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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走吧,谢谢你

唐九洲看着车窗外滑过的一片片田野和村落。

王春彧把车开得像逃命,油门踩得指针都颤抖,邵明明坐在自己身边,还在昏迷中的郭文韬躺在自己腿上,温热的脸贴在他的裤子上,蒲熠星在后排大呼小叫,郎东哲手上一点都不带轻的。

“闭嘴!是不是男人!叫什么叫!”

“真的痛啊。”蒲熠星看着郎东哲手里的酒精棉棒使劲往车门上缩,“不能晚点吗?”

“晚点?!等你伤口发炎了你怎么死都不知道!”郎东哲一把把蒲熠星揪回来,“别动,再动我把你绑起来了。”

蒲熠星乖乖闭了嘴。

“真好。”唐九洲脱口而出。

邵明明转过脸,“什么真好?”

“没什么。”唐九洲笑了笑。

刚才一阵发热和头痛待会了记忆,郎东哲也紧急用了药,此时的唐九洲已经镇定了下来,脑海里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找到了该去的位置,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只唯独还有一块缺失。

“明明。”

“嗯?”

“那天,任务结束之后,发生了什么?”

邵明明一惊,“你没想起来?”

唐九洲摇摇头,“完全没印象。”

邵明明回过头去看郎东哲。

郎东哲举起双手,“天地良心,跟我没有关系。”

邵明明把头转回来,“想不起来也好。”

“为什么?”唐九洲揪住邵明明的袖子,“我发生什么了吗?”

“那多了。”王春彧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你何止是发生了什么,你就差发射了。”

唐九洲更着急了,“到底怎么了?”

“从任务结束那刻开始算起,到我把你带回基地,短短四个小时。”邵明明一脸冷淡地看着唐九洲,“我从一个格斗满分军毕的武.警变成了一个文书。”

唐九洲愣住了。

“你是没见过邵明明带你回来时候的样子。”王春彧在前面接话,“跟个丧尸一样。”

“他说你像丧尸。”邵明明瞥了唐九洲一眼,“我邵美丽不可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唐九洲摇邵明明的手臂。

“哎呀你别逼他了。”郎东哲的手从后排伸过来摸了摸唐九洲的脑袋,“他当时那个状态,指不定自己都不记得了。”

唐九洲瘪了瘪嘴,“骗人。”

郎东哲看着往窗户边上缩了缩的邵明明和一脸委屈的唐九洲,忍不住笑出了声。

“通讯设备被破坏,失去信号链接。”

耳后的通讯器忽然传出了滋滋的电流声和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

郎东哲浑身一抖。

“怎么了?”蒲熠星问。

“没事。”郎东哲摇摇头,低头继续给蒲熠星上药。

低垂的头发下面,郎东哲忍不住担心地咬住了嘴唇。

“小齐……”

周峻纬攥着一把枪躲在床背后,裤子都没拉上。

他堂堂人民警.察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他也想不明白。

他几分钟之前醒来,整个房子空无一人,只剩下留在床头的一张纸条。

在救人。

救谁,在哪儿救,什么都没有,一看就是王春彧亲笔。

睡了太久的肠胃多少有些不太舒服,周峻纬一头扎进了厕所。

裤子刚脱下来,就听见了玻璃窗被打碎的声音。

然后周峻纬就保持一个提着裤子半蹲的动作在马桶上僵了一分钟。

周峻纬这时候又特别感谢王春彧的充分准备,厕所的浴巾里都能摸出一把枪,甚至还上了膛。

被打碎的像是一楼厨房的玻璃窗,紧接着是一阵纷杂而不加掩饰的脚步声,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之后,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又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地板吱吖地一下下点着。

周峻纬迅速从厕所里窜出来,握着枪靠在了床背后,裤子都没时间提上。

两天前的新伤口还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这厢一紧张紧绷的皮肤生疼,纱布裹着药一下下剐蹭在皮肤上,周峻纬能明显得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被纱布阻在颈上。

周峻纬使劲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眼前的窗帘模糊了一下又变得清明。

“哐”。

他听见了踹开门的声音,好像是文韬的房间。

还有八米半,周峻纬握住了枪。

面前阳台上的厚纱窗帘绣着老式的鸢尾,顺着窗缝里的风一阵阵起伏,外面就是开放式的阳台,底下是后花园。

周峻纬刚刚伸手拉住窗帘打算择路逃跑,窗外忽然无声无息地落下了一个阴影。

周峻纬吓得差点没叫出来。

“哐”。

外面的人踹开了旁边的房门。

周峻纬攥紧了指尖的窗帘。

窗帘背后的男人还没有进来,逆着光的投影像是西装革履,隔着厚重的纱帘都隐隐有鲜亮的红色。

周峻纬眯起了眼睛,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枪。

轰的一声,自己背后的房门被踹开了。

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纱帘飘了起来,厚重的帘布飘忽着蒙上了周峻纬的眼睛,只看得见眼角闪过的一抹红色。周峻纬放下了枪,闭上了眼睛。

