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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郭文韬,我把一切都交给你了

王春彧看着睡熟的周峻纬,呆了很久。

周峻纬早上就醒了,王春彧给了一服安眠药,现下又睡着了。

躺在床上的周峻纬脸上还有些微微的苍白,但已经好了许多,藏不住的疲态在睡觉的时候展露无疑。这不是一天两天的劳累养成的疲惫,是几年如一日的紧绷和胆战。

王春彧伸手摁了摁周峻纬的被角,年轻的男孩子睡得不踏实,感觉到了似的拿脸蹭了蹭王春彧的手背。

王春彧轻轻地笑了。

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笑得多少有点难看。

走出房间,王春彧轻轻地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墙角的蜥蜴闻声蹿进了房梁。

王春彧轻手轻脚地穿过走廊,蒲熠星的房间郭文韬的房间邵明明的房间唐九洲的房间,一扇扇木制的门从身边后退,脚步声落在不稳的木质地板上吱吖作响。

王春彧打开大门,轻手轻脚地坐在了门槛上。

唐九洲还没有恢复记忆,邵明明不能出任务,齐思钧下落不明,郭文韬身在潜伏,周峻纬负伤,整个队伍支离破碎。这一屋子的七个人像盒七巧板,却怎么也拼不成一个正方形。

王春彧伸手捂住了脸。

黑暗里耳边的血涌声混着海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像是茂密的丛林里爆发的火山。

「当你捂住你的耳朵,你听到的血涌声是火山翻滚的声音。」

六年前,他们八个人坐在前往泰国的直升机上,郭文韬笑着对他们说,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那有什么用呢?唐九洲问。

“当你无助的时候,就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你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就像爆发的火山,你就知道,你比火山还有力量。”郭文韬这样回答。

王春彧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

六年前一张张略显稚嫩和张扬的脸从面前闪过,像破损了的胶片,断续却清晰。

「我不逼你们,愿意跟着我去的,把警.徽放在桌子上,从此不成不归。」

桌上八个警徽亮闪闪的,漂亮极了。

后来八个变成了七个,七个变成了六个,六个变成了五个。

自己在衣冠冢面前轻轻放下警.徽的时候,心头想哭眼泪却不知去向,分明难过却平静得像是无关。邵明明撑着黑色的伞站在自己的背后,出口的语气过分冷静。

“不成不归。”

缉.毒.警多衣冠冢,因为他们的尸.体有的落在荒野,有的淌进澜沧江,有的永远留在了敌营,有的消散在冲天的爆炸里,致死都没能找到归所,很少有能成功寻得尸首的。

不成不归。

闭着眼睛,王春彧眼前是五人集合的最后一个晚上。

所有人都几天没有合眼了,明天就是高烧冲头的一刻,每个人都紧张得有些不正常。王春彧站在桌前看着帐篷里的人,郎东哲扶着狙击枪,眉间全是细细的汗,邵明明坐在集装箱上,额前几厘米长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好好包扎,结了一半的痂还混着血,郭文韬把子弹一摞摞排在桌子上,数了两遍三遍四遍也不停,唐九洲坐在桌边,看着郭文韬的指尖滑过一发发弹夹,盯得满眼都是红血丝也不眨眼。

不惜一切代价。王春彧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

当时满腔的热血,怎么会想到代价之大会无法承受。

站在满地的废墟里,王春彧眼看着浑身是血的郭文韬被抬上救护车,邵明明瘸着半条腿去找失踪的唐九洲,腰侧中弹的郎东哲靠在墙上看着他,眼里流泪又带笑。

王春彧最后一次听见别人叫他队长。

“队长,我们赢了。”

心头比身上的伤口还痛。

王春彧望过一片混乱和火光。

“是啊,我们赢了。”

最后残落的废墟里只剩下郎东哲和王春彧两个人。

“为什么不上救护车?”王春彧问。

“我想再陪你一会儿。”郎东哲这么回答。

这是王春彧和郎东哲相识七年,从郎东哲嘴里听到过的最亲近的话。在遍地尸体的残垣上,在冲天的火光面前,在滚滚的浓烟里,在一阵阵的惨叫声里,郎东哲说,我想再陪你一会儿。

缉.毒.警不能生离,生离就有可能是死别。

在周峻纬和齐思钧闹别扭的时候,这句话在王春彧的舌尖滚了一圈没能说出去。

“他们居然还能吵架。”郭文韬在那天晚上跟王春彧说,“他们是不知道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有多珍贵吗?”

