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熠星推开门的时候,门重重地敲在墙上,把整个屋子的人都吓得一哆嗦。
一客厅的人整围坐在一起讨论齐思钧的事,抬头便被蒲熠星周身的气息吓得噤声。
蒲熠星就像踏着火来一样,带着一股属于这块土地的高温腾起在原地,眼里也像是冒火,却烧得面前的人不寒而栗。
出口的声音都沙哑低沉,“周峻纬,你出来。”
周峻纬没敢动。
“出来。”蒲熠星握着门把的手青筋毕露。
周峻纬站起身。
“蒲熠……”郭文韬站起来作势要跟。
“站住。”蒲熠星投来的目光里全是杀气。
便是郭文韬,也是第一次看见蒲熠星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一愣便吓在了原地。
周峻纬刚走出门,蒲熠星就狠狠地关上了门。
“砰”一声,屋子里的人和屋子一起震了一下。
“他们怎么了?”唐九洲揪了揪邵明明的袖子。
邵明明淡定地整了整手里的文件。
“没事,他俩迟早有这么一天。”
周峻纬一步步慢慢走在蒲熠星背后。
蒲熠星走得也不快,一条不到百米的巷子,两人走了有十多分钟。
就凭着蒲熠星的背影,周峻纬便能看出他忍得有多辛苦,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降落在紧握的拳头上,像是要攥出血来。
周峻纬踩着蒲熠星走过的地,泥里一个个深深的脚印,昏暗的路灯底下一个个都模模糊糊。
“蒲……”
周峻纬的声音还没出口,面前的人忽然回头,速度快得得无法反应,周峻纬的背狠狠地撞在了墙上,脖颈上忽得一阵刺痛,
蒲熠星手里的匕首已经刺进了周峻纬的皮肤,被压在墙上的人使劲向后躲避着刀锋,但血还是从刀背上慢慢地流了下来,从刃到把,一滴滴直落到蒲熠星的指间。
周峻纬已经无路可退,蒲熠星的匕首浅扎在肉里刺痛。
“放下。”周峻纬沙哑着声音。
蒲熠星没动,近在咫尺的眸子里映着周峻纬的鲜血,一片血红。
周峻纬眼底一暗,忽然向前一倾,匕首猛地冲进了肉里。
蒲熠星一惊,手里一松,匕首落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你也不是真要杀我。”周峻纬伸手摁住脖颈上瞬间血流如注地伤口,“我只是试你一试。”
蒲熠星看着周峻纬的血从他的指缝渗出来,“那如果我是真要杀你呢?”
“那就杀呗。”周峻纬靠在墙上笑得蒲熠星都看不懂,“你要觉得我该死,那我就该死。”
“你是他纳的人。”蒲熠星努力地保持语气冷静。
“对。”周峻纬承认地果断,“很久了。”
“很久了。”蒲熠星冷冷地重复着周峻纬的话,“比你当警.察的时间还久。”
周峻纬没说话。
“你是人吗?”
“你有资格问我吗?”周峻纬看着蒲熠星。
蒲熠星握紧了拳头,“至少我好时好,坏时坏,从不两面三刀。”
周峻纬没有说话。
蒲熠星的掌心被握得生疼,“你配得上齐思钧吗?”
“你就知道这些吗?”周峻纬忽然发问。
蒲熠星一愣,“什么意思?”
“就知道这些?”周峻纬的后背勉强地顶住墙壁,“我在成为一名缉.毒.警之前就是他纳的手下?”
“你本来不叫周峻纬,你叫JZ,是他给你取的名字。”
“不是他。”周峻纬的声音忽然变大,像是生气了一样,“不是他给我取的名字。”
周峻纬的鲜血已经沾满了半只手,出口的声音多少有些沙哑而无力,但忽然冲出的愤怒却一点不落地击在蒲熠星身上,像发流弹,击得蒲熠星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我怎样走都是死路一条吗?”
蒲熠星有些犹豫,“什,什么意思?”
“你知道齐思钧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周峻纬看着蒲熠星,“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周峻纬的血浸湿手腕的袖口,一滴滴顺着矮墙落在地上,从草叶上滑落,然后渗进泥里。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没有选择。”
“啪!”
半个拳头大的石块从山坡上扔下来,狠狠地砸在男孩子的头上,六七岁的小男孩瘦削的身板在半空晃了一下,狠狠摔进草堆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山坡上大一些的男孩一边笑一边跑下来,顿在小男孩面前,“他们说你是傻子。”
小男孩坐在地上眨了眨大而无神的眼睛,“傻子。”
“你是傻子。”
“你是傻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男孩坐在地上笑得拍地,“真的是傻子哎!”
