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别难过了。”东东递给南南张湿巾，拽着椅子坐到他身边，搂着他肩膀安慰，“表姐做鬼多爽，亲妈是管理局七部门部长，弟弟是往生酒店老板，钱权都有了，她再去须尽欢会所给自己捏个脸，调一下身材，白天买买买玩玩玩，晚上酒吧点男模，颜楼里面看上谁了包下谁。”
“她只是死了又不是废了。”
“别哭了啊~”东东哄着拿过湿巾给南南擦眼泪。
“那咱们晚上去酒吧玩吗？”南南吸了吸鼻子，“听说忘川中心开了家水上酒吧，今晚正式营业，整个地府的酒吧都要庆祝新阎王任职。”
“是吗？”东东拿出手机切到地府系统，点开酒吧软件，“我查查……还真是，娱乐项目挺多的，我订五张票，咱们先去试玩一下，好玩的话等表姐的魂找到了再带她去嗨皮~”
南南抹把眼泪凑近和东东一起研究娱乐项目。
“老大。”西西看向往肆，“那位阎王真没了啊？”
往肆站在窗边，沉吟片刻，“不好说，200年前玉安酒楼的那场事件影响太严重，阎王刚好在上面开会，管理局内部都传他当场被革职了。”
玉安酒楼……北北搜索记忆，就是老大差点被雷劈死那次。
他是四个鬼中最早跟着往肆的，那天往肆过24岁生日，晚上好友给他在玉安订了个包厢，本来好好的天，酒楼上方突然天雷滚滚汇成一个漩涡，十几秒间，上千道蓝色的雷劈向酒楼，等他赶过去看到往肆躺在废墟中，右肩烧焦了一块。
酒楼上百人无一人生还。
往肆醒后觉得天雷是奔着自己来的，对那些无辜的人心存愧疚，拿钱安顿好他们的家庭，之后他不再跟人交朋友，也不像以前那样到处去玩，往生客栈自此只接待鬼不再接待人类。
北北看了他一眼，往肆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知道这件事在他心里过去了没有。
东南西也安静下来。
房间里静得没有一点人气，往肆回头看着他们四个，“默哀呢？吵着要麻将，找来了不打当摆设呢。”
西西清清嗓子，“……没钱了……干打多没意思……”
“给你们发的工资呢？昨天刚发的。”往肆看向北北，“北北？”
“存死期了。”北北说。
西西一脸生无可恋，“炒股赔光了！”
往肆又看向南南：“南南？”
南南总归靠谱点。
南南尴尬地笑了笑，“我刷到一个小姑娘患了重病，都给她买福德了，她真的太可怜了，老大你也给她买点吧……”
往肆真是没脾气了，扫了一眼东东，东东自豪地扬了扬脸。
“又去定制高级脸皮了吧。”他都不用问。
东东摸上侧脸，“嗯呐！”
还嗯呐！
嗯呐！
往肆只觉得火大，“一分钱都没有的穷比，你到底在骄傲什么？”
“可跟他们三个比起来。”东东指了一圈另外三个，手指转回来指着自己的脸，“我还剩脸啊。”
“我只剩下想抽你们的心思！”往肆咬牙，“我他妈是在养儿子吗？还要替你们操该怎么合理花钱的心！”
东东委屈，“老大~”
往肆想到了什么，“你订票的钱哪来的？”
“酒吧吗？”东东看往肆点头，眨眨眼，“我填的你的信息，没有付款直接购买成功了，还是给我们安排的最好的位置~”
“所以老大的脸才值钱。”西西拍拍东东的脸，“你的只会搞笑。”
“滚蛋！”东东打开他的手，“别拿你的爪子碰哥哥的高级皮好吗？这已经是最新款了，稍微有一点点痕迹，就要花十万冥币小修，大补就没数了，很贵的。”
往肆拿出手机给四个的账上又转了笔钱，“这次花不到月底，下个月都给我蹲黄泉口去要饭！”
他把手机装回兜里，“人间的钱还有吗？”
“有有有。”南南举手，“咱们南边的那个景区上个月入账不少，早上财务把分红都打给我们了。”
“主要是，人间花钱的地方也不多啊。”东东数着手指，“吃住不花钱，老大你有车我们又不用买，去玩好多景区都是咱们的，也就衣服鞋啊什么的，但是那些能花几个钱。”
