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一初翻了半天，除了快把本就不堪一击的纸张差点弄得更加不堪一击，没有任何收获。
“这真的能查出来吗？”颜一初依然仔细翻找着手上的记录，“肖恩圣，邓七，沈毅，赵含军……”
林越寻：“购买cyanide是违法的行为，一般来说，就算是托别人买，也会找自己信任的人，比如有共同利益的亲戚、朋友。”
林越寻也知道找这些名单对破案来说希望渺茫，但或许从这些案子能顺藤摸瓜找到商家，商家那边还有没有被挖出来的下线……归根结底，他们拥有的线索太少了，不得不从这些有一线希望的地方查起。
“可这难度也太大了……”
“等等。”林越寻忽然抓住颜一初的手，把他即将翻过去那张纸摁住，“你刚才说谁？”
“什么谁？”
“你刚才念到的名字。”
颜一初想了想：“肖恩圣，邓七，沈毅，赵——”
“沈毅！”林越寻拿出那张属于沈毅的记录，“还记不记得十七年前的海市财经大学副校长叫什么，就是丰小林所在的那所大学，她当过家庭教师的。”
经过林越寻接二连三的提醒，颜一初想起来了：“沈忱！”
林越寻把沈毅的资料放在其他资料前面，问方警官：“方警官，请问海市姓沈的人多吗？”
方警官一直默默观察着两人的动作，此刻早就登录内网检索了一遍，摇摇头：“沈，海市十大姓氏之一啊。”
十大姓氏之一的意思就是，在海市，这个姓氏十分常见。颜一初萎靡下去。
“但是，”方警官笑了笑，“犯罪记录我们内网可记着呢，包括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能检索出来。”
“唰唰唰——”方警官旁边的打印机突然开始工作，里面很快飞出来纸张，方警官把纸张整理好递给林越寻，“沈毅，沈忱的堂弟，十七年前因为作为中间商倒卖违禁药品被抓，cyanide只是他倒卖违禁药品中的一种。除此之外，他还倒卖阿片类、Cocaine类。”
林越寻：“倒卖这些……他还活着？”
“当然。”方警官挑了挑眉，翻到第三页，“他虽然坏，但不蠢，规定严格的违禁品他持有的量极少，比如……啊，这里，地氟烷，一般来说，地氟烷的规格是240毫升一瓶，但是沈毅只有……”
方警官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一下一瓶地氟烷的大小：“一瓶地氟烷是这么多，而沈毅手里有的，只有这么一点。”
如果不凑近看，颜一初甚至以为方警官在逗他，因为她的两根手指头都快贴到一起了。
颜一初：“几乎没有？”
“嗯，几乎没有，我猜，他可能是从哪儿偷来的用过的瓶子，持有量趋于零。”方警官道，“cyanide也是，沈毅的持有量极少，不过当年的档案没有记录。”
“他当年还贩卖METH。”方警官伸出右手，“查出来流入市场的就有八十克。”
林越寻皱眉：“就算他每一种的持有量少，但METH就有至少八十克，加起来还不够判死刑吗？”
“不够。”方警官的脸色忽然沉下去，“不光没判死刑，还只判了十八年，在这基础上，还有减刑。”
“这个案子只有他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他是主犯，还有家暴前科。”方警官翻到最后一页：“五年前，他出狱了。”
林越寻只觉得头皮发麻。
十八年……METH达到五十克以上属于数量巨大、情节特别严重，可以处十五年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没收财产，偏偏沈毅还不止贩卖这一种违禁品。
METH，地氟烷，cyanide，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违禁药品，就只判了十八年，在这基础上还得到了六年的减刑。如果说这背后没有推手，林越寻绝对不相信。
颜一初不懂法律，不知道为什么人类犯了这么严重的罪行为什么最终只判处十二年的有期徒刑，希望他改过自新，引导他向善，回归社会吗？
颜一初不知道人类是怎么想的，但是在动物界里，如果工蜂产卵或携带传染病，威胁到蜂群遗传纯度和健康，其他工蜂会咬死或拖走威胁群体利益者，严重时会直接将其驱离蜂巢，而被逐个体无法独立生存。
如果蚂蚁偷窃同巢食物、攻击幼虫或携带病原体，兵蚁会合力将违规者驱逐出巢穴，并释放警戒信息素阻止其返回。其中，火蚁群中感染真菌的个体会主动离巢赴死，拒绝主动离开的会被强制驱逐。
如果一头狼试图挑战首领权威、过度攻击幼崽或破坏狩猎合作，首领狼会通过攻击逼迫违规者离开，被逐者将成为“孤狼”，在残酷的野外很难存活。如果孤狼足够强大，它可能会组建新族群，但原族群永远不会重新接纳它。