小男孩瞪着双腿,圆圆的眼睛里瞬间腾起一汪泪水,刚握了一把泥的小手举起来就开始敲打自己的脑袋,一边敲豆大的眼泪一边落着,一颗颗砸在草地上,嘴里还喊着,“傻子!傻子!”
没有发育好的声音扭曲而凄厉,夹在呜咽的哭腔里像场悲鸣。
大点的男孩子瞬间慌了神,“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哭了。”
孩子哭得更大声了,一把把泥巴砸在自己的头上。
男孩一把抓住孩子的手,把人搂进怀里,“不哭了,不要打自己,打我,你打我。”
噼里啪啦棉花一样的拳头落在年长的男孩背上,眼泪水浸湿了男孩的麻布衣裳,棕色的布料上一块突兀的黑,耳边是孩子发泄般的喊叫。
“傻子!傻子!”
“我就叫你傻子好不好?”
小男孩把手放在高一点的男孩子手里,两个人手心手背都脏乎乎的。大男孩轻声问了一句,小男孩走了两步,不动了。
男孩转过来,“叫你傻子好不好?”
一双包着水的眼睛看着他。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
大眼睛眨了眨。
“叫你傻子好不好?”
小男孩的嘴巴张了张,咧开笑了,“傻子——”
大一点的男孩子也笑了,“那就叫你傻子。”
“傻子。”小男孩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头。
“你叫我哥哥。”大男孩伸手拉住那双泥乎乎的小手。
“傻子。”
大男孩蹲下去向上望着那双纯净的眼睛,“哥哥。”
“哥……”
“哥——哥——”
“哥,哥……”
“哥——哥——”
哥哥。
“你也不认识字吗?”
小男孩蹲在地上手里紧紧握着哥哥的手。
大男孩多少有点不耐烦了,“你是不是不认识字,在问你呢?”
小孩子像要哭了,眼里一汪泪水又开始打转了,张开嘴就是要哭。
“你别哭!”大男孩伸手捂住了孩子的嘴,“不许哭,哭了我要打你的。”
男孩没有听懂,眼里无神,但还是止了蠢蠢欲动的呜咽。
“我教你认字。”
男孩看着他,脏乎乎的小手揉着哥哥的衣角,左蹭一下右蹭一下。
“A——”
大男孩拎着一根小木棍,在砂砾里头划,“A,Apple。”
小男孩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很奇怪的叫喊。
“A——”
“啊……”
“A——”大男孩握住怀里小小的手,一笔一划在砂砾上写,“A。”
“后来我还是什么都没学会,但我记住了J和Z,因为它们只有一笔,那个时候你给我取名,叫JZ。”
“JZ。”男孩摸了摸孩子的头,孩子已经长高了,快和他一样高了,“以后你就叫JZ吧。”
小男孩的嘴张了张,“傻子。”
大男孩噗嗤一下笑了,“真的是傻子。”
小男孩也笑,“傻子。”
伸手把人搂进怀里,男孩拍着比自己小几岁的孩子的后背,“那还是叫你傻子吧,是哥哥的傻子。”
“哥哥。”小男孩明亮的眼睛在肩膀上忽闪忽闪。
“哥哥!”小男孩揪着哥哥的衣服,狠狠地往后拖拽,哭喊的声音尖利又凄惨,但却被更加凄厉的惨叫所掩盖。
顺着水泥地上的雨水,血已经流到了哥哥的脚下。
陌生人的惨叫充斥在耳膜,透过哥哥棉布的衣服,他能看见那人在酷刑下挣扎的样子,扭曲的脸和布满鲜血的身体,都盖在一层薄薄的衣服后面,从一个个小孔里逼到眼前。
“你不要看。”哥哥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只比自己高一点点的男孩挡在自己面前,撑起衣服遮住他的视线。
“哥哥……”他轻轻叫哥哥的名字。
他想问问哥哥这些人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有红色的东西,为什么那个人看上去很难受,为什么要让他难受。
哥哥也会这样吗?