纱帘慢慢从脸上褪了下去,重新安稳地垂在窗前,指尖还能触得到枪的冰冷,背后利落的拳脚和一声声闷哼喊叫相夹,匕首相撞和身体对抗的声音都是周峻纬熟悉的手法,直到最后一声匕首插.入身体的声音和惨叫声同时结束。背后的人穿着皮鞋,每一步走得利落,拉开走廊的窗户,像是把尸体扔了出去,砸在地上和树上的声音有轻有重,听得人心头一沉。

周峻纬微微皱眉。

这几天不见,手法一下变得这么残忍了。

他听见纸巾擦拭地板的声音,皮鞋的声音走远又靠近,最后走进了这个房间,向着周峻纬的方向。

周峻纬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听着那人一步步走来,嘴角慢慢挂起了微笑。

“老齐。”他轻轻唤。

他以为那人可能会低头吻他一下,或是伸手拉他起来,甚至是抬手给他一巴掌。

但那厢一动不动,“在叫我吗?”

周峻纬唰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人是那张日思夜想万分熟悉的脸,却配着无比困惑的表情,还有一点点害羞的红晕,“你是不是先把裤子穿好……”

周峻纬拉上裤链就从地上跳了起来,“齐思……”

“你受伤了。”眼前一身红西装的男孩伸手指了指周峻纬的脖子,打断了一声呼唤。

周峻纬摸了摸暗暗发疼的伤口,“蒲熠星捅的。”

男孩眨了眨眼睛,“蒲熠星是谁?”

周峻纬一只想伸出去索抱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小齐?齐思钧?”周峻纬试探着。

男孩睁大眼睛,“齐思钧又是谁?”

周峻纬一瞬间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男孩笑着向周峻纬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甄红。”

周峻纬没动。

他知道甄红,他在齐思钧的任务书上见过。甄红,甄氏家族走货承包商,负责斯里兰卡印度一线,因被甄氏家族内部纷争排挤从而通过德猜寻求和他纳合作的机会。

周峻纬伸手轻轻碰了碰耳廓。

面前的男孩看着他,无动于衷。

没有关上的阳台门吹进炎夏的暖风,鸢尾的窗帘在周峻纬脚背上划了一下,周峻纬慢慢伸出了手,握住面前的手。

“你好,周峻纬。”

两只手相握,在空中轻轻动了一下,分开得更快。

“你脖子上的伤……”

“没事。”周峻纬打断,“一点小事,待会涂点药就好了。”

齐思钧点点头,“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我送你下去。”

齐思钧有些局促地点点头,“没事我从窗户走。”

“那怎么行。”周峻纬打开房门,“这么漂亮的红西装可不能弄脏了。”

齐思钧一愣,一个没忍住面颊一红。

齐思钧脸红的样子像极了皑皑里一只纯情的白狐,周峻纬很久之前就这么觉得。眼前的人眼里全是陌生和距离,但脸红的样子和笑容绽开的眉眼还是熟悉的样子。周峻纬整个后背几乎已经被冷汗浸湿,伤口流出来的血混在纱布膏药和汗水里一阵混乱和刺痛,手里攥着冰冷的门把手,看着四肢局促的少年从面前走过去,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过走廊,踏下楼梯,一步步都像是客人踏在主家的地盘上。

周峻纬走到大门前,解开了锁,外面的风瞬间鼓进了门。

“路上小心。”周峻纬回过头。

齐思钧正盯着茶几上的玫瑰。

周峻纬差点腿一软跪在地上。

客厅的白墙上挂着圣象的大幅雕画,一个巨象炯炯地盯着面前小小的房间,象是五彩的,一块块的色彩碰撞着相融着拼接成了神圣的挂画,房子像是上了年头,多年没有打扫的灰尘蒙在画上,所有的色彩都笼纱一般变成了暗色,红黄色的象眸都掩在朦胧的厚尘里,瞳仁的中心用了宝石般的蓝,像会发光一样独自一片清明。蒙尘的画像神秘,象征生命的锡兰象呈在一片彩色里,顶窗的阳光笼住了一半的画,放一半在灰暗而略显诡异的阴影里。

