口大过来帮忙擦伤。
药店门口还有家米线店,陈池恩吃了点填饱肚子,把摄像头内容存到手机里再点开微信,齐映间隔发了三条消息。
电影我看了,不好看,等你回来重新选一个。
包的饺子不够吃三天,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一张照片拍的落地窗,卧室窗帘全开,外边白花花的雪很显眼。
陈池恩抬头看店外,雪已经飘到城南了。
陈池恩:找时间补上两天。
那头秒打来电话,齐映语气很低落的样子,“开学之前补。”
陈池恩:“嗯。”
“食言我会去抓你。”
“好。”
*
新年假期一周,陈池恩脸上的伤还有脚腕处明显的伤养好点后才换上干净的衣服打车去找人,刚好两天就开学。
他打算从那儿直接去上学。进小区前陈池恩观察了下周围有没有可疑人,确定后从超市口香糖柜上取了一粉盒,收银小姐姐像头一回撞上这么单刀直入的人扫码的时候还特意偷偷瞟了眼长相。
有点戾气的年轻人……
扫完钱后又想到什么陈池恩看一眼收银员后柜,几样东西摆的太高看不清字,收银员主动说:“要什么?”
陈池恩:“润滑油。”
“?”
收银员反应过来后小跑过去,从卫生巾那一块底下取出一小瓶子,拿完两样陈池恩上电梯,电梯头顶灯亮起镜子上的人神色凝重,陈池恩对着镜子取了几根碎发把擦伤挡挡,再用毛衣内面擦了下手机镜头。
门锁输入密码打开后发现鞋柜里有熟悉的毛拖鞋,但不是他原来的那个,上面的吊牌还没拆,屋子里没开灯,客厅窗口那侧被投影幕布遮住光,沙发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零食,而不见屋子主人。
陈池恩把书包卸了再脱下羽绒马甲,往里走发现卧室是开着门,他进去看见床上只有皱成一团的被子,兴许人出门了,陈池恩低头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第一时间照到腰上的黑影,下一秒手机被抽走他步伐踉跄,身后的人力气大从后把人牢按在床上。
陈池恩差点鼻尖骨折,他侧着脸屋里只有天花板四周细灯管的蓝光,他听到上面说话,沉声似呢喃:“很会掐点。”
“太沉了。”
齐映装聋,他手心扣紧陈池恩伸出去抓床尾的手,五指完全从里插进对方手指缝,同时抓腰的手用点劲儿把身下的人翻了个身。
陈池恩呼吸顺畅不少,距离过近他怕齐映看出端倪所以视线盯紧天花板的吸顶灯,突然下腹位置被一蹭,浑身触电一秒,目光不由得落在始作俑者脸上。
齐映低下头在陈池恩嘴角碰了下,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陈池恩虽然有点茫然,但他这次是下定决心来的,身上还有任务所以没磨叽,齐映跨腿到床上懒散坐着,他注意到齐映穿的规整是要出门的节奏。
脱得只剩短裤时陈池恩要出去被齐映叫住,他解释说:“去拿东西。”
“我有备用的,你脱就行。”齐映爬到床头柜边上,陈池恩趁机从床上取了手机刚要打开录像余光瞥见齐映转过头,他把手机放回衣服堆里。
齐映按了床头开关,头顶暖灯亮起,手里的棉签沾过盐水,他招呼人:“过来。”
坐上床看到一小袋子的医用瓶瓶罐罐陈池恩皱起眉,齐映抓了他的脚腕扯近点,“我就猜到,你这个神情是出去挨揍了。”
盐水慢慢打圈擦完两条腿伤口,齐映双腿跪在他月退间凑近胸膛位置,陈池恩上半身伤疤少点所以涂得也快,他吹了吹飞到颧骨的毛。
取下创口贴小心把药膏敷上颧骨伤口,新创口贴贴下去时齐映存心似地在上面按了按手指,陈池恩眼角一抽。
“告诉我谁下的手有什么条件?”
陈池恩漠然:“你不会想知道。”
齐映膝盖挪回去给腿上的伤口敷药,他眨眼的速度变慢,处理完伤口把东西打包扔到柜子上,“那我等你愿意告诉我,你坚守的秘密关于什么的。”
衣柜有新买的睡衣,齐映拿过来扔给陈池恩,“客厅等你。”
陈池恩不在的几天里齐映几乎把各个影视软件和论坛翻了一遍,最终还是撤回去选择一个国外的温馨文艺片,电影前奏播完陈池恩套着长睡衣坐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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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齐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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