但他说不出话。
“哥哥。”他拽人僵硬的手腕,“我害怕。”
这是周峻纬整个童年里唯一一句完整的话,蒲熠星记了一辈子。
公路上黄沙遍地,左边是远远的帐篷和山包,右边是稀稀落落的草地和一大片一大片的荒原,已经是小少年模样的男孩站在马路中间,突突和摩托从旁边一辆辆穿过,沙从左边飞来又一阵风回右边去。少年眼里还是一片纯洁和茫然,对不上焦的双眸远远地看着公路的尽头,顺着山坡和天空的线,慢慢滑下去。
摩托车停在他面前,车上的男人包着一块红白色的头巾。
“上车。”男人叼着一支烟,“我带你走。”
男孩摇头,“哥哥。”
男人皱着眉头,“叫谁哥哥?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哥哥!”男孩开始喊。
男人窜下车捂住了男孩的嘴,“你想让他们听到吗?他们听到了你就逃不走了!快走。”
男人拉着男孩的手,却被一股劲又拖回了原地,小小的孩子手上却是十成十的力道,“哥哥。”
男人听懂了,“你有个哥哥?”
男孩点头。
“不行。”男人摇摇头,“我只能带一个走,带两个太明显了,我的车也载不下。”
男孩快要哭了,“哥哥哥哥。”
男人看了看男孩涣散的瞳孔,“你是个傻子,要不让你哥哥走吧。”
男孩沉默了。
男人又拉了拉那双汗津津的小手,这次动了,跟着他亦步亦趋歪歪扭扭。
男人笑着把孩子抱上了摩托车。
“装傻呢?这时候又明白了?”
男孩抓着摩托车的车把,漫天的黄沙从耳边飘过,揉进眼睛里,一双握着沙的手把住男人的肩膀往后看,一路的黄沙蒙了背后,他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回过头,面向着没有尽头的公路。
“你叫什么名字?”
“傻子。”
“这算什么名字啊,有别的吗?”
男孩子没回答。
“哥哥。”周峻纬靠在墙上,“你还记得吗?”
蒲熠星眼中的周峻纬已经模糊了,混沌在一片水雾和鲜血里,像把血落进一汪水里,颤抖着散开去。
蒲熠星的嘴唇颤抖,“傻子……”
“我不是真的唐氏儿。”周峻纬看着面前呼吸逐渐急促的蒲熠星,“我是因为从小生长在毒,品环境和带有毒素的空气中,所以大脑的发育迟缓。带我走的那个男人是个当地的警.察,当时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救之后,我接受了专业的治疗,很早就能够达到正常人的水平了。”
“我一直不是傻子。”周峻纬苦笑,“当我独自离开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不但不傻,我还自私。就在一念之间,我一点都没有犹豫地丢下你离开了。那人把我带出了扎曲的血窟,而我把你留在了里面。”
“我以为你死了。”蒲熠星脱力一般把自己砸在墙上。
暗淡的路灯在一米远的地方照亮了自己底下的一块地,勉勉强强地笼了两个人的一半进光里,把另一边无情地丢在黑暗里。灯光下的飞虫绕着灯一圈圈飞着,无声而狂热,两个男人面对着靠在墙上,鼻翼指尖都是鲜血的味道,一个高一点一个矮一点。就像以前一样,只不过那个矮一点的变高了,而那个本该高一点的,缩在了阴影里。
“你是我做一切的原因。”周峻纬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我在举世闻名的「低烧」计划之后,化名JZ以扎曲幸存余部的身份加入他纳的队伍,同时以完美的假身份周峻纬成为一名缉.毒.警,就是为了能够接到你,无论你被抓还是继续在黑暗里潜行,我都能够找到你。”
“但我还是错过你了,当我军毕的时候,你已经被放出狱,而你和他纳也没有产生更多的联系,我没有理由接近你。”周峻纬深呼了一口气,“但我一直以来都在注视你的一举一动,所以当我和文韬接到来路不明的命令时,尽管我当时有所怀疑,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带着文韬执行任务,因为我要不顾一切地找到你。”
“为了什么?”蒲熠星抬头看他。
“为了赎罪。”
蒲熠星意料到了似的笑出了声,“没有必要,你没有做错什么,要是换我,我也可能会这样选择。”
“你不会。”周峻纬的声音坚定。
蒲熠星望进对面的眸子,“你可是个傻子。”
“就算那样你也不会。”
蒲熠星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周峻纬微笑,“你看上去坏得彻底,但我比你坏更多。”
蒲熠星忽然笑出了声,轻轻的笑声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后面的故事是不是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周峻纬了然地点头,“我在军.营里遇到了齐思钧。”
“果然。”蒲熠星笑着眯起了眼睛。
周峻纬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为了说出这段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齐思钧于我和郭文韬于你一样,他们是光,从密不透风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墙上小小的细孔里射进来,起初你会畏惧、会远离、会防备,之后你会好奇,会想要触碰,当你把手撑在墙上,把眼睛贴近小小的孔,你才第一次看到了蓝天草地和阳光,春天和风筝,你想出去,但你生于黑暗,活于黑暗,觉得你也将会死于黑暗,你在黑暗里呆了太久,你甚至找不到门在哪里。”
蒲熠星的手撑住了背后的墙。
“很感同身受吧。”周峻纬笑得无力,“你多喜欢文韬啊,喜欢到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可以抱他,可以吻他,可以牵他的手,你有一万分的勇气豁出命去保护他,但你却抽不出一丝勇气向他伸出手说未来跟我走。”
“这就是你刚才问过我的问题,”周峻纬看着逐渐收紧全身的蒲熠星,“你配得上他吗?”