男孩站在巨大的象面前,一身血红,无意地和一支玫瑰对峙着。

或许齐思钧只看了一眼,但在周峻纬眼里却有一辈子这么长。

他见惯了齐思钧的警.服和军.装,缉.毒.警一向讲究低调,大多数日常的衣服也是暗色,这艳丽到刻意引起注意一般的红色,他是第一次见齐思钧穿。一瞬间仿佛把纯洁的生灵混在鲜血里洗过一样,站在这圣象面前,像种不服气的赎罪,一身的罪孽自知无法洗清,像神明磕头也斜睨着眼神,张扬又阴暗。就算已经被剔骨削肉,剩下的最后一眼也要给同样鲜红的玫瑰,那样投去的眼神也不是温存,像种挑衅,斗艳一样偏要比比谁见过更多的鲜血。

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齐思钧,陌生又魔怔。

齐思钧慢慢地抬起头。

锡兰象蓝宝石的眼眸和齐思钧投来的目光合在了一处。周峻纬的余光里是自己精心栽培过的玫瑰,没有落下过一片花瓣,一直是齐思钧走时的样子,稍有枯萎但还挺着茎叶,面前男孩眼里的自己被放在一个神秘而神圣的蓝宝石里。一个不过几秒钟的对视里,周峻纬像在地狱走了一趟,乘着仰鼻的圣象,看着断了手断了腿的亡灵在脚下哀求又哭喊,圣象丝毫不曾怜悯只径直地走过,用承载生命的鼻子卷起逃开的人们,一个个扔进油锅里。

面前这是一双他熟悉却从没见过的眸子,用蓝宝石镶嵌而成。

齐思钧转过身,面对着周峻纬。

他眸子里的象抬起头,在周峻纬耳边说了四个字。

周峻纬松开了紧握的门把手。

“你走吧。”周峻纬微微让开身子,看着面前一身血红的男孩,“谢谢你,甄红。”

甄红微微一笑,从周峻纬面前凑过,肩膀微微相撞,又很快分开。

门在背后狠狠地关上了。

甄红微微一笑,迈开步子踏上面前的石径,向着锈绿的大门。

他伸手摘下耳后郎东哲给的通讯器,扔在面前,没有停下的步子狠狠地碾过黑色的器械,再抬脚时,已经是闪着电光的废屑。

他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郎东哲看着青色石板上一块黑色的电子碎屑,多少有些扎眼。

“通讯器吗?”王春彧靠在棕榈树上,“你又干嘛了?”

郎东哲摇了摇头,抬腿就打算走。

“你能不能有事跟我说说?”

郎东哲停下来看王春彧,那厢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王春彧交替了一下双脚,“我发现,我的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说跟你有关系。”

郎东哲一时语塞。

“既然你这么急着认领,”王春彧直起身,“说吧,齐思钧在哪里?”

郎东哲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通讯器,“没看见吗?我不知道。”

“那他怎么了?”

郎东哲看着王春彧,“他失忆了。”

郎东哲看着王春彧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拳头,又松开了。

“你干的?”

“我干的。”郎东哲面无表情。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同样的原因。”

王春彧握紧了拳头,“什么叫同样的原因?”

郎东哲没有回答他。

王春彧一向习惯了郎东哲有话不说,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办法,“那之后呢?你是不是告诉他他是甄红?”

郎东哲点了点头。

果然。王春彧翻了个白眼,“你最好别忘了文韬为什么这么恨你。”

“我不是在利用他。”郎东哲看着王春彧的眼睛,“上次不是,这次也不是。”

“你应该知道让他觉得自己是甄红的风险。”王春彧瞥了一眼地上被踏碎的通讯器,“我给甄红安排的背景资料和身份证明几乎可以说是完美,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他可以选择相信自己是个卧底,也可以选择觉得你在骗他,而他真的是甄氏的一员。地上这个,就是最好的证据。”

王春彧深呼了一口气,“他好像已经做出选择了。”

“那我也没有办法。”郎东哲盯着王春彧的眼睛,“他不能是齐思钧,他会活不下去的。”

王春彧笑出了声,多少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你应该知道我根本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但你一定会相信我。”郎东哲接得很快。

王春彧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

“文韬可以恨我,邵明明可以不理解我。”郎东哲语气里全是急迫,双手在空气中捞了一把,像是要来拉王春彧,身体却最终没有向前,“你一定要相信我。”

王春彧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着急的男人,看着那双他看了七年的眸子。

“我离真相就差一点点了。”

“那为什么不肯让我们帮你?”王春彧交叉着双臂,“为什么不肯和我们一起?”

郎东哲沉默了。

“五年前莫名其妙地忽然开始当军医,是因为想要调查这个对吧?所以需要局里最先进的仪器?”王春彧看着郎东哲,“既然这么早就开始怀疑了,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我跟着去当教官,偷偷地在窗户里看你五年?”