他们不知道,王春彧说,因为他们没有被一场低烧烧到精疲力尽过。

你也不一定知道,因为断壁残垣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感觉,只有我知道。

王春彧自私地希望那个负重伤的是他,那个中弹的是他,那个失踪的是他,只要那个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的不是他就好了,他宁可意识模糊甚至血肉模糊。

任务中的热血和使命感在一切结束的那一刻燃烧殆尽,像揭开了伤疤上的创口贴,面目狰狞的伤口瞬间袒露在空气里,疼得喘不过气。郎东哲最后还是坐上了救护车,听着救护车呼啸远离的声音,王春彧跪在碎石间,大口喘着粗气,撑在地上的双手被钢筋划伤了也浑然不知,他好想痛快地哭一场,可眼眶干涩,没有一滴眼泪,闭上眼睛耳边是枪声马达的轰鸣声和一阵阵的惨叫,像有无数生命就这么从耳边滑过,都没有时间停留就落入无尽的深渊,自己一脚踏在悬崖上,一脚悬空在滚动的岩浆上。像个笑话一样,王春彧离死亡最近的那一刻居然是任务成功的瞬间。

王春彧曾发誓再也不上前线,安心地做个教练。

但当那些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握紧了拳头。他有好大一笔账要算,他手里有好几条命要偿,包括他自己死在废墟里的那一条命。那种失去一切苟且独活的痛苦和窒息,他一定要让他们尝到。

“他们还有很长时间。”王春彧这么对郭文韬说,“他们会安全回家,会有机会挥霍最好的时光,我保证。”

因为我是队长,我是你们的队长。

就像六年前一样,我是你们的队长,你们的支柱,永远都不会倒下的那个人。

那时候我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个人骂我骂得最凶,出任务的时候意见最多,狙击是天下第一准,最后惹出来的事情也最多。

王春彧最讨厌那个人,也最想他。

放下捂在耳朵上的手,王春彧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还是闭上眼之前的样子。深绿色的大门,安静的前院廊庭上挂着一盏灯,棕榈树相夹的短巷子上落着一片片枯叶,还有半个砸碎了的椰子,几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木头。

王春彧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播了号码。

耳边嘟嘟几声忙音转进了语音信箱。

王春彧翻了个白眼,对着手机大喊。

“郎东哲,老子想你了!”

红色西装的男人穿过巷子走进屋里。

屋里凭空一声怒吼。

“郎东哲,老子想你了!”

齐思钧在门口眨了眨眼睛,门里面的郎东哲拿着个手机,离了耳朵有半米远,表情也很复杂。

“这是?”齐思钧一边问一边踏进门。

“朋友。”郎东哲扣了手机,“回来了。”

“嗯。”

“今天有什么不舒服的吗?”郎东哲站起来,伸手抚了一下齐思钧的额头。

齐思钧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时候有一些头晕。”

“严重吗?”

“不严重。”

“嗯。”郎东哲了然地点头,“今天颂西和德猜见面谈了什么?”

“他们接手了我的单子。”齐思钧坐在郎东哲对面,“说货直接送到他们手里。”

“他不会让你送到下家的,这样暴露的信息太多了。”

齐思钧想了想,“可以在货里放窃听器吗?”

郎东哲一愣,“不行,太冒险了。”

齐思钧低下了头。

郎东哲皱着眉看着齐思钧的头顶,一身红色的西装衬得男孩子很好看。

“到时候我会把东西给你备好,你去交易的时候要处处留神,看看能不能找到下家的线索,摸清他纳一支的交易方式和路线能方便之后的行动。”

齐思钧微微点头,“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郎东哲没说话,心底大概知道是谁。

“他说他叫Stefan,他管我叫…小齐哥?”齐思钧有些不太确定地抬头看着郎东哲。

“他是你的队友。”郎东哲目视前方。

“我的队友?”

“对,你不认识他,但他是你的队友。”郎东哲瞥了一眼齐思钧,“他的行动和你没有关系,你没必要管他。”

“他还问我认不认识JZ。”齐思钧看着郎东哲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JZ是谁?”

“谁也不是。”郎东哲接得很快,“从来没有听说过。”

“哦。”齐思钧将信将疑地点头。

“今天你也累了。”郎东哲站起身,“早些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叫我。”

齐思钧乖觉地站起来,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甄红。”郎东哲在背后叫他。

齐思钧回过了头。

“千万要注意安全。”郎东哲眼里全是真挚。

“嗯。”齐思钧犹豫着点头。

晚上的斯里兰卡像死了一样。

蒲熠星一脚一脚踏在巷子里,踏过昨天留下的脚印。地上还有周峻纬的血,混在一堆掺杂的印记里,已经被翻进土里。

蒲熠星靠在昨天和周峻纬聊天的墙上,墙角多了一块不知道从哪来的砖头。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的时候,总会有不真实感。