“你比我勇敢。”蒲熠星的声音很轻。
周峻纬摇头,“我只握住了墙缝里的那一小束光。我没有勇气锤开那间小小的屋子,没有勇气冲出去,我怕溅出去的飞石会伤到他,也怕太强烈的阳光会灼烧我。”周峻纬顿了顿,“你真的以为齐思钧什么都不知道吗?”
蒲熠星一惊。
“他在我们的小队里是最重要的信息位,他本性多疑做事仔细对线索敏感。”周峻纬缓了缓气,“你能查到的东西,他会查不到吗?”
“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害怕。因为他会保护我,从最开始到现在的一言不发,已经足以说明他会无条件地包庇我。”周峻纬笑得有些惨淡,“你知道吗?他在我的桌子底下装过一个窃听器,他对我说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避着他。”
蒲熠星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会害了他,你应该知道。如果没有我,他会是最优秀的警.察,毫无顾忌地做那一片光,但因为我不敢出去,所以我一点点地把他拉了进来。”周峻纬低下了头,“我勇敢吗?我还不如你勇敢。”
蒲熠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是个必死的人。如果警.察胜利,我会作为罪.犯在监.狱里渡过余生,如果他纳胜利,我会作为警.方卧底被他杀死。无论是哪一条路,对我来说都走不通,这些年的每一天我都在走钢丝,不能往任何一边倾斜一点。”周峻纬闭上了眼睛,“直到我把他纳的存在告诉你们的那天。从那时起,我像秤砣一样倒向了你们一边,我甘愿坐.牢,我不能让他纳得逞,因为他要杀你。我这一辈子,为了保护你和齐思钧而活。”
周峻纬的声音已经很微弱,长时间的出血已经让他极度虚弱。
蒲熠星伸手,“别说了,我们先回去止血……”
“哥哥。”周峻纬忽然出声打断,一双布满水汽的眼睛看着蒲熠星,“让我说下去吧。”
蒲熠星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我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毫无顾忌地说过话。”
蒲熠星的手一点点地收了回来,巷口的风把周峻纬的头发吹偏了一些,蒲熠星猜他的伤口在风里也有些冷,也有些痛,但少年的眼神像有光,干净得像个童话一样,死死地盯着蒲熠星,像是握住了大海里唯一的一偶浮木。
哥哥。
蒲熠星看着周峻纬指尖的鲜血和发白的嘴唇。
「哥哥,我害怕。」
“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不会说话,等我会说话了,却没有可以相信和倾诉的人了。”周峻纬的声音轻轻的。
蒲熠星不可抑制地鼻头一酸,“你其实可以告诉齐思钧的。”
“我不能。”周峻纬摇头,“我最后的理智是让他远离我的世界。”
“所以你就心甘情愿地把他推远吗?”
“就算我把那个小小的洞堵上,也好过让他进到那个漆黑的屋子里。”周峻纬的整只手已经被血染红,“哥哥,你知道吗?当我牵着他的手走在军院的操场上时,我一直在想,我愿意用几辈子的生命换时间停在那一刻,谁也不要走,就顿在手心里。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是个弦月,月亮弯弯的,我坐在军.区的土堆上,对着半轮弦月说。哥哥,你看,傻子也找到他的幸福了。”
蒲熠星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脸上流了下来,从眼睑到鼻翼,脸颊到嘴唇,直到从下巴滑进土里。
“傻子会用生命去守护这份幸福的。”周峻纬的嘴唇微颤,脸色苍白。
“峻纬!”
蒲熠星扑跪在了地上,接住了因为失血过多突然晕倒的周峻纬,手背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怀里的少年脸色苍白,只剩下最后一句微弱的呼唤。
“哥哥。”
巷子的转角,王春彧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文件。
新打印的纸还温热,火的温度像炙烤,上面周峻纬的照片还是军毕照,挂着隐隐的笑容,密密麻麻的字体汇聚着来自各处关于这个少年的信息。
王春彧轻呼了一声放了手。
“真烫。”王春彧含着手指快步往房子走起,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背后一地的灰烬,冷笑了一声。
“周峻纬你他妈的最好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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