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最终没有去周璟晏的别墅,而是回钟斯语的家睡了一觉。
楚子炎起床的时候,钟斯语早已去公司上班,只有楚灵浠还在睡觉。楚子炎走进卫生间准备刷牙,却接到周璟晏的电话。
楚子炎开了外音,一边挤牙膏一边问:“璟晏哥,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急事吗?”
“小炎,你是今天下午回海宁市吗?”
“下午一点的飞机,和我姐一起。”刚说完,楚子炎就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周璟晏这里提楚灵浠。
周璟晏却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你是坐飞机还是坐高铁?如果是飞机,我建议你退掉,最近太多飞机出事了,别沾了这晦气。”
楚子炎在心里笑话周璟晏太迷信,不过嘴上却说:“我马上让李哥给我买高铁票。”
李哥是楚子炎的经纪人,买票这些事,一般都是他来做。
“我替你说,我找他有点事。还有,”周璟晏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话说出了口:“你家美容院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一定会补偿你。”
楚子炎刷牙的手停住,将口中的泡沫吐了出来:“璟晏哥,你不用道歉,不管我家有没有破产,我都会被我爸妈逼着进娱乐圈。”
“小炎,即便你不怪我,我也会补偿你。下次我们公司推出新游戏,你继续当代言人。”
“别,璟晏哥,我不敢再和你有过多的接触,我姐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我先不聊了,我姐在敲门。”
楚子炎挂断电话,慌慌张张地打开门:“姐,怎么了,有事吗?”
楚灵浠将他推出去:“我要上厕所。”
楚子炎长舒一口气,庆幸楚灵浠什么也没听见。
楚灵浠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楚子炎已经做好了两碗清汤面,本是贴心的行为,却让楚灵浠想起曾经辛苦的日子。
她在楚子炎对面坐下,轻声问道:“小炎,姐姐不在家的这几年,你过得很累吧。”
楚子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出言安慰她:“姐,我过得辛苦不是因为你不在家,是因为爸妈只把我当赚钱机器。不过我有些害怕,爸妈知道你回来后,又会来骚扰你。”
楚灵浠给他倒了一杯水:“不用怕,我现在能够坦然地面对他们,我不会再躲了。”
楚子炎用筷子扒了下面条:“姐,如果你应付不了他们,一定要和我说。”
楚灵浠一副心事重重样子,沉思了一会儿,才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如果他们来骚扰我,我就去法院告他们,当初的那些证据我还留着。”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小炎,如果他俩去坐牢了,你会怪我吗?”
楚子炎放下筷子,双手握着楚灵浠的左手:“姐,虽然我不希望你们闹到这一步,但是你要记住,不论什么时候,我都站在你这边。”
楚灵浠低下头,眼泪一滴接一滴地落入碗中。她想起刚工作的那年,她本想带着楚子炎逃到偏僻的乡下生活,但是被楚子炎拒绝了。
他说,姐,我不能拖累你,如果我也走了,爸妈会打电话报警。你先一个人走,等我长大了,我会自己来找你。
现在,她曾经想保护的小孩已经长大,他走过来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姐,想哭就哭吧。我已经成年了,以后我会陪着你,不会让你独自承受这一切。”
楚灵浠的身体随着她的哭声颤抖,像一只受伤却想飞翔的蝴蝶,在不停地扑动翅膀。
正哭着,楚灵浠却想起重要的事,她抬头望着楚子炎:“你刚成年,你之前赚的钱是不是都在爸妈那里?”