郎东哲一惊,“你……”

“对。”王春彧打断郎东哲,“我像个贼一样监视了你五年,躲在草丛里看你调配各种药物,看你深更半夜把一个个映着违禁品的袋子运进实验室。”

“你一直是个自以为是的人,你觉得所有的事都是越少人知道越少人牵扯就越好,你心里所有的想法都是利益最大化。如果危险是你一个人的事,如果被上面的人知道是你一个人的事,如果被敌人发现是你一个人的事。就像你在低烧里选择牺牲潘潘保全团队一样,你对自己也是这么狠。”王春彧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以为文韬生气是因为觉得你在利用唐九洲,但他是你一手培养,难道比起相识三年的你,他会更在乎一年的队友唐九洲吗?”

“这么多年,我猜也猜出来一点了,邵明明也是,文韬也是。”王春彧顿了顿,“文韬在那天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甄红,他现在心里猜的可能比我还多。”

“你就打算留我们在原地就这么猜吗?”

郎东哲深呼了一口气,“等文韬好转了,我就告诉你们。”

“我们。”王春彧盯着郎东哲的眼睛,“哪些?”

“你、明明、九洲和文韬。”郎东哲想了想,“我怕小齐的事对峻纬来说太有冲击性了。”

“不会,他今天早上就见过甄红了。”王春摇头,“那蒲熠星呢?”

郎东哲的目光冷了下来。

“你不相信他。”王春彧替郎东哲回答。

“我从来不认识这个人,我所看到的是他留下的一片狼藉,我怎么相信他?”

“他是带唐九洲走的人。”王春彧看着郎东哲瞬间愣在了原地,“他是五年里让唐九洲远离恐惧的人。”

“我以为你知道。”王春彧撇撇嘴,“他们不是组合吗?”

“我以为唐九洲是流落到他手里的。”

“你以为,”王春彧冷笑,“你永远都在以为。你什么时候可以睁开眼睛看看我们?”

王春彧一步步朝郎东哲走去,脚下的棕榈树叶子吱吖作响,郎东哲平视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他好像看见了那个坐在房梁顶上对着自己做鬼脸的毛贼和第一次走进警局一脸吊儿郎当的少年,还有那个坐在直升机上对着天空大喊的队长。

“我们每个人都比你想象的强大。”王春彧伸手指着背后的房子,“这里没有人是需要你保护的孩子。”

蒲熠星拖着刚包扎好的腿,慢慢从床上挪了下来。

他慢慢地坐在了旁边的床上,腿下一阵刺痛。床上安眠的少年被笼在隐隐的月光里,窗帘被吹起来的时候,脸前就拂过一片阴影。郭文韬睡着的时候像个孩子,喜欢把半张脸躲进被子里,露一双紧闭的眼睛,轻颤的睫毛像织的一样,发丝软软地滑在头顶,几根掩在紧闭的眼睑上。

蒲熠星伸手拨开了他眼前的碎发。

他跟王春彧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跟郭文韬住在了一个房间里。我一定要看见他,蒲熠星这么跟王春彧说,我一秒钟看不到我能吓死。王春彧说他有病,说等周峻纬伤好了一定要给他安排一个心理疏导。

蒲熠星笑了。

他轻轻地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睡熟的郭文韬异常温顺,稳稳地落进了蒲熠星的怀里,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甚至还拱了拱。

蒲熠星紧紧地把男孩锢进了臂弯里。

“文韬。”他轻轻叫他的名字。

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一阵温热的呼吸打在蒲熠星的脖颈上。

彼时戒备森严的少年,褪下警.服卸下责任和身份后软得像个粘人的猫咪,突如其来的温暖让男孩在睡梦中不自觉地抱紧了眼前的人,把全身的重量都托付到了面前,毫无防备地把自己交进了眼前的怀抱。少年睡得也不安稳,蒲熠星听得到那层次不齐的呼吸声,像在梦里逃跑。

蒲熠星轻轻地拍着男孩的后背,“别怕,我会带你走的。”

像是听到了一样,郭文韬往蒲熠星的怀里又蹭了蹭。

也就这有这个时候,蒲熠星才能感觉得到怀里这个钢铁一样的警.察也会渴求保护,也会希望找个地方安放那不算宽阔的双肩撑起的重担。

蒲熠星闭上了眼睛。

「放下,我求你了……」

「求我?纵横东南亚的大.毒.枭还会求人呢?」

「你看看,就算是警.察,一旦染上毒.瘾,还不是一样要跪下求我们给他吸一口。」

「们曾经如果用这些粉末毁掉一个人,这就是我要你看的表演。」

「毁掉他的不是我,是你。」

蒲熠星睁开了眼睛。

月光正从窗缝里对焦在那双眼睛上,此时若有第三人在场,必会被其中的冰冷和杀意吓到。

蒲熠星在郭文韬的背后握紧了拳头。

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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