“是啊。”西西附和，“大家死了以后搞出来的花样越来越多，花销都追不上生产，天天托梦让烧钱下去，有的干脆直接在咱们厂买冥币，吃颗驻阳丹自己跑自己墓前去烧……”
阎王当初研究驻阳丹的方子，本意是为了让鬼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在人间生活，看得见摸得着，不用担心会吓到人。
但是不能顶着那张和死前一样的脸，得换脸，须尽欢会所可以自己捏脸，调制身材，跟玩小游戏一样在软件上调，调好拍张照，就换上去了。
因为没有人间的身份证，所以鬼只能住在往生，那里是唯一可落脚点。
每个鬼身上在地府落户的时候会自动生成专属鬼证，有鬼证便可在地府生活，如果去人间，所有需要人类身份验证的地方，鬼证会自动出现在管理局一部门的捉鬼系统，被无常抓回去，十年不准出地府。
往肆在人间的产业涉及各个行业，赚钱的同时也给那些鬼提供了方便，可以验鬼证。
无论是景区还是公司，小到电影院，大到机场，只要花钱，只要想上班，管你是人是鬼。
往肆拎过椅子放在窗边坐下后身子往后仰，双脚抬起搭在窗台上面，跟坐摇椅似的，边摇边点开地府联系人。
黑炭。
--黑炭儿，给你个位置，找一个魂，女的
往肆打字发过去，后面加上了鹿苑的生辰八字。
黑炭消息秒回。
--黑檀谢谢/微笑
--这种小事你分分钟就能搞定，哪能轮到我
--谁啊？女朋友？
往肆回复。
--表姐
--不想掺和进你们管理局，再说了，判官的事让我给收拾烂摊子？他是我儿子还是我孙子/不屑
黑炭：不是你表姐嘛，算了，你也不适合插手，晚上下来玩，把你表姐完好无损的交给你
往肆：给我小姑，她会处理，给她在阴间落户的事办一下吧
阳间立墓碑相当于在地府建造宅基地，墓碑在哪里，阴间审查亡魂生平判定可以落户后，住所就会落在相应的地界。
地府的地界大小没有限定，如果有想选择开辟新地界赚钱或者建造住所的，就要缴纳扩大地界的费用，这些每年都需要汇总上报，交一部分钱。
黑炭：OK，今晚，十一点，忘川中心酒吧
往肆：你们不迎接新阎王吗？你敢出来？
黑炭：又不给我加班费，老子管她是谁谁，要不是看下面热闹，我才不愿意调下来
“卧槽！你来真的！”
往肆正打字聊天，听到东东喊了一声，紧接着麻将霹雳啪啦地落到地上，砸到窗户上。
他叹了口气，偏头躲开砸过来的麻将，抓住反手扔回桌子。
身后两个打，西西拿着手机当麦克风解说战况，一边暗戳戳拱火，南南躲着麻将劝架，小屋里闹得鸡飞狗跳。
往肆捏了捏眉心，就知道不该带他们来，没一会儿安生的时候。
他关掉手机起身从墙边拿起黑伞，拉开小屋的门往外走。
“老大，你去哪？”南南见他出去，立刻跟上。
往肆撩开外屋门帘，出去后将伞往南南那边移了下，“闷得慌，透透气。”
雨又下大了些，雷电交加，天色慢慢暗下来。
“老大。”南南早已接过伞，陪着往肆站在正屋房顶上，“表姐的魂是不是在这个村子里？”
“嗯。”往肆看着前方第三户人家，眯了眯眼，“本来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南南有心想劝，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劝他去救吧，感觉老大对地管局一直都有顾虑，但凡跟它沾边的，他都躲得远远的。
可那又不是外人，跟表姐再陌生，只要有这层关系在，他也做不到撒手不管。
估计他自己心里也烦着呢吧。
站了有半小时，往肆正要收回视线，远处的小路上突然出现一顶红轿，在雨夜中忽隐忽现。
“老大。”南南也瞧见了，觉得新奇，一把抓住往肆的衣袖，“那个红轿子到底是人是鬼啊？”