楚子炎抽了几张纸,擦去她的眼泪。
“以前的钱在他们那里,但是上半年我新签了合同,赚的钱全是我的。等过几年,我买一个大别墅,把你和外公外婆全接过来。”
楚灵浠拍了一下他的手,叮嘱他:“你得把钱存着,别乱花,万一你不想在这个娱乐公司待下去呢?解约也是要钱的。”
她又问楚子炎:“你想演戏吗?我有本小说要改编成电影,有个角色是以你为原型写的,你想演的话,我可以向导演推荐你。”
楚子炎挠挠头:“我还是只想唱歌,姐,你不用想着补偿我,你又没对不起我。”
楚灵浠不爱听这些话,转过身背对着他:“我该怎么对你,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别来管。我想对你好,我就要对你好。”
楚子炎在她身边坐下:“姐,其实你和璟晏哥的性格挺像的,璟晏哥刚才还打电话给我,说要弥补我,让我当他们下一个游戏的代言人。不过你放心,我拒绝他了。”
楚灵浠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那是钱,你干嘛拒绝?你是不是傻?”
“啊,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姐,你果然还是那个小财迷。”
“周璟晏给你代言,又不是叫你做违法的事,送到手的钱干嘛不要?他这人可是难得对人愧疚,你要好好利用他的愧疚心理,狠捞一笔。”
楚子炎贱兮兮地看着她,欠揍地点点头:“不愧是前女友,果然十分了解璟晏哥。”
话音刚落,他的头就被楚灵浠打了一巴掌:“你给我闭嘴吧,你昨天打赌可是输了,快给我转一千过来。还有,把我行李箱的东西拿出来。”
楚子炎揉了揉头,不情愿地走进楚灵浠的房间,将她的行李箱打开。他的手在整理楚灵浠的行李,嘴却在问着楚灵浠的情事。
“姐,你们谈恋爱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灵浠走进房间,在床上坐下:“你当时才多大,说了你也不懂。对了,你买的飞机票还是高铁票?”
“本来是飞机票,但是璟晏哥说最近太多飞机出事了,让我改买高铁票。”楚子炎看了楚灵浠一眼,特意往后退了几步,才开口问道:“你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这么迷信吗?”
听说改买高铁票,楚灵浠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为了不让楚子炎和钟斯语担心,她并不打算将飞机失事的事情告诉他俩。
坐飞机回国后,楚灵浠再也不想踏上任何一架飞机。她原本还在为编造不坐飞机的理由发愁,周璟晏的迷信,倒是无意间帮了她的忙。
不过周璟晏以前并不迷信。
他俩还在一起的时候,周璟晏喜欢给楚灵浠讲各种灵异事件,然后再给她解释灵异事件背后的真相。
七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科学的信徒变成一个迷信的卫士。爱会让人变得迷信,只是不知道,他为了谁而改变。
楚子炎见她在发呆,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姐,我不就提了句璟晏哥吗?你至于想得这么出神吗?你要是这么想他,昨天干嘛对他说那种话?”
楚灵浠一巴掌打在楚子炎肩膀上:“你竟敢胳膊肘往外拐?我昨天说的话很伤人吗?不就是说他不值得我喜欢吗?”
她嘴上这样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心里的那点愧疚化作一团棉花,堵在她的喉咙,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说的都是大实话,我姐没有人配得上。”
楚子炎从她的行李箱里拿出一摞明信片:“怎么有这么多明信片?”
楚灵浠从他手里拿过明信片,一张一张地翻着。她说:“这是网友寄给我的,认识很久了,好像是高三暑假的时候。”
楚子炎从中抽出一张明信片,对着明信片上的字念到:“ 在我的生命里,找不到关于他的诗句,因为他是我的禁诗。我已经失去我的爱情,但是希望你能够幸福。句子不错,就是字有点像小学生。”
楚灵浠拿过他手中的那张明信片,将它和其他明信片一起放进抽屉,然后往床上一躺,打着哈欠对楚子炎说:“我得再补个觉,要走的时候叫我。”
楚灵浠一觉睡到下午一点钟,简单洗漱后,她和楚子炎风风火火地打车去高铁站,赶到高铁站商务座候车室时,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检票。
楚灵浠瘫坐在长沙发上,喘着粗气。
“姐,你要喝水吗?”楚子炎将一瓶水递给她。
楚灵浠接过水,拧开瓶盖,抬头喝了一口,余光却瞥见斜前方的座位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盯着她。
她呛了一下,默默低下自己的头,心里暗自祈祷: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可是她的祈祷从来没有被上天回应过。
一双黑色的皮鞋映入眼帘,接着,那熟悉的声音肆无忌惮地钻进她的耳朵。
“小炎,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在楚子炎回答“你坐”的时候,楚灵浠迅速地取下自己的单肩包,放在楚子炎旁边,然后得意地看着周璟晏:“不好意思,这里有我的包了。”
周璟晏笑了笑,径直走到楚灵浠身旁坐下,又歪头看着她:“楚学姐,你该不会为了让我坐在你身边,才故意用包占座吧!”