如果黑猩猩谋杀同类幼崽、反复攻击盟友或引发群体内斗，群体会联合攻击并将其驱至领地边缘，甚至跨族群联合追杀，背叛群体的个体会被永久排斥。
林越寻：“他在哪儿？”
方警官：“入狱前，他住在新区中路683号。出狱后……没有跟踪记录。”
林越寻拿过记录着沈毅居住地的文件：“他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被纳入重点人口管理吗，怎么会没有记录？”
方警官摇头：“我也不清楚。”
方警官进入警局工作也才两年不到的时间，不清楚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十七年前的事情。
方警官：“有些事情，或许还要找陈警官打听。”
两人说话的功夫，颜一初已经在地图上检索出了沈毅当年居住的地方：“新区中路683号，林越寻，你快看，离海市科技大学只有三公里的距离！”
海市科技大学，杜衍璋当年就读的学校。
三公里，开车六分钟，步行一个小时不到。
“走，去找丰小林。”
“好……不对！”颜一初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去找丰小林？”
“十七年前，沈毅住在那边，但是十七年过去了，沈毅未必会回到那里。”林越寻把所有资料整理到一起交给方警官，“既然沈毅是沈忱的堂弟，那他们一定会有联系，而丰小林和沈忱又有私交，所以丰小林是目前的突破口。”
丰小林一定有所隐瞒。
“哎——”方警官试图拦下他们，但林越寻和颜一初破案心切，愣是没理她。
这大晚上的……方警官摇摇头，把沈毅的资料扔进碎纸机，又把档案材料放回夹子。
旁边一边工作一边看热闹的同事叫她：“方姐，他们到底什么来头？”
除了陈昊和极个别警察知道林越寻和颜一初的身份，其他人都只知道他们是北城警局派来的顾问，至于是什么案子的顾问，大家都猜测是岳文的案子。可他们这一路都在调查一个不相干的人，这让其他警察都很不解。
“顾问。”方警官好歹是陈昊警官带的徒弟，他们的目的她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但也不好告诉其他人，“把他们当……外挂，就好。”
“外挂？”同事们依然不理解。这个外挂，好像挂错了地方。
-
从警局出来，林越寻才发现已经天黑了。
“晚上九点半。”颜一初问，“还去找丰小林吗？”
他们人类不是很需要休息吗？颜一初看了看林越寻，又看了看警局里忙得不可开交的警察，一时间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林越寻想了想：“明天吧。”
这个点，丰小林不一定愿意出来见他们。
往停车场走的路上，颜一初想起丰小林之前说的话，问林越寻：“你觉得丰小林会愿意说吗？”
“沈忱、沈毅的事？”
“嗯。”
之前问丰小林的时候，丰小林只愿意告诉他们愿意她自己、关于岳家刚和关于岳文的部分事情，其他的缄口不言。而岳家刚和岳文的案子中，丰小林又是清清白白，法治社会，他们没办法采取其他手段。
“难说。丰小林只愿意让我们看见他们一家三个人的故事，而藏在背后的……除非用非法手段去挖，否则没办法。”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身边的人都藏着惊天秘密，丰小林在这其中太干净了，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
没办法通过正规程序找到线索，颜一初只好采用非常规手段。毕竟法律是为了维护公平正义和社会稳定。
颜一初又不是人，为什么要受到法律的制约？
想到这里，颜一初已经有了主意。
林越寻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喂，陈警官。”
陈昊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混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甚至还有警犬狂吠的声音。
黑夜中的死寂让混乱更加混乱。
见那边没有反应，林越寻再次询问：“陈警官，发生什么事了？”
陈昊终于注意到林越寻，语气严肃：“是沈忱，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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