往肆看了一瞬，沉声说：“鬼。”
“奥，今天是鬼节。”南南想了起来。
“鬼节才不正常，地府规定鬼节晚上所有鬼都不能出来，哪次中元节晚上你见过有鬼突然冒出来？”往肆盯着红轿子思索了片刻，“你回房间，我去看看。”
那条小路通向村子墓地，红轿鬼戾气太重。
一个浑身戾气的鬼往坟堆里跑，往肆实在想不出是要去做什么好鬼好事。
他握住南南手腕一跃落到西耳房门口，再次叮嘱，“那个东西不简单，看好他们三个别出来，真碰上被打残都算好事，如果被吃了我也救不了。”
“那……食鬼是真的啊？”南南犹豫的问。
“没听过那位的丰功伟绩吗？”往肆说，“食鬼，力增，一夜屠三殿！”
南南打了个冷颤。
“食鬼并不只是传言，真正会的鬼很少不代表没有。”往肆神情少有的凝重。
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南南心里咯噔一下。
自从跟着老大后，见过他谁都没有放在眼里，遇到厉害的连认真一下装装样子都不肯。
这次的大概是真不好惹。
能让老大正经起来的得多强啊。
南南看着往肆的背影，衣摆随着步子微动，最后与黑夜融为一体，消失。
雨夜中，四个高高壮壮的男鬼，戴着不同颜色帽子，抬着顶大轿子在小路上走得又快又稳。
“这位……大人？”红帽鬼小心提醒，“今天鬼节，晚上所有鬼都不让出来，这个所有也包括我们孤魂野鬼的哈。”
“对啊，万一被监测站发现，我们就魂飞魄散了。”白帽鬼附和。
“无妨，走你们的。”轿子里响起道声音。
唉，四鬼默默叹气。
倒霉透了。
正走着，红帽鬼叫出声，“哎，前面有个人！”
四鬼慢下步子。
前面的小路中间，一个黑色身影举着黑伞朝他们这边走，借着闪电的光亮，黑伞遮住了五官，只能看到男人的喉结，和握着伞柄的修长手指，很白。
又一道闪电划开在天空，黑伞上移。
“哎，他好像在盯着我们！”白帽鬼惊讶。
“哎，他能看见我们啊！”黑帽鬼震惊。
“哎，卧槽！他是往生酒店的大老板！”红帽鬼伸长脖子，等人再走近一些，终于看清了长相，“哎，往老板，您去哪呀？”
往肆停住，原来是熟客，“你们去哪？”
四鬼面面相觑，红帽鬼转头看着他：“我们要去前面的墓地送位……额……大人。”
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大人这个称号合适。
“哪位大人值得你们不管规定来送，不想活了。”往肆看了一眼轿子，声音控制在刚好能让里面的听到。
四鬼冲着他挤眉弄眼，一副被逼无奈的痛苦表情。
“赶紧走，一会儿被地府的监测站发现了，想跑都没机会。”往肆提醒。
“可……”红帽鬼害怕地看一眼轿子，不敢放下。
“给我。”往肆说。
红帽鬼又看一眼轿子，里面并没有反对，四鬼感激地冲往肆弯腰鞠躬，“谢谢往老板，谢谢谢谢……”
往肆摆摆手，四鬼撒手就跑。
没有鬼抬着，轿子却依然空悬着不落地，这是什么操作。
往肆走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感觉到里面的戾气散了，也没有动静。
难道是跑了？
他拉起帘子，耳边瞬间轰雷炸响，闪电一道接一道照亮轿内。
往肆看清了里面。
不仅没跑，还坐的挺舒服的。
往肆从上往下打量了男人一遍，身上穿着件蓝色扎染长袍，长发虚绑在背后，有一小绺散落在胸前。
眼睛竟然是丹凤眼，黑沉沉地盯着他，有一种无形的气场，看着就不像一般简单的鬼。
“好看吗？”重湮跟他对视了会儿，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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