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鸩问季凡星:“下一步怎么打算?”
“先去我别墅避一避,然后再作商量吧。”季凡星一边警惕山羊女,一边缓缓起身。
“不管她了吗?”
安鸩往山羊女士的方向看去,那个玩家再没出现刚才那种应激反应,而季凡星已经猫着腰自顾自地朝自己别墅的方向前进。
“管好我们自己吧。如果被那种超级细菌感染,你去问医生,医生也摇头。”季凡星走着走着,发觉安鸩没有跟来,忽而回过身。
安鸩把自己落下有一段距离了。
季凡星双肩无奈地垂下,拱着腰,盯着安鸩的背影小小声喊道:“我说,……,喂!”
“嘘。”
安鸩回头,比了个静音的手势,继而我行我素地朝山羊女士的方向走去。
季凡星再度降低音量,“那你自己小心点啊……”
安鸩蹑手蹑脚,从山羊女士的背后悄悄靠近。
山羊女士的猎枪从她的手中滑落,枪柄扣地的顷刻弹起,枪口戳了山羊女士一下。
然而,山羊女士仍然毫无反应地站在原地。
直到转至正面,安鸩才大吃一惊,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安鸩抬起一只手,对着山羊女摆了摆,扇了扇。反复确认后,她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可她又对眼前的一幕产生了怀疑。
5号玩家死了。
她的山羊面罩也已经消失。
安鸩看不清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山羊女士的面孔被超级细菌盖满了,她的皮下组织被渗透,毛孔、眼角以及口鼻处推出黑化的脓液,发黑的血管与分散的黑斑相互联结延伸成整片。转眼间,黑黢黢的面颊莫名塌陷下去一块,露出了牙龈与骨骼,一侧眼球向后滑进了嘴里。
恐怖片也不过如此。
视觉冲击力太强,安鸩承受不了,整个人怔了一下。
脑海立即幻视到自己出局的下场。
她抬手想捂在嘴前,恍惚一拳头打在了自己的面罩上,反作用力让她冷静下来。
不过如此。
出局也不过如此。
这种死法固然狼狈,但折磨的是看到的人。
一个念头浮现,我不能允许自己这样死在这儿。安鸩将5号玩家的尸体扶到了树下。
超级细菌的效率极高,短短几分钟,5号玩家的防辐服内部产生了大量的气体,防辐服肉眼可见的迅速膨胀,可能随时从内部爆开。安鸩收起地上的GPS,顺手端走猎枪,步行到5号别墅前,在一个敞开的山羊标识的空投箱里发现了一盒子弹。
安鸩拿起子弹盒子,准备压缩入口袋。
手环发出警告。
『口袋已满。充100万积分可增加一个空间』。
100万?太贵了。
默认的口袋数量有限,只能压缩不超过三样物品。
现在,猎枪、GPS、水管剑、子弹,四样物品。安鸩必须在它们之间做出取舍。若后面遭遇类似的危机,她必须保证自己活下去。
枪杆和子弹是必须的。
安鸩没有思考太久,果断放弃已经有些变形的自制水管剑。她将整盒子弹压缩进口袋,箱底零散的几枚一个不落地塞进防辐服的侧兜里。
『所有玩家请注意,5号玩家山羊女士出局,山羊女士的积分清零,并由剩余7位玩家平分继承。』
奥斯卡的广播在上空回响了三遍。
开局2小时,一位玩家死亡。
玩家数量下降为奇数。每个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奥斯卡在直播间宣布。
『刚刚,一位玩家出局了。直播间的大侦探们,你们也是有任务的。请各位猜猜看本日游戏结束时,哪些玩家出局,哪些玩家还留在场上。猜中的大侦探将共同瓜分一亿海玻。竞猜通道将在一小时后关闭,各位现在就积极展开你们的讨论吧。』
安鸩看着手环,积分滚动,增加了471万。
她低下头,又抬起眼,对面就是6号岛屿,季凡星已经先一步到达了岛的那一边。
安鸩下定决心,她在手环上,给季凡星发送了一条讯息。
『我去找12号玩家。』
信息发送完毕。
安鸩打开GPS,调转方向,目的地12号别墅。
她要去找方策。
从GPS看,12号别墅里有一个红点,且始终没有出去过。
方策不知道在忙什么,今天为止都没有消息,也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
这一次,安鸩学聪明了。
手环提供的导航地图是滞后的,并且缺乏实时的安全警示提示。
而GPS上显示的地图竟然是实时的,出发前,GPS显示吊桥还在,而现在再看,GPS上的吊桥已经移除了,并标注上“此路不通”。
GPS更靠谱。
吸取导航的教训,安鸩很顺利从5号岛屿的空中栈道到达了9号岛屿,途中用猎枪崩了一只受到污染肥得像地毯一样的海星,最终站在12号别墅门口,按响了门铃。
叮咚——
叮咚——叮咚——
门口无人应答。
手环里方策的狮子头像异常安静。
这不是方策的性格。
安鸩侧身悄悄望向屋里,没见人影,但见到一个机械侍从倒在楼梯上,金属面具上闪烁着雪花般的代码。
一缕不祥的预感升起。
安鸩踏过低矮的草丛,草木间不时有昆虫集体呼扇着翅膀,风吸式捕蚊灯上聚集着来取暖的小型蝇虫。
啪叽一声,过界的蝇虫被电流嗞到爆浆,弥散出炙烤蛋白质的焦腻。
这些昆虫是超级细菌的重要载体,因此没有被感染分解,也没有发生变异。
光线被雾霾遮住了,天也黑了下来,12号别墅里亮着微弱的廊灯光。
安鸩翻过绿化造景,侧身贴在别墅另一面飘窗外探头观察。
二楼有一排感应灯次第点亮,又依序熄灭。
低头对照GPS信号。
红点在移动,刚刚经过头顶的走廊。
