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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他们终于走出丛林,来到一片废弃的避难营,营地没有电能,通讯器也早已报废。蔚灵格仔细搜索,他来到一间类似指挥室的房间,满屋冰冷破败。会议桌上零落了一些资料,他发现一张僵硬脆弱的世界地图,在北极圈中心位置画着一个红色的圈,那是北冰洋的中心。旁边标注着一串代码,QW01,他不知道这串代码代表什么意思,可他默默记下了,隐约觉得这很重要。

晚上,蔚灵格找了一处能休息的地方,他准备明早看看营地的设备,如果能修好那辆越野车那就太好了。白狐总是乖乖地跟着他,夜里像格火炉一样挨着蔚灵格睡。

深夜,一阵厚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听起来不像人类的脚步声。蔚灵格戴上夜视镜,操起激光枪,掩护在窗口查看。夜视镜里捕捉到一只巨型北极熊,看体格比正常的大一圈,白熊像是闻着味儿来的,它径直朝蔚灵格的方向走来。蔚灵格并不想引起这个大家伙的注意,更不想草率射杀它。

白熊来到门口,直立起身体,前爪重重地拍在门上。一下两下三下,破旧的门被撞开。蔚灵格想使一招声东击西,朝对面的铁柱射了一发激光,堪堪打中,发出火星四溅的兹拉声。白熊一惊,转身朝门外逃窜。片刻后,蔚灵格出去检查,确保白熊已经被吓退。他绕到左侧搜索,夜视镜里没有异常,就在这时,右后方的视野盲区传来异动。他一转身,那大白熊已经扑将过来,举枪的功夫,北极狐不知从哪里窜了起来,一个飞扑咬在了白熊的颈部。白狐体型虽小,但行动无声,北极熊毫无防备下被一击即中。它吃痛暴怒,张着嘴发出低吼,疯狂挥舞前爪,试图把咬着它不放的白狐甩下去。

蔚灵格瞄准白熊头部,一击激光射出,白熊瞬间没了反抗,应声倒地。白熊头部烧出一个焦黑的洞,两只眼睛还直直睁着,颈部的伤口流出鲜血。白狐龇着牙立在原地,嘴边的白毛被染红了一片,眼里射出晃晃的亮光。

睡意被这一场意外打散,蔚灵格搓了些雪把白狐嘴边的毛清理干净,白狐已经收起了凶厉,又变成一只柔软的白白的小狐狸。它把爪子搭在蔚灵格腿上,任由他搓弄,那对异瞳里折射出清亮的光。

黎明微亮,蔚灵格找到那辆废弃的越野车,他检查发动机,制动系统,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没有燃料,没有备用电核。双重能量系统都无法正常工作,他的希望落空了。于是他只能回到营地,搜集能用的物资,准备离开的时候,白狐跳着脚在他身边转,好像要说什么。

蔚灵格蹲下来,看着它说:“怎么了?你想带我去哪儿?”

白狐一个转身朝营地外跑去,蔚灵格跟上来,只见白狐噌地跳上那辆越野车,兴奋地扒拉操作屏。蔚灵格有些疑惑,他坐上驾驶位,不知为何重启了开关。操控屏居然亮了,系统显示车辆正常,电荷满载。这是什么情况?蔚灵格傻眼了,他对这款重型越野车再熟悉不过了,陆路任务必用车型。可是刚才明明是无能源状态,怎么突然电荷满载了?

他真想掐一把自己,是不是没睡醒。白狐已经老实地坐在副驾位置,嘴巴微张像在笑。蔚灵格觉得这又是超出他对地球生物认知的一天,不,甚至是重型越野车他都无法理解。

他愣神片刻后,整理了所有装备,食物、能量剂、药品、激光抢、探测器、绳索、夜视镜、睡袋、通讯器及维修工具。他预估满载电荷能行驶1500公里,如果没有搜救部队接应,他还有一半的路程。现下管不了那么多了,希望在这段时间里基地卫星能找到自己和其他队员。

他看了一眼趴在座位上打盹的白狐说:“你想跟我走吗?”白狐眯缝着眼睛不动,意思好像挺明显的。于是他发动了车,向着北方继续前进。

向北行进了1000公里,蔚灵格的食物所剩无几,他仅靠能量剂勉强支撑。没办法,他必须停下来寻找食物,可是冰封季根本找不到什么野物充饥。又挨过饥饿的一天,他已经4天没有进食了,奇怪的是,白狐只是喝水,居然毫无变化。