蒲熠星再次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向自己确认,那个傻子,他终于找到了。

那个他踏破了鞋,哭干了泪也没有找到的傻子,现在过得很好,他说他找到幸福了。

蒲熠星淡淡地笑了。

郭文韬指尖的温度还留在掌心,软软的手握在手里温顺又依赖,蒲熠星几乎沉迷于那种感觉。

郭文韬,我们在一起吧。

这是他没有说完的话。

但他不急,他有大把的时间,是他的就跑不了。

郭文韬离开的时候把蒲熠星的电子锁距离拉长到了半座城,带走了定位器。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郭文韬这么跟他说。

“我在你心里。”蒲熠星这么回答他。

郭文韬瞬间红了耳朵,王春彧说你俩恶心死了。

抬头看着周峻纬也见过的弦月,蒲熠星笑得真心。在这个城市的黑夜里,他从来没曾像此刻这样幸福过。

蒲熠星闭上了眼睛。

就一瞬间,蒲熠星的耳边滑过一阵风。

蒲熠星唰地睁开眼睛,本能地伸手去够怀里的枪。

但人却来自头顶,落下来的速度让他始料不及,怀里的枪在沉重的撞击下脱手,向前倾倒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捞了回来。

“唔。”

他没能发出声音,脑后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蒲熠星醒了,但他没有睁开眼睛。

就这样的本能都生生压进肚里,眼里的干涩像刀一样一下下刮着。

蒲熠星闭着眼睛感受着处境,地板是阴冷潮湿的,指尖触到的是铁链,摸一下指尖全是铁锈,分开在两边,脚上没有束缚。刚苏醒的器官还不灵敏,朦胧间有脚步声,不算近也不算远,踱了几步停了,又走了起来,像是不止有一个人。

“别装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蒲熠星浑身一抖,“知道你醒了,把眼睛睁开。”

用的是泰语,是从来没听到过的声音。

蒲熠星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模糊散去之后,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只有地上的水坑闪着光,隐隐映着走来的人,从衬衫到西裤,最后是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

蒲熠星头都不想抬。

睁开了眼睛像是通了全身的感官,腿上一阵酸痛逼得蒲熠星咬住了牙。双手被铁链吊在背后,双腿已经跪得麻木,双手被拉扯得太久,每根筋骨都像是撕裂,暗暗一动就钻心得疼。

眼前男人的皮鞋在地上一点一点,溅起来的水滴一颗颗落在蒲熠星面前。

“蒲熠星。”头顶上的男人用中文叫蒲熠星的名字。

蒲熠星没有说话。

“听说你最近和警.察走得很近啊。”男人交替了一下双腿,像是站得累了,“警.察给你什么好处了?”

蒲熠星低着头,眼里只有一双皮鞋,鞋底的边上已经粘了些泥点。

脖颈忽然一凉,蒲熠星不由得向前倾了一下,眼前的水坑都震动了一下,脖颈上的匕首顺着筋骨滑过,刀锋和皮肤相切,冰凉彻骨。

蒲熠星闭上了眼睛。

“他们在哪里?”

“谁?”蒲熠星开口的声音沙哑干枯。

“你的小伙伴啊。”

脖颈一阵刺痛,刀锋浅浅地扎进了皮肤里,蒲熠星咬住了嘴唇。

黑暗里的疼痛真实又直接,额头上瞬间冒出的冷汗流淌的速度也清晰可感。

“谁?”蒲熠星的喉口充斥着血腥味。

“警察啊。”男人顿了下来,“把眼睛睁开。”

蒲熠星感觉刀锋抵到了自己下巴上,鼻翼间瞬间全是自己的血腥味,匕首一寸寸地滑进喉口,刀尖抵住喉结的一刻,蒲熠星条件反射地向后缩了一下。男人用刀抬起蒲熠星的下巴,“我说睁开眼睛。”

蒲熠星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张中东男人的脸,脸上一道可怖的疤贯穿了整张脸,一只眼睛瞎了,只剩下一团灰黑色的浑浊,细看还能见到里面流动的血污。

“看见了吗?”男人笑起来更加恐怖,“这道疤,就是因为那帮崽种。”

蒲熠星冷冷地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他们安插在我们这里的人有哪些。”刀尖又前进了一点,每一次吞咽皮肤都紧绷在刀背,“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我有什么好处?”

