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离开雁南山许久,在这期间,帝听花都是由妙言和苟霖替自己照料。
当她从三千里外赶回之时,帝听花连同桑树已经被烧得黑焦焦,光秃秃的了。
田里只剩下一团火星子还在燃。
“山主。”苟霖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她转头,就见一帮人齐刷刷跪下来,他们深埋着头,抬也不敢抬。
“都起来,怎么回事?”
“平日里都好好的,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山下忽然有刁民闹事。
属下带着兄弟们前去解决,而妙言仙子照旧来给帝听浇水。
属下只当不会出事,在山上留了几个人。
据妙言仙子所言,她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见树下有道鬼鬼祟祟的黑影,她追上去,却不慎被那人打伤。
而等属下赶到的时候帝听已经让人烧了个干净。
属下有错。”
他虽站起,腰却往下弯了几分。
“黑影?”
“是,妙言仙子说,那黑影蒙着面,好像是个男的。”
他们挑此时下手,煽动沧渊的情绪,是要逼我就范吗?
清月扶起他:“不用自责,是我疏于防范。
今后你们加强巡逻,不许走漏风声。”
“是。”
按时间来算,夏侯明霄应该把游丝绦放在红袍女身上了。
她匆匆赶去看妙言,这家伙,不要出事才好。
微光透过窗户洒在棉被上,妙言窝在床上,手虽废了,却还有人专门给喂药。
喂一口药,啃两口梨,优哉游哉的样子实在不像受了伤。
“小月月,你可算来了,你都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她见到清月先是欣喜,后又马上哭丧着脸,伸出两只缠紧绷带的手。
清月略过那两只可怜的手,径直掐上她的脸蛋。
“干嘛啊,痛痛痛。”妙言挣开那只魔爪,往床上退了两步。
“你不是胆子小吗?还敢追上去?”
她揉揉自己的红脸蛋:“你都不知道,我拦他的时候腿都在打颤。
我第一反应是要跑来着,可那是你的心血,又是两界交好的宝贝,万一真让人惦记上,不就完了吗?
只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妙言郁闷地问:“这边断了供给,沧渊岂不是要乱?”
清月坐在她对面的小板凳上:“是啊。”
妙言:“那有没有办法能让帝听花快点长起来?”
清月发呆:“没有。”
“可是后天就要交货了呀。”
“嗯。”
帝听喜寄生,喜阴,山上这块地是最合适的。
其他地方哪有这么多桑树?
即便找到大片的桑树也来不及交差,帝听娇气,哄它生长也需三日。
清月:“九天出了奸细,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
“不是吧?”妙言瞪大眼睛,“那你会不会怀疑我?”
没有一个人能证明妙言的确看到了黑影。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清月方才瞄过她的手,没有游丝绦的痕迹,妙言应当不是红袍女。
妙言歉疚地望她:“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是我让你来替我照看的,又是我害你受伤的,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那你说句来听听?”
听宓清月说这个词,有些新鲜。
清月叹了口气:“非常抱歉,妙言仙子。但这里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毁了,待在这儿反而很安全。
你就在这里养伤,想要什么就跟她们开口。”
她没有过多神色,只是起身,准备往外走。
妙言的眼睛如磁石般吸在她身上,眉毛下垂:“你又要走了?”
“嗯,还有事要处理。”
“你也太忙了吧。”
清月回头,对她笑了一下:“忙过这阵就好了。”
处理好凤族和龙族捅下的烂篓子就好了。
然后去过一次许多年没有体验过的生活吧。
不必替谁卖命,不必刻意追寻什么,只做自己,只做自己分内之事的日子。
这一天,会来到的。
高高的穹顶投下清冷的月光,大殿寂静无声,压抑的石墙与紧闭的大门让玲珑退无可退。
她跪在殿上,一言不发。
头顶传来声响,是帝尊在发问:“你不是凤族,为何帮他们?”
玲珑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上殿,会是这副场景。
从看管恶臭黑水池的小小女侍到帝星近前的小小史官,她能走到今天,全凭自己托举自己。
她把头埋低,默默泣下一滴泪水。
静姝:“打到她愿意开口为止。”
肃立在两侧的小仙盯住她的身形,瞬间行动起来。
“小仙知错,小仙愿意据实以告,只求能留一性命。”
她仰头,不甘的泪珠滚滚而落。
静姝挥手制止:“说。”
“自从罪仙白须流放之后,小仙便被人孤立霸凌。
小仙虽有上进心,可一直被他们压着一头,没有出头之日。
那日,我路过羽海被关押之地,他用戏心术迷惑我,让我帮他去樊域找阴阳之泪,阴阳之魂魄。
待我醒来,东西已经交到他手里了。
他承诺我,大业完成之时,我便是九天最大的史官,不,四界最大。
既然走到这步田地,我自然不能后悔,于是继续为他做事。
而羽海是中间的联络人,他还与另一个人有联系,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必怀信想要冲破封印,就必须要宓清月主动找他,所以他用梦诱术引她入局。
我在四象法境扮作使者,也是为了替他笼络势力。”
“满嘴谎言!羽海在煞仙塔最高层,那里全是守卫,你如何能进去?
再说,这与清月有何干系?”静姝猛一拍扶手,脸涨得通红。
玲珑揪紧衣角,眼神不安地在她面前乱晃:“我,不知道,是他诱我进去的。
至于宓清月,她本就是叶荷的女儿,也是必怀信的女儿。
必怀信的封印是叶荷设下的,只有青鸟可解。”
本就沉闷的气氛,此刻简直凝固了。
殿上的人皆垂手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静姝威严的眸子里透出不可置信:“你胡说什么!?”
“我...”
玲珑掐着自己的手指,脸上已没有了血色。
静姝的近侍玉簪躬身上前:“这些都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不能算数。”
“对,毫无证据,编造谎言,”她缓了口气,“先押下去,大刑伺候。”
玲珑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她的确瞒下了那个人的行踪。
若瞒下,凤族赢了,她还有机会。
若不瞒,她交代了这么多,九天也该留她一命,她如是想。
没有人背负墙头草的骂名,但玲珑没有选择。
静姝疲倦地揉揉前关:“清月在哪儿?”
玉簪:“属下不知。”
静姝:“帝星呢?”
玉簪:“一个时辰前,帝星带了不少部下去了孤鸣山。”
“去那儿干什么?”她隐隐不安。
“不知。”
沧渊海,禁地之上,邵文对着一个海底深坑伸懒腰。
“看来,必怀信极有可能这禁地之中。”
禁地在沧渊海底部,幽深、黑暗,无人踏足。黑得纯粹,像一块永不透光的墨玉,
清月坚定地望向下方:“我要去。”
邵文语重心长道:“你猜猜为什么没人去?从没有人可以活着从那儿回来。”
清月:“你去过吗?”
她回想:“我小时候去过,底下好像是有个地方不一般。
可我下不去,再下去一点就要窒息了,最终只能止步于那儿。”
“我还是要去。”
“问题你能抗住吗?”
“你有办法让我抗住吗?”
“那还真没有。”
“谢了。”
说罢,她面朝那团黑暗,直接扑了下去。
“喂!你...”
她的动作太快了,让邵文都有些后怕
邵文使劲挠了挠头,大喊:“你比我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哎哟,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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