夜里,他躺在后座上,身体的虚弱让他难以休息。他看着一旁的白狐,心里万般纠结,他想要活下来,如果杀了这只白狐,或许他还能熬上几天。可是,他如何下手?他拿起侧腰的折叠匕首,啪地弹开,匕首的冷光折射出他眼里的犹豫。他靠近白狐,那温热的身体散发着松果海盐的气息,好诱人啊。他手里紧紧攥着匕首,握姿自上而下的态势,只要用力一下,就可以了结这个生命。白狐没醒,它始终闭着眼沉睡,毛茸茸的脑袋蜷在前爪间,雪白的身体弓成一个小小的球状。蔚灵格没能下手,他屏息片刻,遂收起了匕首。

次日出发的时候,他抛下了白狐,他说:“你走吧,不要靠近人类,你会死。”

半日过去,他停在一处冰岸边,他取出工具,在冰面上开采出盆大的一个洞。他希望这里还有东西存活,他抛下捕鱼器,垂笼慢慢下沉。等待一刻二刻,毫无收获。冰面下漆黑一片,他望着白茫茫的冰面眼前重影浮现,日光渐渐暗淡。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一团白影上下攒动,朝他的方向跑来。目力将近,一只白狐朝他飞奔而来,嘴里衔着一条鱼。它把鱼摔到冰面上,两只眼睛亮亮地看蔚灵格,雪白的爪子扒了扒鱼。蔚灵格聚神定了定,重重甩了一下脑袋,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白狐靠近他,尖尖的鼻子蹭他的手,隔着防护手套都能感觉到那股热量。

终于,一顿饱餐后,蔚灵格恢复了体能。几日的饥饿让他生死一线,白狐送来了救命的食物。他摸了摸白狐柔软的脑袋,在火光里照得它橙黄耀眼。蔚灵格说:“小家伙,你又救了我,你到底从哪儿来的?呵呵,现在哪儿都不是家,又何必关心这个呢。”他自问自答:“你想跟着我,那我们就是战友了,我该给你起个名字。你的眼睛是异瞳,一只黄褐色一只蓝色,就叫你赫兰吧。赫焰的赫,兰烬的兰。”白狐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眯了眯眼睛舒服地趴了下来。

往后的几天,白狐赫兰夜里出没,早晨就会寻来一只燕鸥或者海雀。蔚灵格搞不懂它是从哪里捕获的,他猜测过去的日子里,白狐不吃饼干,难道是因为夜里悄悄去捕猎了?超出他对地球生物认知的事情好像有了答案,可是他并不能确定。

越野车已经行驶了1800公里,电荷能量还有20%,这很反常。原本预估满载1500公里是在非极寒的情况下,现在已经超距离行驶了。

蔚灵格来到北极圈内最北的港口城市——纳尔维克港,100年前这里已经无人居住,生物种类剧减,能源供应不足。人们渐渐向北区迁移,直到一次冰封季的到来,彻底把这座城市淹没在风暴中。

他穿过围合带,城市残骸逐渐清晰。大部分民居早已掩埋在大雪里,他朝赫兰吹了一声口哨,白狐快速追了上来,他们来到地势较高处,一个方塔型建筑,还露着顶端的几层。他翻窗而入,室内的景象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内饰被一层厚厚的冰霜覆盖。他攀爬到顶层,这里神奇地能看出内部环境,十几排巨型计算机被冰块冻结。看来这里是城市数据中心,这栋房子的保温功能较好,蔚灵格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

第二天醒来,蔚灵格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屋内的大型计算机居然一夜之间解冻了。是的,没有被水浸泡,它们就像从未冰冻过一样。蔚灵格即使疑惑万分,也挡不住内心的兴奋。他查看了计算机设备,打开总电源,设备亮起红绿信息灯。“叮叮叮......”整齐的数据灯有节奏地闪烁,赫兰啪地一下跳上控制台,认真地盯着显示屏。

蔚灵格检查了通信,没有信号,他想,如果能外接一个环形天线来寻找无线信号,这种传统方式说不定能捕捉到外部频道。于是,他从先前搜集的物资中找出适用材料,制作了一个展开桁架结构位于周边,中心及径向全部由索网系统组成的环形天线。他把环形天线用天线馈线连接到收信机上,然后冒着风雪爬到屋顶架设天线杆。