另一扇窗户被砸破了,几片碎玻璃掉在了房间里面。
这意味着,房间里的人可能已经被室外的空气污染了。
安鸩决定潜入。
一个肘击将玻璃破开一个更大的大口,静静观察等待片刻,才伸手从里面拉起了窗栓。
她敏捷地翻进屋内。
窗子面对着一条半长不短的走廊。
墙体距离地板不远的位置有一排红外线感应灯,有人经过就会被点亮。
安鸩注意避开所有的感应装置,遇到一盏,跨过一盏,鞋底在柔软的地毯上留下一串污浊的脚尖泥印。
再次拿出GPS确认,刚才的红点呆在楼上的书房不动了。
安鸩最后一次用手环联系方策。
『在干嘛呢,怎么不会消息?』
然后,她原地计时,等待了一分钟。
信息仍然没有回复。
既然奥斯卡没有宣布新的死亡名单,那么眼下存在两种可能。
最好的情况,方策不知道在忙什么,忘记查看手环上的信息。
最差的情况,方策不在屋内,楼上的人不是方策。
不论哪种情况,安鸩都做好准备面对。
她抽出猎枪,推满子弹,悄无声息地跨过倒地不起的机械侍从,拐上了楼。
来到二楼。
安鸩刚刚探出一点头,马上听到了脚步声。
来人踏着均匀的步履拐进了吧台,接着叮叮当当,安鸩听到了从吧台里传出的玻璃器皿与金属尖锐物体撞击的声音。
安鸩找准时机,光速匍匐躲进吧台下方的视线死角,一排吧椅的坐垫充当了最好的掩体。
只可惜,当……
枪管敲到吧椅腿部。
吧椅腿是空心金属。瞬间成了一根管乐器。金属管内部共鸣激荡着悠扬的回响。
安鸩当即握住椅腿,五官都在用力。
吧台另一头的人警惕起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袅袅的金属混响了一阵子,逐渐转弱,共鸣声徐徐消散,终于告一段落。
安鸩屏息,精神高度紧绷。
吧台对面的人变安静了。
空气将近凝固,此时,哪怕一根针落地都能引发涟漪。
安鸩抬头看向斜上方,吧台边沿放着一只镜面金属的马克杯。
杯身镜面将吧台的倒影拉伸到变形,安鸩恍然意识到,这些扭曲的反光早已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而对方正逼近镜面观察着自己。
行动,刻不容缓。
安鸩毫不犹豫,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单肘平板撑地,另一只手默默握紧猎枪,伸出枪口故意勾住马克笔的弯手。
马克杯自由落体。咖啡从杯口洒出。
就趁现在!
安鸩的行动方向与马克杯坠落的位置相反。她声东击西,手肘为支点起跳,敏捷飞身横跃上吧台,180°转体,迅雷不及掩耳地单腿顺势踹向对方背部。
对方手里端着什么刚巧转身,吃了安鸩一腿,整个人光速飞出了直播画面。
一个纸杯盛着东西旋转。
安鸩双脚落地,单手接住了那杯东西。
一股馋人的浓香从开盖的纸杯里飘了出来。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速食杯面」
「蒜香乳酪小龙虾口味」
“呃……,咳咳咳…….”
伴着碎玻璃渣落地的声响,刚才被自己踢飞的那人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那人摔出去的沿途,砸出一片狼藉。
碎掉的茶杯,撒了一地的咖啡豆,翻在地上的咖啡机,打碎的水晶杯。
一支红酒瓶敞着口,倒在陈列柜上,咕嘟咕嘟吐着红色酒液。
狮子男狼狈地摊坐在地上,身下被酒液染红了一片。
他抚摸着胸口咳个不停,背部震颤使得一只精致的水晶杯从身后的架子上坠落。
砰——!
杯子毫无悬念地碎了。
“这个好像要2万6……”
狮子男咳咳低语。
“是你啊?!”
看到方策,安鸩舒了口气,同时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内个,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别墅里进了小偷呢。”
安鸩为自己刚才的鲁莽感到羞愧。
“你……从哪学的招式,怎么见人就打?!”方策费劲地撑起上半身,边喘边说,“哪部戏杀青了,你还没出戏啊,咳咳咳咳……”
方策在帮自己解围。
刚才的身手已经让自己的身份高度可疑,更何况还暴露在监视器下。直播间的人都看到了。
安鸩更内疚了。
“对不起。有没有事啊?!我帮你叫医生。”
“咳咳咳,没事。我哪敢有事。今天医生不上班,都在看我们的直播呢。”
方策指了指屋顶的直播镜头,“对了,你怎么来了?”
“你还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安鸩坐在地上,叉腰反问道:“我给你手环上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你一条也没有回!你让我怎么办呢?为了来见你,我一路崩了两个巨型海怪,还险些从吊桥下摔下去。都是你,害我差点出局了好不好!”
方策拉起安鸩的手,把她搂入怀中。
“怪我。”
安鸩一怔。
方策:“我应该早点想到你很担心我。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
安鸩一把推开方策,“我有话要对你说,能进安全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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