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已然卸下伪装，身上却还披着吴福顺的那件大衣，他年轻的面孔满是悲愤，刀尖直逼许温的喉咙。
“够了，停手。”
我迅速将许温拉到一旁，他颤颤巍巍的跌坐在地上，望着来人的脸庞出了神。
S37停在悬崖边，收起刀，又从大衣里摸出一把十字弓。
我脸色一滞，几乎是脱口而出：“哎！你过分了！这和面对面打靶有什么区别？你良心过得去吗？”
他安上箭矢，瞄准我身后的许温，冷冷道：“良心？呵，早就不需要了。”
我又道：“好，你可以没有良心，那首领的话，你还听不听？你眼里还有S组吗？”
S37道：“哼……首领来了，无非就是清理门户，等我替S46报了仇，任由S组处置。”
“如果我以S组首领的身份，命令你不能杀人呢？”
“……你？”他轻蔑的扫了我一眼，“现在的首领标准只剩下是个人了吗？”
果然，他昨晚的惊慌都只是因为白远，至于我，从头到尾都没被正眼瞧过。
“第一，你无权过问S组首领的选择。”我拍了拍手，他手中的十字弓立刻不翼而飞，“第二，李光华，你肇事逃逸，害死一对无辜的夫妇，今天要付出代价的人——是你。”
S37震惊得连退两步，这才端详起我的脸：“你……你是那个……”
“原来你记得？看来我不用多费口舌了。”
我从两人之间让出一条道，拾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远远的抛下悬崖。
除了徘徊在峭壁的山风，没有再听到任何声响。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是你先欠我的，我的仇排在更前面，你若要报这个仇，就要先还我的债。”
日光有些刺眼，我抬起一只手，望着天边泛红的云，顿了半天。
“我要你从这里跳下去，之后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你要能活着，那就来报你的仇。”
“哈哈……哈哈哈……”S37忽然捧腹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水，扯下身上的大衣，甩到一旁，“我管你是S组首领，还是什么车祸遗孤，既然我都落到如此田地，还会怕一个‘死’字吗？”
我嗤笑一声：“真的？我当你是怕S01怕的要死，才躲躲藏藏不敢现身。要是你不怕，我现在叫他过来。”
S37的表情顿住了。
他不开口，许温也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总感觉气氛在往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向发展，仿佛我才是全场最可怕的人。
我问道：“你真怕他？”
S37却反问：“……怕？你亲身体验过么？但凡是个人，到他手里就会变成鬼。死鬼倒也罢了，你见过活鬼么？上一代的S01……算了，你要杀便杀，我宁愿死在你手里。”
看他这反应，似乎对当年的事一知半解，要不是我和白远有点交情，可能就信了。
“纠正一下，我从不杀人。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会是什么下场？”
“呵呵，那我倒想提个条件。”S37的视线落在许温身上，“我要拉着他一起跳。”
“你……！”许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牙缝里半天才挤出这一个字。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点道理，这样一来，你报了仇，我也报了仇，很划算啊。”
S37冷笑一声，迅速将许温拽起，一路向悬崖狂奔。
“救……救命……”
那小老头根本来不及呼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当场晕了过去。
“喂，李光华！”
我当机立断的挥下手，悬崖边缘马上冒出一块两米多高的巨石。S37来不及反应，只听“咚”的一声，他一头撞了上去。
幸好我在上山的时候找了块巨石，有备无患，这下派上用场了。
老头子还在昏迷，S37将他扔回地上，捂着额前的擦伤，摇晃着转过身来。
“你……”
我笑了笑：“李光华，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说这样很划算，但我仔细想了想，你身手这么好，万一你大仇得报，全身而退，那我岂不是很亏？”
“那你究竟想怎样？！！”他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把你的记忆给我。”我一步一步走到他身旁，沉声道，“我可以当你从未出现在这世上，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S37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要我的……记忆？”
不等他做出选择，我立刻将双手覆在他的太阳穴上，两眼一闭，数万个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六十多年的光阴，只需片刻就能烟消云散。
再睁开眼，S37瘫倒在地，和许温一同去见了周公。
我删除了他的记忆，也带走了他身上剩余的能力，现在他无法抹去自己的存在，只是一个神志不清的普通人。
本来他就是折寿的命，没几年能活，让他做几年老年痴呆，就当是还债了。
至于许温……这么明显的杀人犯，还是交给当地警方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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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时，我已经心力憔悴，打着哈欠躺在床上，看陶久捣鼓刚买的泡面。
“所以折腾半天，你终于弄清是谁杀了谁，留下的又是谁？”陶久问道。
我无奈道：“没这么复杂，总的来说，活着的没一个好东西。对了，宋川平呢？”
“早上送医院了，你是没看到，他疯得到处挠人，这会儿估计被捆在病床上。”
陶久将开水倒入碗中，屋里升起一股热腾腾的水蒸气。
“活着就行。”
“还有两个问题。”陶久转过身，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是谁炸了化工厂？厂长被偷走的钱在哪里？”
我忽然有些幸灾乐祸：“总算有你问我的时候了？”
陶久一拳砸了过来：“少废话，不说我揍你。”
“好好好，既然陶老板想知道，我就勉为其难的解答一下。”
我往后靠了靠，把抱枕放在自己面前，重重的拍了两次。
“你记得吧？根据宋川平的描述，化工厂一共发生了两次爆炸。第一次，是在他试图进入地下车间的时候，第二次，是赵猛和他掐架的时候。”
“当然记得，这两次爆炸相隔的时间不久，他俩应该没时间作案。”
“我也是这么想，就抽取了S37的一些记忆片段，然后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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