“我们满意了,就会放你走。”

蒲熠星越过男人的肩膀看他背后的一片黑暗。

他看不见地牢的门,看不见地牢的墙,看不见刚才另一串脚步声的主人,他的背后就像有个黑洞一样,不曾允许靠近,也绝不会吐露任何。

“你们不会。”蒲熠星直视男人完好的那只眼睛。

男人想了想,“确实,但我们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蒲熠星的心往下沉了一下。

“不说吗?”男人把刀撤了回来。

蒲熠星咬紧了牙。

男人抬起了刀,蒲熠星死死地盯住了波动的水坑,水坑里倒映这反光的匕首,匕首落下的那一刻,蒲熠星忍不住惨叫出声。

“啊!!”

水坑里是自己发红的眼圈,大口喘着粗气的嘴唇,苍白的面色和飞溅的血光,一瞬间绽在小小的水面上。

刀锋生生地片下蒲熠星手臂上的一块肉。

疼痛到了无法感知的地步,蒲熠星眼前一黑,满眼的灰黑中,手臂上血流的喷溅真实到虚幻的程度,体内的器官都结住了一般失去了运作的能力,全身的神经都汇聚在了指头大的伤口上,只剩下耳边自己混乱而巨大的喘息声和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和浑身叫嚣的痛苦。

男人在蒲熠星面前蹲下,玩笑似地转着手中的匕首,“你觉得值得吗?”

匕首上属于蒲熠星的鲜血一滴滴落进水坑里,小小的水坑瞬间染成了血红色,和里面的蒲熠星一起。

“为了那帮利用你的人,值得吗?”男人看着蒲熠星冷汗遍布的额头,“你觉得他们的任务完成之后,你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蒲熠星闭上了眼睛。

我会成为郭文韬的男朋友,这是我现在还没有咬舌自尽的唯一原因。

“无论他们给你承诺了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双倍。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和警.察谁更可信。”男人把匕首一转,直直地对准蒲熠星的眼睛,“我还能给你十秒钟的思考时间,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我就扯出你漂亮的眼睛。”

蒲熠星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刀尖,匕首的冰冷悬在眼侧像淌在嘴边的水银,胸腔里的呼吸一阵阵定着喉口,蒲熠星记得看得见死亡的样子,就在眼下血红的水坑里,一步步都漾着波浪

“阿狼。”黑暗里的声音吓得蒲熠星浑身一抖,“别动他的眼睛,我还有东西想让他看呢。”

蒲熠星耳边轰鸣着,有些听不清那人的嗓音,黑暗里的声音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

被唤做阿狼的人收了刀,“可惜。”

男人站了起来。蒲熠星看着那双皮鞋转过去,一步步地走进黑暗里,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又关上了门,铁与铁相撞,声音夹着锈。

蒲熠星强撑的神经在关上门的那一刻瞬间瓦解。

猛向前倾的身体被背后的锁链拉住,清脆的撞击声在蒲熠星的耳边炸开,混在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里,混在一阵又一阵的疼痛里。

蒲熠星低着头苦笑,自己对别人做过的事情,最终还是变本加厉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蒲熠星闭上了眼睛。

眼前的黑暗混在一片血丝里,混沌在一片黑红色里,一条条细长的银白色的线从眼前飞快地滑过,一阵阵的眩晕和疼痛锤子一样击打着他的神志。

「带他走吧,我把他交给你了。」

「成功了我就做你男朋友。」

「我要每个人都好好活着,你们比一切都重要。」

「拉钩。」

「哥哥,你看,傻子也找到他的幸福了。」

「哥哥,我害怕。」

我不能死,现在还不是时候。

蒲熠星睁开了眼睛。

他咬紧了牙齿,嘴里的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充斥到每个角落。蒲熠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右腿从身下抽了出来,举起还能动的右手,狠狠地把镣.铐砸向了脚上隐隐闪着绿光的脚环。

“砰,砰,砰……”

脚环用的是上好的材质,蒲熠星使出了十成的力气,镣铐和脚环撞击着脚踝和手腕,直到双双血肉模糊,脚环还是纹丝不动。

蒲熠星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砰!”

一次孤注一掷地重击,蒲熠星几乎听到了脚上骨头断裂的声音,巨大的疼痛瞬间将他包裹。

他没有时间疼。

第二次,第三次……

眼前的血丝遍布到失去了视野,浑身上下的疼痛像根签子,把蒲熠星串在中间,挤压又松弛,揉搓又摔打。眼前已经全黑了,左手臂上潺潺的鲜血,脚上断裂的骨头和开绽的皮肉混在一起像座火山,烧尽最后的意识。

第十次,第十一次……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砰!”

他如愿以偿地听到了电流蹿线短路的声音,刺啦一声脚环一阵震动咧开在一片血浆中。

蒲熠星瞬间被黑暗笼罩,失神吞噬了年轻的男孩,蒲熠星昏死了过去。

郭文韬,我把一切都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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