楚灵浠撇着嘴,心里很郁闷,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在言语上嘲讽他:“周总可真会自作多情。”
“那倒是我多虑了,”周璟晏特意将左手放在沙发上:“不知楚学姐昨天为什么没去我家?莫非是怕见到前男友的别墅,会后悔分手?”
楚灵浠冷笑一声:“周总昨天还没听明白我的择偶标准吗?不仅得有钱,还得年轻。”
说着,她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周璟晏,摇了摇手指:“像您这种27岁的老男人,我可看不上。”
周璟晏并不生气,只是微笑地看着她:“昨天楚学姐还说,说过的事一定要做到。我还以为您变了,没想到您还是和以前一样,习惯反悔。”
“周总这是在责怪我,承诺过您的事没做到吗?不过,您记恨也没用,因为我已经全忘了。”
楚灵浠说这话的时候,坐直了身子,手也习惯性地撑了一下沙发,这一撑,让她的右手不经意间碰到了周璟晏放在沙发上的手,她迅速弹开,周璟晏却像早有准备,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轻轻捏着她的右手,神情忧伤地看着她:“我怎么会记恨你。”
周璟晏的眼神,像一把箭直挺挺地射在楚灵浠的心上,她低下头,不忍心再看着他。
她狠心抽回自己的手,狠心对他说着绝情的话。
“是吗?那倒看不出来,我还以为,您依旧是个小心眼呢!”
周璟晏看着自己的左手,她的体温还留在那里,她的手很冰,却又像火一样将他烫伤,让他的手微微颤抖。
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我的心眼确实很小,所以你不要来招惹我。”
随着他的靠近,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掠夺了她周围的空气,那是她最喜欢的香味。
楚灵浠紧紧抓着衣袖,没有说话。候车区人声嘈杂,可是她却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他说得对,她不该招惹他,大学的时候就不该招惹他,可是一切已经晚了,他已经住在她的心里,她赶不走他,无论多绝情都赶不走他。
她被囚禁在悲伤的壳里,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乘务员才走过来划开她的壳,通知她去检票。楚灵浠站起来,正准备推行李箱,行李箱却被周璟晏抢先一步拿走。
他并不看她,只是笑着对楚子炎说:“我们同一趟车,我去海宁市有点事。”
楚灵浠走在他们身后,看着周璟晏高大修长的背影。
这背影,她在大学的时候看过无数次,那时的她以一种卑微的心态暗恋着他,就像爱上天上的太阳,想要却得不到,有时站在远处望着,都会痛得睁不开眼。
只是这苦涩的暗恋被周璟晏突如其来的告白酿成了甘美的酒,楚灵浠溺在酒里,醉生梦死。
如果他们一直在一起,楚灵浠可以将她的暗恋美其名曰甜蜜的往事,但是他们分开了,甘美的酒经过时间的腐化,比之前苦涩的暗恋更加酸涩。
检票的时候,她的思绪飘至他们初次见面的那刻,那时的她作为接待新生的志愿者站在接机口,周璟晏推着行李箱走在人流中,只一眼,她就认定了他。
她略过人群径直走向他,那是她一生中最为坚定的时刻,她坚定地走向自己一见钟情的人,走向自己痛苦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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