刚探出头,一阵风雪迎面而来,冷冽刺骨。他一手支在窗边,一手抱着天线,身体难以平衡,差点仰倒。赫兰跟在脚边,寸步不离。蔚灵格大喊:“赫兰,进去!”白狐听话地留在屋里。他稳了稳脚步,一点点往屋顶爬,由于风雪越来越大,他架设天线的效率大打折扣。原本简单的工作,在这样的环境下能要了他半条命。他加固了底座,又用四根斜撑固定。当一切弄完已是精疲力尽,收信机上没有反馈,目前来看只能等待。

蔚灵格蜷缩在睡袋里盯着收信机,满腔希望好运能再度降临。他血丝微红的双眼渐渐无力,整个身体因体力下降而瑟瑟发抖。显示屏寂静无声,不远处的控制台后,赫兰的身影格外显眼,那双异瞳被屏幕照得诡谲凌厉。

蔚灵格的视线逐渐模糊,他无法抵抗地昏睡了过去......

“轰隆”一阵巨响,东部雨林里鸟兽四散,一颗手雷被引爆。□□反联盟军全线压近,蔚灵格上校带领特服T-33勘探队深入雨林寻找一种濒临灭绝的菌类。这种菌类有强大的细胞修复能力,对于克制生化武器的研究,有着极大的价值。

蔚献云中校丢出一枚手榴弹,轰鸣声过后,他大喊:“蔚灵格带着其他人先撤,快!”

蔚灵格上校怒道:“我是你的长官,你必须服从命令。快撤!我断后。”

□□反联盟又是一阵冲锋枪猛攻,T-33部队火力不支,全队撤离。蔚献云后背抵着岩体,目光灼灼地看着蔚灵格说:“哥......刚才取标本的时候,我不小心中了生化弹。后背已经被腐蚀了,来不及了。”

蔚灵格掰过他的肩膀一看,后背肩胛骨一块焦黑,他大骂:“他妈的,蔚献云你坚持一下。”

蔚献云气息变得急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拿着武器的手滑脱,蓝灰色的瞳孔逐渐失焦。他没能留下一句遗言,便倒在了蔚灵格的怀里。

炮声再起,炸裂的焦土,无法带回的战友,甚至是亲弟弟,也死在那炮火连天的雨林里。

蔚灵格在睡袋里不住地发颤,整个额头沁满了汗珠。赫兰嗅着他的气味,用前爪扒拉他,没有反应。赫兰在他周身绕了一圈,察觉出异样。它悄悄钻进睡袋,整只白狐舒展身体,紧紧贴在蔚灵格胸前。慢慢地,它的异瞳发出蓝色灵光,那冷炙的光像无数似雾非雾的颗粒弥散开来,肉眼不可见的粒子包围了蔚灵格的全身。粒子持续震荡,自旋进入他的体内,无声地进入他的大脑、血管、心肺,粒子包裹着他所有的多肽链。

他的梦境、他的大脑系统、他的五脏六腑都被粒子过滤了一遍。一种奇怪的连接发生在一只白狐和一个人类之间,或者说是人类和一种神秘生物之间。

次日天不亮,蔚灵格迷迷糊糊醒来,整个人像是从外太空飞了一圈,感觉轻飘飘的。他想伸手去拉睡袋,诡异地发现胸口抱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整个蜷缩在他怀里,看不清楚全貌,可那不是白狐的手感......

“啊......”一声惊恐后,蔚灵格推开了怀里的东西,一个挺身从睡袋里跳了出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蜷在地上的东西,一个**的人?男人!可是头顶长了一对白色粉嫩的毛耳朵,背后的白毛尾巴夹在两腿之间。整个躯干跟正常成年男人一样,头发是银白色的,微微打着卷,盖住了大半张脸。

我的苍天啊,神明、佛祖、圣母玛丽亚,这是个什么东西?白狐变异了?还是我已经升天极乐了,居然没忘了带上它。蔚灵格整个人处在这辈子最奔溃的一刻,他习惯性地抽出折叠匕首。严厉地说:“喂,你是谁?”

地上的男人并不慌张,他慢慢撑起身体,两只毛耳朵抖了抖,一双蓝灰色的眼睛幽幽地看着蔚灵格。嘴里发出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我......是......赫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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